第4章 青春
夕陽下的校園，彷彿被金色的籠罩住。
放學的鈴聲敲響之時，學生們歡快的身影交織在一起，延展到了校園的每一個角落。
每逢這時校園廣播總會播放歌曲，今天也不例外。
為什麼學校廣播的音樂總比耳機裡好聽？因為眼前就是MV。
好聽的不是廣播裡的歌聲，而是屬於青春的氣息。
耳畔縈繞著歌聲，恍惚間，高適有一種歲月暖風拂過的感覺。
這景象，許多人心中自有一番感慨，不僅僅是對結束一天學業的放鬆，更多的是對未知明日的憧憬。
羅明注意到，高適的目光不再是以往鬧哄哄的讀書時光中的那個他。
衣襬隨風微揚，彷彿隨時準備遠航的帆船，他心裡的故事似乎比這個校園大得多。
“愣著幹嘛？”
看到高適站在林蔭道上發愣，羅明轉身催促提醒他加快腳步。
高適扯下一片綠葉，小跑追了上去。
……
學校門口就是公交站臺，有的選擇乘車，有的父母接送，他們兩腳一蹬就是踩著腳踏車回家。
兩人平日放學騎行的路上，都會聊一些八卦以及各種瑣事，三國演義，紅樓夢話題繁雜，可今天的高適有些變得不對勁。
往常灑脫的模樣蕩然無存，替代而來的，是莫名的凝重和急迫。
“最後一節物理到放學就跟沒魂似的，感覺怪怪的，你難不成要醞釀一個計劃？一個追求章楠溪的完美計劃？”
羅明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迷惑。
高適吐出一口深沉的氣息，用含糊的話語逃避了問題：“憂慮錢財，你懂什麼。”
羅明思忖片刻，憨笑著說道：“那……我可以追章楠溪了？”
拿章楠溪來調侃高適，這是羅明最喜歡的一事，那時高適十分自卑，每逢談起他與章楠溪，那小臉蛋紅得跟個蘋果似的。
每當看到高適那紅彤彤的小臉蛋，羅明內心都有種報復的快感。
只是現在……
今昔不同往日，少年意氣風發已經隨風飄散，重生帶來的是青春與對青春的感受。
現在登場的是：金融大佬·虛歲三十五·老司機戰鬥姿態·高適。
看著幸災樂禍的羅明，高適嘆了口氣，對著他揮了揮手：“我的確有個計劃，你過來我說給你聽。”
“當真？”
羅明半信半疑的眨著眼睛，一臉狐疑的盯著高適。
高適一拍胸脯，做出了保證：“當真，咱倆什麼關係？還能騙你不成？”
羅明推著腳踏車朝前走去，待他靠近，高適陡然拿起身後書包不輕不重的在羅明臉上，“啪“的一下打了一下，罵道：“傻逼！“
羅明揉了揉被打疼的地方，一臉鬱悶的嘟囔著：“我特麼就知道。”
轉眼望去，高適早已把腳踏車蹬出十幾米遠，還不忘回頭給羅明做個吐舌頭鬼臉。
“明天老子提前把你輪胎氣放了。“
羅明一邊咒罵著，一邊追了上去。
……
“老樣子？上我哪打會拳皇？”
“不了。”
面對羅明的邀約，高適一口回絕了，回到熟悉的小區，多年未見的父親，讓他迫不及待的想衝進屋子。
“怪怪的。”
目送著高適急匆匆的背影，羅明嘀咕了句，心裡有些納悶。
看著門口搭著的喜慶的對聯，高適心中掠過一絲不安。
他按響門鈴的那一刻，內心的波濤猶如湧動的潮水，幾欲潰堤。
門後的華秀春彷彿比記憶中更憔悴了些，她拉開門，努力在眼角的皺紋裡擠出一絲笑意。
“回來啦？”
母親華秀春，一邊照顧病怏怏的父親一邊在警局來回奔波勞碌，那笑容透著歲月的滄桑，卻是這個家中屹立不倒的基石。
“桌上有粥，趁熱喝。”
熟悉的客廳，熟悉的味道，高適鼻子酸酸的，這一切都在把高適拉拽回到2007年。
桌上備好的熱粥，幾乎是華秀春每天算好了，等著高適一下課放學就煮好。
青春期的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在學校5:30吃晚飯，回到家又餓了。
“媽。”
高適趕緊端起粥碗喝了一口，四下巡視，問道：“老爸睡了麼？”
華秀春摸摸高適的頭，聲音哽咽：“嗯……早期病症易犯困，非要犟脾氣，說等你放學回家，苦口婆心才勸他先睡了。”
華秀春的眼眶有些泛紅，看向高適的目光滿含慈愛。
父親高鴻才是初中數學教師，月份體檢才發現患上肝硬化，慶幸的是早期症狀，辭退了工作，在家中修養。
重生歸來的高適，心情還是有點激動，當初就是因為家裡積蓄，讓父親毅然決然停止藥物治療，病情才會漸漸惡化。
早期發現，透過治療也不至於在高考前夕病故。
見著母親華秀春臉上的淚痕，高適心裡更難受。
他將粥碗放在茶几上，坐到了華秀春對面，緊握著她的雙手。
“媽，我爸會沒事的。”
高適深知肝臟疾病是病症難題，肝硬化不可逆，無法痊癒，只有延緩病情發展。
但內心中始終相信奇蹟。
華秀春用力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水，抬頭望向自家獨子，欣慰的笑著說道：“下班回來的路上，去了間寺廟，求了兩對福包，你爸總在耳邊唸叨說太醜。”
危臥病榻，難有無神論者！
在命運的混沌之點，人自然會忽略著科學，向虛暝之中寄託一份虔敬的祈盼。
正如迄今人類最美好的嚮往也都沒有實際的驗證，但那嚮往並不因此消滅。
高適看著母親端來一杯熱牛奶，沉默了良久，才低聲詢問道：“咱家……還有閒錢麼？”
華秀春一愣：“學校要什麼交費用麼？”
高適本想從家裡拿出六萬七千，但見母親臉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露出的慌亂表情，他知道沒戲。
“哦……沒。”
喝完牛奶過後，想著去臥室看看父親，但又想到生怕吵醒，又潦草地放棄。
高適洗了舒服的熱水澡，躺在床上想著如何快速拿到籌集到六萬七千本金。
來一期雙色球，可他又不記得號碼。
愁啊！
不知過了多少，躺在床上的高適漸漸進入夢鄉中。
熟睡中的高適隱約感覺到臥室門被推開，伴隨著一股刺鼻的藥味。
華高鴻才默默站在門口一會兒，輕手輕腳的把被褥蓋在高適的身上，隨即又悄然離去。
“這孩子……睡覺不關燈，不蓋被。”
華秀春挽著高鴻才胳膊，望著熟睡的少年，滿眼慈愛：“高三學習壓力重，累壞了吧！”
“走吧，該吃藥了。”
“那藥又苦又澀，簡直要命。”
“還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