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靈魂擺渡的船,孟顏看著剛剛拿的五彩冥眼石發呆。

這個真是我的東西,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這個東西看起來挺貴重的,然道我生前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小姐,還是我從哪裡偷來的……

孟顏來到地府工作了16000多年,漫長的熬湯時間不僅僅蹉跎了她的心志,也淡化了她在人間那段時間不長的記憶。

在奈何橋、忘川河,醧忘臺迎來送往的這麼多個歲月裡,她看得太多太多這世間因前世恩怨糾纏不清的人鬼。

這些鬼魂因前塵往事或愉悅、或焦慮、或哭泣、或驚恐,他們善惡相報相怨,糾糾纏纏、無有終結。

他們卻不願捨去生前往事,遲遲不肯喝下孟婆湯,在孟顏面前訴說著他們生前的種種,懇求孟顏能否不喝下這孟婆湯,想帶著前世記憶再入輪迴道。

但塵世萬念,愛也好,恨也罷,只不是人間的虛妄,重入輪迴,就得一切淡去,化作雲煙,盡皆忘卻才能讓魂魄安息寧靜,安心地步入輪迴。

孟婆湯沒有少過,靈體的淚沒有停過。

久而久之,孟顏的心也逐漸如這忘川一樣平靜無紋,對前世種種、來世永珍皆不在意,如同一個老者看盡人間萬物的滄桑,面對種種求情訴苦也能面無表情地遞過一碗湯,有空時還會冷冰冰地吐一個字:“喝!”

快到輪迴道了,擺渡靈君看孟顏還拿著石頭出神,他放慢了船速,說:“小孟,快到了,你是不是得先整理收拾一下,可別嚇到了人間的那些寶寶。”

孟顏看著擺渡靈君指了指她那灰白的長頭髮,回過神來。

她拿起剛從人事取來的彼岸髮簪,將頭髮挽起一個半髻,頭髮在挽起的過程中由灰變黑,原本死氣沉沉的過於蒼白臉蛋被這黝黑柔順的發襯得生動起來。

孟顏再往身上隨手打了幾個圈,一件白衣立馬變成了一件勾勒著一朵朵粉色小花的長裙。

她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道哪裡還需要變,抬頭看向擺渡靈君:“你去人間的次數多,幫我看看,還差了什麼?”

擺渡靈君看著這孟顏這“化妝”前後的變化都驚呆了,哪有心思觀察她還差什麼。

印象中,孟顏剛來地府時長得還不錯,當時也是披著長髮,髮尾繫了根紅色的髮帶,發側彆著一朵小花,簡簡單單地穿著地府的白色工服。雖然素淨,但把她的氣質襯得越發清純可人,而她眼角的一顆淚痣,又是那麼地恰到好處,讓看似淡默的眼睛藏盡了少女無限憂愁。

孟顏剛來時,擺渡靈君並不知道孟顏的職位,還以為她是人事剛來的小美女鬼。直到確認她是頂替休長假的一代孟婆的崗時,當時整個黃泉路、奈何橋、忘川河的當差男鬼都像過鬼年一樣,個個上班比上墳還高興。

剛入職時,孟顏還會甜甜地喊他“擺渡哥”,可是好景不長,她越發不修邊幅,頭髮就隨手一紮,有時甚至頭髮都不梳臉也不洗,頂著一個油頭就來上班,一雙熊貓眼腫成一條線,有時還能看到一堆眼屎,被其他鬼差提醒下,也只是毫不在意地扣掉,就繼續跟他們吹牛打渾。

孟顏也不再叫他“擺渡哥”了,而是直接喊他“那個船”。

回想以往,擺渡靈君閉上眼睛搖了搖頭,就如同她所說的,是我們不配了。

思緒被拉回,畢竟自已在人間那些事情還是專業的,這點孟顏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擺渡靈君捧著孟顏的頭左看看右看看,右看看後再左看看。

孟顏無語跟著擺渡靈君的手晃動腦袋,本來因為休長假由他來兼孟婆之職,孟顏對他還是有點愧疚之情,但被他這一戲弄愧疚之心瞬間消散,就在孟顏忍無可忍之際,擺渡靈君停止他的擺動,伸出一個手指在孟顏的眼前晃了晃:“我知道了,還差個東西。”

說罷,他拉長手,伸向了忘川河心,等收回手時看到一抹黃色發著光的東西在手指上,湊過來就要往孟婆的額上一劃,那黃不拉嘰的東西看著真是讓人不得不浮想聯翩,孟顏嫌棄嘖嘖地撇開頭。

擺渡靈君嚴肅地說了一聲別動,孟顏便只好乖乖地讓靈君在她的額頭塗著。

不一會兒,靈君滿意地說好了。

孟顏趕緊側身朝河面望去,摸了摸額上似一朵花的印記,不知所以地望著擺渡君。

擺渡靈君說:“人間的女子都流行額間貼花鈿,這忘川河心泥塗在額間,可讓你勝過人間所有女子,而且這還是持久防水、長效不脫妝的哦。”

孟顏無語的看著擺渡靈君:“直男審美真可怕。”

擺渡靈君依舊自豪地說:“丫頭,你可是我第一個親自畫妝的女鬼哦,這個花鈿不僅僅有增加美貌的作用,如果你遇險了它還能喚起鬼風鬼雨保護你哦。”

我的媽呀,丫頭文學都出來。

孟顏扯了扯嘴角,艱難地說出幾個字:“我謝謝你哦,我謝謝你全家哦!”

話剛出,孟顏就知道自已說錯話了,剛剛還在各種顯擺那絕美畫工的擺渡靈君,身子明顯怔住了一下,他落寞地屈身坐在船上靜靜地看著如同落日一樣的輪迴道,喃喃地說著:“我的家人在就好了。”

擺渡靈君常去人間,不是為了遊山玩水,而是去尋找他那三生三世的妻子和孩子。

擺渡靈君作為鬼界老人本應該像孟顏一樣對了卻人間事,不再留戀人世間。

可在他成為擺渡靈君後看到三生石上的他的幾輪前世,發現他的每一世都是船伕,與同一個女子結婚,每一世都是同一個孩子的父親,而且每一世的命數完全一致。

他的孩子感染瘟疫,因他沒有錢可以及時就醫,孩子早早夭折,他妻子受不了打擊投身河上死去,而他又在悲痛之下被惡霸欺凌,活活打死。

在第三世後,他被閻王說服,不願再經歷人間種種痛苦,決定擺渡他人靈魂,可渡了這麼多魂卻渡不過自已。

在操起擺渡船時,他以為這魂來魂往間,總會再遇到他那三生三世的妻兒,卻不曾想至他渡魂後再也未找到他妻兒的蹤影。

本來只想作最後的告別,安心渡魂,但這個最後告別的想法卻越扎進了腦中成為了無法擺脫的執念。

他尋遍了地府也沒有找到他生前的妻兒,後面就時不時翹班去人間,在人間尋找妻兒。

他有時也想不再深陷此痛苦中,每次都讓孟顏留一碗湯給他,可當他每每端起,還是捨不得放不下。

他想起他的妻兒時,就躺在船上,痴痴地盯著輪迴道如同現在一樣。

他是對他妻兒還有情嗎?孟顏不知道;他是不願意放下前塵嗎?孟顏也不知道。

孟顏看著他落寞的樣子,愧疚地拍了拍他說:“你的妻兒長什麼樣子,我這次在人間有3年的時間,我去幫你尋尋。”

擺渡靈君眼睛一亮,他說他的兒子長得特別可愛,一雙圓圓的大眼,一張胖乎乎的圓眼,說話聲音奶聲奶氣的。

孟顏白了擺渡靈君一眼:“大哥,誰家孩子不是這樣,叫你平時多讀書多看報,你天天這麼傷春悲秋的,能不能有點特徵性的描述。”

“特徵性的描述啊,”擺渡靈君拄著下巴想了想:“有的有的,他的左肩肩頭處有顆心狀的紅痣,我看他三世都有,應該是他的特徵。”

孟顏一拍掌:“這就對了嘛,那你前三世的老婆呢,咱們時間有限,就挑重點來說。”

擺渡靈君又開始拄著下巴,這次他想了好久好久,時不時像是想到什麼還未說出口就搖了搖頭。

孟顏再次無語,她深呼吸一下,努力把嘴邊的渣男一詞嚥了下去:“大哥,她是你三世的老婆唉,你居然想了這麼久,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擺渡靈君窘迫地說:“不知道為什麼一想起人間的她,她的樣子就變得模糊空洞起來,但我卻能清楚地記得與她生活的點點滴滴,印象中她好像喜歡貼迎春花的指甲,也喜歡在眉心貼花鈿,她三世的小名都叫卿卿。”

“行吧,就這樣吧。”孟顏原本一腔助人熱血,被這幾句無意義的聊天消散的不剩幾許。

看離輪迴道不遠了,孟顏把衣服再整了整,繫好她的乾坤袋,在臨走時還不忘再埋汰閻王一句:“那個閻王,每年都說修個員工通道,結果每年都是空喊口號,讓我們跟著其他魂魄一起入輪迴道才能回到人間,這如果一不小心投胎成人了,閻王的保險賠不賠?”

說起閻王這些糟心事,擺渡靈君也激動起來:“他賠個鬼呢,我上次不小心碰壞了輪迴道,他還讓我賠錢修呢,真是鐵公雞一毛不拔。”

孟顏和擺渡靈君不約而同的搖了搖了頭。

孟顏拍了拍擺渡靈君的肩的說:“兄弟,我們也同患難多年,有件事拜託你。”

擺渡靈君握住孟顏的手說:“丫頭,你儘管說。”

孟顏把另一隻手覆上,緊緊地握了他的手不肯松:“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在我休假期間打擾我。”

還未等擺渡靈君把手掙脫,孟顏就跨進了輪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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