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罰降臨了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陳錦程倚靠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從酒店的頂層俯瞰整片居民區。
霓虹閃爍、縱橫交錯的街道上一輛輛汽車疾馳而過。而更遠處的貧民窟卻是漆黑一片、寂靜無聲，彷彿是被遺忘的角落，無人問津。
身後的王鵬飛幾人還在喝酒，笑語聲喧，遙遙傳出。寧初語身穿一襲酒紅色的抹胸連衣裙，優雅地走到陳錦程面前。
她的裙襬輕輕搖曳，如流水般柔美，勾勒出修長纖細的身姿。
寧初語微笑著遞給陳錦程一杯香檳，話語中帶著些許調笑和試探。
“你也聽不下去了嗎，老大就是這樣，總喜歡把慶功會開成自已的功勳事蹟表彰會。”
寧初語輕輕嘆了口氣，顯然對這樣的場面有些審美疲勞。
“不過老大確實很久沒這麼開心了，他挺欣賞你的。哪怕今天的積分收入被砍掉一大半，也選擇把直接你帶回總據點了。”
“你看的那邊是A031的貧民窟，D級以下的人基本一輩子都掙扎在那個泥潭裡面出不來。”
寧初語手指著貧民窟的方向，語氣充滿了自嘲和無奈。
“老大C級看著是挺威風的，但也只能帶2個人進上城區，他當年在搜尋隊拼死拼活、被安排一堆危險的活，就是為了帶家人、朋友一起進去，結果約好一塊進城的兄弟出事了。”
話鋒一轉，寧初語帶著期待和誘惑問道。
“所以加入我們飛龍在天，只挑自已想下的星洞下，留在下城區過最滋潤的生活。”
“你來之前我們隊偵查員的折損率確實是高了點。但老大和我們都挺看好你的。”
“所以你怎麼想？”
陳錦程隨意解開了領口的幾顆釦子，將袖子往上稍卷。他的眸色漆黑，眉眼染上了幾分醉意。
“我這次參加是因為家裡出事，需要積分兌換治療藥劑。家人不希望我接觸星洞，會擔心我的安全，所以很抱歉。”
寧初語長嘆一口氣。
“那沒辦法了，E級進入星洞確實是蠻危險的。你和家裡人關係挺好哇，怪不得能找到那個隱藏BOSS。”
聞言，陳錦程沉默了一瞬，反問道。
“那你覺得異形是有情感的嗎？”
寧初語愣了愣，隨後正色回答道。
“不要被今天的人形異形欺騙了，哪怕異形表現得再像人類，它們也是異形。”
“自4002年異形入侵地球，已逾百年，他們學習、模仿人類只是因為發現了人類在對待同類時會不忍，想要利用人性的弱點蠶食我們的家園。”
“異形天性殘忍狡黠，他們不會擁有人類真正的情感。”
陳錦程並未接話，遙望無垠的夜空，就著萬家燈火將杯中的酒飲盡。
此時，距離陳錦程離開家已過去了4天，他還需要花費1天的時間兌換藥劑並返程。
因此翌日清晨，陳錦程替宿醉的幾人點好醒酒藥和早餐，並透過終端留言後，就啟程跟著導航前往了交易市場。
A031的交易集市隱藏在任務中心附近的隱秘角落，是百姓們交流、交換物資和釋出私人任務的地方。整個市場魚龍混雜，琳琅滿目的貨物種類繁多，甚至包括一些非法和禁忌的物品。
與在任務中心進行物資兌換需要經過漫長的審批流程不同，這個民間集市向大眾提供了實時交換的交易平臺，因此活躍度明顯更高。
陳錦程憑藉過去幫王煜處理任務和交易的經驗，輕鬆地換取了2瓶高階麻風病治療藥劑和5瓶普通藥劑。
剩下的5萬積分，陳錦程用來兌換了一些特產和禮物。最後，帶著滿滿的物資和空空如也的口袋，陳錦程滿載而歸。
與此同時，Z762安全區內，王煜正端著小蛋糕發愁，對面的張曉雲正背對著他，眼巴巴地盯著窗外。
小姑娘被送到他家已經5天了，每天都表現得非常懂事，不哭不鬧，但也默不作聲，就是靜靜地坐在窗邊等著她的小程哥哥來接她回家。
“謝謝王煜哥哥，我現在不餓，我答應過小程哥哥等他回來再一起吃蛋糕。”
小姑娘的聲音如清泉般清脆動聽，吐出的卻是拒絕的話語。
王煜看著她過分懂事的模樣，還是不忍心告訴她，陳錦程帶給她的生日蛋糕已經因為時間過久放壞被扔掉了。
就在這時，一個精瘦黝黑的男子走了進來。
“隊長，感染的人又增加了，已經全部隔離起來了。”
“怎麼又增加了，我爸現在在哪？”
“域主帶人去檢視隔壁Z763星洞的情況了，聽說星洞汙染範圍在異常擴大。”
聽到這，王煜原本就略微有些蹙緊的眉頭更緊了幾分。
在陳錦程推測西區茅草屋內的幾個男人是從隔壁星洞出來的麻風病患者後，王煜就立即下令將整間屋子燒燬了，並對整個安全區進行了全面消毒。
柳虹和張叔也一直隔離在家中，全程都是由他派人無接觸送餐、送藥的。按理來說，病毒不應該擴散出去才對。
然而現實卻是，就在陳錦程離開的短短五天內，身體上出現淡紅色斑塊的人越來越多，症狀還一個比一個嚴重，今天隔壁的星洞還出現了異常波動。
“通知進入緊急狀態，你帶上黎明的成員，協助安全區的人暫時往遠處撤離，我去找柳阿姨他們。”
王煜放下盤子，安排好事項就往門口走，卻被張曉雲突然抱住了大腿。
“哥哥，你要去找爸爸和柳阿姨對不對，我也要去。”
“那裡太危險了，你跟這個哥哥先撤退，我去接你爸爸他們找你匯合。”
平時很好說話的女孩這一次卻將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我不要，你跟小程哥哥總讓我先走，我想見爸爸、柳阿姨還有小程哥哥了。”
王煜眼角抽動，語氣裡夾雜著一絲無奈。
“好吧好吧，誰叫我是你最心軟的神呢，不過你得向我保證不準哭鼻子，也不能靠他們太近。”
張曉雲頓時喜笑顏開，舉起小手，連連保證。
一大一小的身影打鬧著慢慢消失在道路盡頭。
陳錦程回到Z763時已是黃昏，殘陽如血。貧民窟的傍晚，今天安靜得有些可怕，落日的餘暉把影子拉得無限長，幾隻烏鴉在屋頭之間遊走，彷彿預示著什麼不祥的事情即將發生。
陳錦程眼皮跳了跳，一股怪誕的感覺湧上心頭，不禁警惕地加快步伐。
直到看到家中母親正靜靜地坐在臺燈旁看書，陳錦程這才放鬆下來。
“媽，我回來了。這是麻風病的治療藥劑，錢是借王煜的，我會盡快還他。”
柳虹看著風塵僕僕的兒子，頷首道。
“給你張叔備了藥嗎？今天上午廣播通知隔壁星洞有異動，你先去給老張送藥，我收拾東西，咱們準備往外撤。”
陳錦程點點頭，看著母親開始翻找她自已平時做的藥劑、槍械等，忍不住提醒。
“媽，記得先把藥喝了。”
柳虹擺擺手，當著他的面開啟了藥劑瓶蓋。
“快去吧，你張叔的病情有點嚴重，你戴上口罩，用布隔著扶著點他。”
走進隔壁，陳錦程才理解了母親說的“病情有點嚴重”意味著什麼。
張叔依偎在床頭，瘦弱的身軀顯得無力而脆弱，胸膛起伏不定，呼吸微弱而不穩，嘴唇蒼白無血，喉嚨發出低沉的咳嗽聲，神情萎靡不振，看起來神思恍惚，氣息奄奄。
他掙扎著想拿起杯子喝水，卻雙手無力，握不住杯壁，眼見杯子即將滑落到地上，陳錦程上前一把接住。
張叔看見來人，大吃一驚，連忙往牆角退。
“哎，小程離我遠一點，咳咳，可別傳染給你了，咳咳。”
湊了近了，陳錦程這才發現，張叔的面部、四肢和軀幹各部位都佈滿了紅色的丘疹，像是被螞蟻爬行啃食過一般，面板紅腫且糜爛，眉毛和頭髮都脫落不少，眼球結膜充血，鼻腔也顯得腫脹。
“沒事的，我戴了口罩和手套，張叔你的症狀怎麼這麼嚴重，先把這個治療藥劑喝了。”
張叔確認陳錦程做好了防護措施，這才從被子裡出來。
“咳咳，我這症狀已經算輕的了，你媽一直在給我調製藥劑。”
“聽王煜說，很多人感染一兩天就全身沒知覺了，面板潰爛、毀容殘肢的多的是。我這紅斑雖然一直不退，但倒是不痛、不癢的。”
“很多人感染？”陳錦程越想越心驚。
他已經提醒過王煜，那夥人的麻風病可能受感染髮生變異了，王煜不會不採取行動，加上母親所說的廣播通知星洞有異動……
“張叔，情況有些緊急，咱現在就得離開這。”
給張叔喂完藥後，陳錦程扶著他與母親匯合，三人往外走。
然而，從前熟悉的街道，這次卻走了半個小時都沒有走出來。
彎彎繞繞、曲曲折折的小巷讓人迷失了方向，彷彿進入了映象迷宮。所有的建築都變得陌生而模糊，失去了之前的參考意義、黑鴉伏在牆頭，居高臨下地窺伺著，它們的叫聲在寂靜的街巷中顯得格外陰森恐怖。
遠處Z763的星洞不斷膨脹，閃爍著異常的光芒，彷彿一顆即將爆炸的恆星，其光芒如潮水般遮天蔽日、席捲而來，將一切都籠罩在漆黑的陰影中。
三人停住腳步，在這世界末日般的景象面前，任何人都避無可避。
柳虹的瞳孔緊縮，她攥緊了雙手，喃喃自語著，聲音帶著顫抖和不可置信。
“星洞異變？天罰終於要降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