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澀在老家見過三個毀了臉的女人,一個是涼粉店的老闆娘,一個是開過榨油作坊的同事的娘,還有一個就是她自已。

似乎有很多的故事蒙在她們那不願見人的面容下面……能從她們那一雙好像唯一活著的眼睛裡挖出些什麼來嗎?或許應該去聽聽她們的聲音……那聲音讓人顫慄,更是撼人神魂。

第一次見到涼粉店的老闆娘時,青澀真真兒地被嚇到了。老闆娘的小店除了售賣應縣涼粉之外,還在早上備著些豆腐腦油條。那是一個涼爽的清晨,青澀騎著摩托車去上班,走到小店門口時腦子還有點懵懵的,聞到四溢的油香時她的肚子就發起餓勁兒來,她停了車子坐在露天的餐桌旁,要了一份油條一份豆腐腦,靜靜地等待著。沒過多久餐食便端了上來,青澀調好了韭菜花和辣椒醬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忽然,一張恐怖的臉從她的眼角閃過,她驚恐地頓住了。

幾個女人的談話聲傳了過來,那聲音極柔極淡以至於青澀忍不住轉頭去看,於是她看到了老闆娘的臉——整張臉都沒人樣了,它沒有了哪怕一點兒人類面板的質感,就像被刷白的膠皮束繃著,更像恐怖電影裡慘死的女鬼,她的鼻頭被砍掉了似的只剩兩個長長的黑洞,嘴歪咧著扯向一邊,下眼皮外翻出了血紅的眼瞼,她那黑漆漆的頭髮已寥寥無幾,散在她那被灼燒起皺巴巴傷痕的大半個腦殼子上——青澀被嚇得屏住了呼吸,她判斷出眼前所見是一個活人,可她卻驚恐地匆忙低下頭去。

"我們~~年輕的時候長的可漂亮了,十里八鄉都沒人比得上!"她的女伴兒猛得大聲說了一句這樣的話,她興許是看到了青澀的驚恐,更該是看到了老闆娘在接觸到青澀目光時的情景……她心疼著她支撐著她。"都怪那個……男人……"她忿忿而言卻戛然而止,她再沒有吐露任何一個字,青澀看到老闆娘顫抖的身體扭轉了一下,給了她那貼心的姐妹一個未被青澀看到的眼神。

青澀的心口莫名地疼了起來,她的身子冰涼地杵在椅子上,眼前的豆腐腦在那一瞬間變了質地,她沉默了一陣兒,被嚇掉的魂兒漸漸轉了回來,她悶頭吃完了嘴裡的飯又付了款,慢慢地走到車子旁輕輕地離開。

機緣巧合,青澀見到了另一個毀了臉的女人,彼時她正在擲地有聲地責罵著自已的兒子講道著她的艱辛與不易,她那被烈火毀盡的臉神采奕奕,全沒有半點兒怯懦。

"我這見不過人的臉不就是為了你!為了你們~家的人!"她義正辭嚴字字如金卻猛地轉過頭來看向了兒子身邊的青澀,同事的介紹裡有一種苦口婆心的味道,她的媽媽頓時訥口無言不再爭講什麼了——青澀那天是被愛戀過她的同事騙了過來的,青澀並不傻,眼前的景象讓她立馬明白她是被同事拉來給他那強硬的媽媽來做個對比的,與青澀做對比的是一個伶俐貌美的姑娘,她杏眼如星笑意淺起——空氣裡輕飄起微妙的尷尬,顯然,同事今天帶了自已的戀人見他的媽,顯然,婆媳之間並沒有融洽……

青澀聽同事講過,他們家開油坊出了事故炸塌了房燒傷了他的媽。他深愛著他苦命剛強的媽,青澀從他的眼神和語氣裡感受到了一個男人的滄桑與深情,她感佩於他。發生在那天的事她忘不掉的,因為她顫抖了,她的心口緊得像被一根兒冰棒兒塞住了,她像涼粉店的老闆娘一樣全身冰凍了似的顫抖了。

很多事,說起來必定是極盡複雜,甚至只能靜默著,只能用冰球兒似的心在那燃動的烈焰裡穿插——熄了火苗或者融化了心頭的寒涼。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女人是被毀了臉面的,除了容顏毀盡,還有一種是不會再有光華的名譽和靈魂吧?

容顏之於女子有多麼重要呢?有的女子卻在親手譭棄它——說親手有些不地道的,毀盡她們光華的手很多很大,就如同死寂的靈魂,已是三魂不穩六魄不全乎了,精氣神便不再鮮亮……誰找到了殺魂奪魄的刀刃曾握在了哪些手裡呢?而又有誰在乎失了光華的女子何去何從呢?

青澀的光華殞落在了心疾腦病裡,被世人鄙棄,她疼她苦她暈眩無力。還有誰也失了自已的光華呢?女人的光華到底是什麼呢?有幾人珍藏了它又展露了它也被別人珍藏了呢?女子無顏色好比男子無正業,這顏色是心的光亮折射在了臉上,唯願世間的花兒皆有自已的色彩,世間的女子皆有自已的光華。

"我媽長的可好看了,她可愛美了,她總用粘布把臉兒抹的白白的……"青澀想起了媽媽崇拜的神情,她的目光正送向遠方,她正深情地回憶著她的媽媽。是呀,媽媽也有媽媽,媽媽的美麗總在眼前又總在天上,即便她們在日復一日的歲月裡失去了光華,卻永遠璀璨在孩子的心裡,即便她已是垂暮老嫗,即便她的面膜紙竟是一塊洗鍋的紗。

所以被毀了臉的女人也是美麗的花。你可以聽聽她們的聲音看看她們的眼睛,細細地摩挲她們的故事,靜靜地尋覓心香幾縷。女人如花似水,即便有著大地的斑駁依然沉靜寬廣,你看得見秀麗也必知她的深沉,還有無盡的愛意。

所以,愛她們吧,她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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