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已至此,姜望舒要是在聽不出來這位大哥話裡的意思,那她真就是蠢笨如豬了!

“所以,你來找我,並非全為了易小姐?”

說完,她緊緊盯著他的眼睛,生怕錯漏一點資訊。

姜文星突然繃緊身子,“二妹何出此言。”

他發現自已這位二妹,一段時間不見,就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不僅目光銳利,就連身上的氣勢都變得大方坦蕩。

以前看到他都不敢抬頭說話的人,現在居然敢直視著他的眼睛質問他。

四周過於安靜,只有風掠過樹梢,吹的花瓣不停碰撞,發出沙沙的聲響 。

“只要姜府一日沒有嫡子,哪怕沈姨娘不得寵,姜家的資源也會全部會落在大哥的身上。”

“可大哥害怕,害怕雲氏給你隨便指一門親事,攪合的你後宅不寧,影響日後的仕途。可是你更怕雲氏會生下嫡子。”

“沈姨娘當年隱瞞那件事,或許是想明哲保身不錯,但大哥對我說這些,應該不止是為了那易家小姐吧。”

他還想借她的手,除掉雲氏。

姜望舒說到一半,頓了頓,上一世的姜文星並沒有來找過自已。

不知道是不是姜雪晴搶了親事,將一切都打亂了。

“你拉我一起對付雲氏,是想讓我做你手裡的刀?”

她淺淺一笑,臉上又恢復了往日那股淡漠疏離的模樣。

“大哥,你就不怕刀鋒太利傷到自已嗎?”

姜文星聽完這話,表情一愣。

他本想試探一下,沒想到自已這個妹妹這麼快就反應過來。

他隱去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

“二妹妹今天倒是聰慧了不少。”

“哦。”姜望舒態度冷淡:“人總會長大,總不能被人騙一輩子,大哥你說是不是?”

姜文星被噎的說不出話。

他掃了一眼紅亭外守著的婢女,悄聲說:“難道二妹不想報仇?陸夫人當年對我娘也算是有恩,若是你想做什麼,我可以幫你。”

姜文星故意在這個時候提出當年她母親身死一事。

無非是想挑撥她和雲氏之間的關係。

反正都對他有利。

至於那易家小姐。

姜望舒笑,男子大多薄情,或許他是真的想娶她,可其中究竟摻雜著多少背後的謀算,誰也不得而知。

她掃了姜文星一眼,上下打量了起來。

這麼簡單的挑撥離間,連她都能一眼看穿。

這位大哥的手段,著實不怎麼高明。

怪不得上輩子被人算計的摔斷腿,還有個讓他腦門發綠的妻子。

“有仇自然要報,但我向來不喜歡被人掣肘,大哥和我就各憑本事吧。”

說完後,她沒在管姜文星,緩步走出紅亭,帶著春桃一行人回了自已的住所。

只剩下姜文星獨自留在水榭紅亭中。

他看著這位二妹妹離開的背影,眼神閃過一抹晦澀。

......

望春居。

剛進到內室,春桃連忙喚人燒水煮茶。

沒一會,她就捧著天青汝窯茶盞遞到了姜望舒的手中。

“大少爺也真是,雖說是春日,也不能叫人在亭子裡待那麼久,這還吹著風呢,著涼了怎麼整。”

說著,春桃一臉的埋怨。

顯然是有些不喜這位大少爺。

春桃小心的將她空閒的那隻手握在手裡,一股暖意湧上心頭,姜望舒有些走神。

直到春桃推了推她,喊了一聲:“小姐?”

姜望舒這才回神,接過茶盞。

七分燙的茶水,入口微暖,驅散了她心中的寒意。

她從未想過母親生產時,姜升榮和祖母居然都不在,只留下一個妾室當家。

怪不得要封鎖訊息,不敢告訴她。

這事但凡傳出去,姜家就有故意逼死主母的嫌疑。

南國重禮法,當今皇帝本是嫡子正統,卻在奪嫡之爭中被害的差點丟了性命,他生平最恨的兩件事。

一是厭勝之術。

二就是寵妾滅妻。

要是被有心之人拿捏住把柄,姜升榮的官途只怕是做到頭了。

更何況,她娘背後還有一個不輸姜家的將軍府。

要是他外祖父知道自已最寵愛的幼女,是被人害死的,只怕是要舉著劍直接殺到姜家來。

姜望舒的目光落在腕間通體碧綠的翡翠鐲子上,這是她娘臨死前留給她的。

她沉默半響,輕聲開口:“春桃,你還記得我娘長什麼樣子嗎?”

春桃愣了一下,小心的問道:“小姐說的可是陸夫人?”

姜望舒沉默著點頭。

她發現,自已好像快不記得她娘長什麼樣子了。

“回小姐,奴婢記得,夫人是個好人,還給了我娘和妹妹銀子安家,奴婢一輩子都感謝夫人。”

“可為什麼好人總是沒有好報呢?”

姜望舒慢慢的抬起頭,上一世,溫家家貧,是她用自已的嫁妝供養一家人,溫言初根基不穩,她就拜託幾個舅舅多多提攜他。

甚至為了他鋪路,親自禮賢下士,替他拉攏門生。

那時他們婚後多年無孕,姜望舒以為是自已的問題,她怕溫家無後,還不等她婆母提出來,她便懂事的替夫君納了兩房美妾。

生了孩子還記在自已名下養。

那時的溫言初柔情蜜意,摟著她說:“此生定不負她。”

可後來,他位極人臣,卻為了已經化成灰的姜雪晴殺她。

......

“小姐。”春桃突然發問:“大少爺是不是有求於您啊?”

“為什麼這麼說?”

姜望舒回神看她,眼神詫異。

春桃小聲哼了一下,“都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大小爺平日裡也不和咱們來往,突然找過來,又是送禮,又是聊天的,肯定是有事求您。”

姜望舒失笑,上一世春桃在她身邊也多有提點,但她那時並不信任春桃,所以很多話都被忽視了。

現在想想,自已還真是愚蠢。

“春桃,你說我看起來是不是很好欺負?”她端詳著手中的茶盞。

春桃聞言,杏眼一瞪,“誰敢欺負小姐,奴婢就跟她拼命!”

姜望舒看著她這副模樣,難得真心實意的笑了。

“可這院子裡的人都覺得我很好欺負,誰都想踩我一腳!”

姜望舒的語氣越來越冷,眸中閃過一抹殺意。

既然如此,她總要做點什麼,讓外頭那些人的手,不敢在伸進來!

......

“咱們叫去盯著前院的丫頭呢,可打聽 出什麼了?”姜望舒岔開話題。

房嬤嬤出去候著,此刻屋裡只有姜望舒和春桃。

“回稟小姐,咱們的人來報,今日老爺叫了溫言初上門商量定親的事情,只是在交換庚帖的時候,那姓溫的卻突然頓了一下。”

“然後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怎麼會是大小姐。然後老爺就有些不高興,說當年和溫家定下親事,本來就是大小姐,問他是不是不想結這門親。”

姜望舒眉間一蹙,心中生出幾分懷疑。

溫言初上輩子不是一直心心念念想娶姜雪晴嗎,這一世為什麼會這麼問?

難不成......

想到那個可能性,讓她後背冒出一股惡寒。

溫言初......不會也重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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