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映雪眯起眼睛，看清了直升機上的塗裝，是睚眥。
他聽呂震提過，睚眥是暗部的標識，狴犴是調查組的標識。
三架黑鷹UH-60A，正是非正常管理局暗部三組的裝備。
黑鷹長米，機身寬米，高米，半硬殼結構，最大起飛重量約10噸，最高時速292公里，航程603公里。兩臺T7O0-GE-700渦輪軸發動機，並列安裝在機身頂部的兩肩位置，單臺最大功率1564馬力，就算是太玄重生也難以追得上。
每架黑鷹機身兩側舷窗上裝有兩挺M60機槍，灌注了水銀的子彈足有數百發。
暗部三組向來乾淨直接，確定了目標直接火力拉滿，開啟物理超度模式。
“噠噠噠！”密集槍聲在空中炸裂開來。
面對密集的致命彈頭，蠱雕身體四周結出一道赤紅屏障，擋住了槍林彈雨。
他懸在空中，抬手射出數道光波，都被黑鷹靈巧地避開。
就在這時，西南方、東南方圍堵的武裝直升機散開，似乎在躲避什麼。
陳映雪睜大雙眼，看到正北方的直升機上，一個身穿黑色制服、戴著青銅面具的男人肩扛M72式66毫米火箭筒，“嗖”的一聲，對準蠱雕發射火箭彈。
“轟！”穿雲裂石的爆炸聲宛若悶雷滾動。
刺眼的火光過後，屏障被火箭彈擊碎，蠱雕也被擊飛出十幾米。
暗部三挺機槍不斷噴射，比雨點更密集的子彈穿透男人的軀體，彈頭裡的水銀隨之裂開。
瞬息之間，蠱雕被打成篩子。
然而他終究沒有倒下，三棟十五層高的爛尾樓被他一手抬起，砸向三架直升機。
其中一架黑鷹直升機躲閃不及時，機翼損傷失去控制，在半空中旋轉幾圈後墜地。
另外兩架繼續噴射水銀鉛彈，雖被蠱雕擋住，可水銀開始揮發，無法修復的傷痛在他身體裡蔓延。
他落了下風，本可以輕易逃脫，不知道為什麼，他放棄了，轉頭跌落到陳映雪跟前。
水銀和血水在蒸發，汽霧瀰漫。
陳映雪握住刀，上前三步。
可以看到蠱雕身上大小不一的窟窿，和噴射出來的血水。
他抬起頭，那雙安靜的眼睛裡沒有憤怒，也沒有仇恨，淡然得好像一個旅者。
蠱雕跪在地上，看向陳映雪，微微笑了笑。
陳映雪遲疑著，沒有落下手中的刀。
他伸出右手，一霎插進自已的左胸膛，竟把自已的心臟掏出來。
“趁他們還沒有發現，把我的心臟吃了。”
陳映雪被他這一舉動嚇住，顫抖著嗓音問道：“為什麼？”
“為了復活我們的王，為了拯救妖族。”黑色血水從蠱雕嘴角冒出來，流到跳動的心臟上。
陳映雪不理解他在說些什麼。
“妖族已經失落很久了，只有新的王誕生，才能一統妖族。原以為我可以做到，但我高估了自已的實力，我做不到，饕餮也做不到，或許猙可以，也許你也可以，畢竟你是半妖……”
陳映雪放下戒備，蹲下身去。
他相信現在蠱雕對自已沒有任何威脅，連心臟都願意獻出來的人，已經沒有求生的慾望了。
蠱雕捧起心臟，笑道，“當妖靈呼喚你名字的那一刻，代表屬於我們的時代即將來臨。”
說完最後一句話，他眼中赤紅的光亮開始淡去，直到整個眼球變成漆黑，心臟再也不跳動了。
陳映雪接過心臟，一時難以抉擇。
他知道，不斷吞噬妖的心臟，就能獲得對方的力量，讓自已變得越來越強。
太玄見他有些猶豫不決，提醒道：“你不想成為妖王？”
“可你才是妖王。”
“屬於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太玄不想承認，但事實的確如此，他坦然道，“我是舊時代的殘黨，新世界裡沒有載我的船。”
陳映雪屏住呼吸，捏住鼻子，默默吃掉整顆心臟。
千年大妖的力量開始在他身體裡湧動。
全身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頭痛得要炸裂開來，心臟更是以每秒三百次的頻率瘋狂跳動。
“好痛啊！”陳映雪無法控制這股力量，痛得四處打滾。
太玄指引他盤腿坐在地上，默唸清心口訣。
三遍口訣過後，身體裡的灼熱感消失，身體各處的傷痕已痊癒如初。
他微微吐息，似乎感受到了天地間的變化，飛蟲鳥獸，都變成可交流的物件。
不知不覺間，他的頭髮變得花白，赤紅的左眼紅光消失後，變得更加清澈透明。
“呼！”陳映雪胸膛陣陣起伏，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他站起身來，望著保持半跪姿勢的男人，不由得心生敬意。
暗部循著蹤跡找到這裡，只發現一個可疑目標。
七八盞強光燈打在陳映雪身上，帶頭幾人低喝一聲：“舉起手來！”
小紅點聚焦在陳映雪身上，只要他敢輕舉妄動，十幾把突擊步槍足以將他打成馬蜂窩。
他乖乖舉起手。
三輛越野車開過來，葉青帶領一眾面具人走到包圍圈前，看到狼狽不堪的陳映雪，可謂又驚又喜。
“放下槍。”
所有人垂下手，陳映雪也緩緩放下雙手。
一個戴了面具的女孩大步跑到他跟前，措不及防地抱住他。
“對不起，我們來晚了，讓你受委屈了。”
白雪？
陳映雪的手又抬起，不知道該不該落到白雪身上。
他終究還是抬起手，輕輕拍了一下女孩的後背。
暗部撤退，現場只留下調查三組。
呂震一掀開面具，衝到陳映雪跟前，看到頭髮近乎蒼白、衣衫襤褸如乞丐的少年，他難掩心中愧疚，鼻頭一酸，竟也溼潤了眼眶。
“你小子沒事吧？”
陳映雪搖搖頭，苦笑一下，沒有回答。
“小子，沒被嚇傻吧？”
白雪松開手，心疼地看著陳映雪帶血的白髮，雙唇顫抖，說不出一句話來。
陳映雪突然說道，“那個女人是我殺的，心臟是我吃的，還有他。”
“什麼？”
白雪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已的聽到的一切。
一個人類，怎麼可能生吃妖怪的心臟？
“我是半妖，自遇到魚婦，我的身體就有一半屬於妖怪，他們抓我或許也是出於這個緣故。”
呂震駭然，第一反應是擔心陳映雪暴走，緊忙把白雪護在身後。
調查三組其他人直接手持短槍，把槍口對準曾經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