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會的
不知過了多久，陸劍童坐在屋內一盞油燈下專注的看著手裡的幾頁紙，上面全是紅豔豔的字。
屋外無聲地下著濛濛細雨，院子裡地窖旁邊的土堆已經不見了，原本的地窖已經被填平，徒留一片泥濘。
當他反覆看了兩遍後確認沒有遺漏，這才研墨又重新抄了一遍。
字型一筆一劃如劍一般，毫無美感，充斥著殺伐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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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青青無聲地站在窗前，看著院子裡飄落的小雨，默默計算著，言大小姐神魂內的魂毒已經陸續被排出，只剩下稀薄一層，按照推算，明晚再去一次，便不用再去了，她的神魂會自行衝破那層阻隔，希望事情是朝著預計的方向發展。
一陣微風夾雜著溼意吹來，身後的幾縷青絲微微揚起，她打算關上窗戶，突然遠方雨夜裡衝來衝來一個黑點，她神色微動，伸出了一隻手掌，黑點迅速變大落在她掌心，顯出一隻黃色的鳥雀，是一身溼漉漉的小黃。
剛落入掌心，小黃便不滿的叫了兩聲，抖了抖羽毛上的水珠，又歪著頭看陸青青。
陸青青抿了抿嘴，伸出一個手指戳了戳它的翅膀，然後又摸了摸它的腦袋，輕聲說道：
“小黃最乖了”。
說著一縷精純的清新的木靈氣順著手指蔓延到小黃身上，小黃頓時眯起眼睛，翅膀鬆散開來，露出享受的神色。
幾息後她收回手指，又戳了戳它的翅膀。
不理會它沉醉的神色，摘下了他腿上吊著的小竹管，取出裡面的紙條，展開凝眸看去。
只有四個雜亂又劍氣縱橫的字——西角門外。
陸青青看完，捏碎紙條，將小黃放入鳥籠，身形一閃，落入雨中消失不見。
雨不急不緩的下了一夜，等到第二天早晨才停歇，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溼氣，花圃邊上那些花盆內的靈藥隨著微風輕輕搖擺。
屋內陸觀塵整理一番桌上這幾日煉製的陣器，暗自計算了一番，又在材料中挑挑揀。
陸青青此時推門進來，手裡端著食盤，上面一碟點心，一盅肉粥，將食盤放在屋內另一張桌上，轉身說道：
“膳房那邊送來的粥水太寡淡了些，青青重新做了一份，公子來嚐嚐味道”。
陸觀塵走到桌前坐下，嘆息道：
“還是小青兒好”。
陸青青抿嘴輕笑，將粥和點心放在他面前。
“那公子以後飯食都由青青做”。
“咳咳，閒暇時候研究研究可以，精力還是要放在提升自身實力上”。
“青青知道啦，對了，劍童那邊有收穫了，密信稍後拿給公子看，有問題的是方醫師，與其勾結的是現在巡捕司的王家，魂毒確實是一株黑色的蓮花，由王家提供的，下毒的是方醫師，是在言大小姐的沐浴的花瓣上下的毒花粉，摸清大小姐喜歡的花瓣後，暗自準備了一模一樣的毒花瓣給了負責的丫鬟”。
陸觀塵吃了一口點心，在記憶中搜尋關於黑色蓮花的資訊，片刻後眼神一動，心中瞭然，暗蓮不算多麼珍貴的靈物，花粉抑制靈魂波動，掩蓋隱匿魂力氣息，花瓣活躍激發靈魂波動，有的靈魂秘技藉助此物可大幅度增長威力。
這東西一般生長在暗無天日的地底暗湖裡，王家倒是有心，不但找來了，還知道花粉功效。
“勾結的緣由呢？”
“方醫師來侯府時間不短了，名氣逐漸盛傳，便不滿於此，王家答應事了之後可以透過雲州大司馬的關係為其運作，可以入宮為醫官，而王家則是和侯府有些舊怨新恨，這段恩怨說來好笑，王家王英二十年前痴迷言大小姐的姑姑言蕙，侯爺有心籠絡王家，所以答應了這門親事”。
“但後來沒料到，言蕙在大婚前逃婚，侯府措手不及，王家顏面大損，言蕙也至今未歸，經過十多年王家都有一口氣憋在心中。沒想到多年後言家又出一絕世天才，就是言大小姐，不但容貌出眾，而且學文習武天分極高，王英之子也就是現在的王家三少王鈺在見過一次言大小姐之後，念念不忘”。
“後來王英託人向侯府探聽口風，侯府或許覺得當年的事情有所虧欠，但新一代天才不能外流，所以提出條件是入贅，王家打的主意是將言冰心娶進王家，不答應入贅，此事告吹。王家求娶言家天才美夢破碎，此事不知被誰宣揚，鬧得滿城風雨，都說王三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舊辱加新怨，從此王家便暗存了報復之心”。
陸觀塵聽的津津有味，就著吃完了粥，放下粥盅，輕咳兩聲分析道：
“自已得不到就毀滅的扭曲心理，又怕做的激烈遭到反噬，所以暗戳戳的下手，不明著鬧出人命，又能變相毀了這個天才，等拖上十年八年，言冰心的天賦再高也會被拖垮”。
“而躺在那裡的天才言冰心也會一直牽扯一部分侯府的精力，放棄不甘心，不放棄又無可奈何，從這幾年侯府下在言冰心身上的功夫就能看出，這個小人之計還真成功了”。
“最後，或許可以在必要的時候再拿醫治言冰心的方法做利益交換，呵呵，這樣的小人最是難防啊”。
“所以防人之心不可無，既然知道對方心中不愉快，就要有所提防對方施暗手，言家中招第一是對方來暗手，用奇毒，沒人見過這種毒也就不會往毒方向去想，第二是祖輩積累的傲氣不將這些普通世家放在眼裡，認為他們可以籠絡利用，但從沒想過他們會咬人”。
陸青青聽完眼神亮晶晶的帶著一絲敬佩：
“聽公子這麼說，青青心裡一下通透了”。
頓了頓接著說：“不過還有一件事，孫醫師恐怕也有問題，他貌似是被言家二房那邊從外請來的，方醫師雖然沒見過他有什麼特殊動作，但治療思路和方醫師一致，就是拖子決，二人不謀而合，方醫師才有所猜測”。
陸觀塵聽完想了想問道：
“言大小姐那邊如何了？”
“魂毒已經快要排完了，與公子當初所料不差”。
“咳咳，方醫師呢？”
陸青青奇怪的說：“落在劍童手裡了”。
陸觀塵扶額苦笑：“落那殺胚手裡，這會估計已經涼了”。
接著又說：
“那就先這樣吧，把敢下手的方醫師先處理了也好，人只要醒了，再施暗手的難度就增加了，看看她如何決定再說”。
陸青青知道他說的意思，看言大小姐醒來後對公子是怎麼決定的，如果不能留下利用這個寶地養傷，那言府的死活與自已等人無關，要是能留下，言府的穩定還要暗中維持，有殼子罩在外面，他們才能無憂的療傷。
所以儘管他們已經知道了一些秘辛，抓住了部分脈絡，但用不用，怎麼用就要看接下來言家的態度了。
“那就等等了，公子的陣法準備準備的如何了？”。
陸觀塵吃完最後一塊糕點，擦了擦嘴。
“快了，這次準備的陣法與外面花盆內的簡單的小聚靈陣不同，是喚作九天聚星陣大陣簡化版——聚星陣，陣法的核心其實是星辰草，圍繞中心的星辰草羅布刻有陣紋的星辰石和其他陣器，完整大陣可是有九層的，目前只能做到佈置一層”。
“陣法佈置位置極為苛刻，幾年時間也沒有尋找到幾個，而眼下這個正合適，得到也相對容易”。
“效果有一個，聚攏精純的辰輝月華，而辰輝月華可以快速提升軀體強度，你和劍童的攻擊力煉神境界人恐怕擋不住，但煉神境界的人攻擊落到你們身上，你們同樣抵擋不住”。
看到陸青青有些欲言又止，他咳了兩聲才笑著搖頭：
“弱點就是弱點，你倆身法再厲害，哪怕現在就能做到武者返精或者叫飛天境界的特殊能力——飛天，可依然不夠，以後或許會有厲害的敵人出現，雲城明面沒有飛天境武者，但暗地裡不好說”。
“還有一點，目前推測，此陣法對武者的築基和提升幫助極大，目前尚未發現有人會佈置陣法，都是利用自然形成的寶地修武，所以陣法的秘密能保持多久尚未可知，所以實力全面提升才是硬道理”。
“所以這個陣法要好好利用，我的沉痾就靠這個陣法，你與劍童煉體也要靠這個，你們的路與旁人不同，如果走練武的路，恐怕還在鍛體境界吧”。
陸青青眼波流轉，聲音低低問道：“公子不怕青兒以後把公子的秘密洩露了？”。
陸觀塵嘆氣：“怕是不怕的，就是......”。
聽著沒有說完的話，陸青青喃喃道：“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