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驚弓之鳥
李自成就沒有朱由檢和多爾袞這個心情了，被趕出京師這幾個月，數次小規模和大清交手，基本全是以失敗告終。
“眾家兄弟，你們說潼關守得住大清的進攻嗎？”
幾個月下來無論大小戰鬥，大順軍隊就沒打贏過，經歷過只剩十幾個人的劉宗敏率先慫了，他可不想再被打成那樣。
“皇爺，哦不，皇上，咱兄弟打清軍太費勁了，這潼關我看無論如何也守不住，咱還是往西撤吧！回陝西，那畢竟是咱經營最久的地盤啊！我看只有到陝西才行。”
李過看不下去，自從被朱由檢放回來，李過內心就一直贊同聯明抗清，看到大順軍隊，已經猶如驚弓之鳥，便再次做出這個提議。
“皇上，潼關天險易守難攻，當初周遇吉駐守潼關，兵力遠不是大順對手，內無糧草外無援兵，最後卻可以從容全身而退，現如今我幾十萬大軍，不守潼關卻不戰而逃，難道陝西就有險可守了？侄兒以為我等力守潼關天險，逐步和大清形成對峙之勢。只要事成，再聯合大明攻其直隸後方，兩家聯合大清必敗，到時候再和大明爭奪天下。”
劉宗敏一聽聯合大明就發飆。
“我說少爺，你是不是在大明給關傻了，我們幹嘛的，我們是造反的，造的誰的反，造的是他大明的反，現如今跑去和大明聯合，你是怎麼想的，明朝廷和我們打了那麼多年的仗，恨我們恨的牙根癢癢，他們能真心的和我們合作？做夢吧！偷偷和大清合起夥來坑我們還差不多。”
李過義子李來亨，看到父親被罵，拔刀就站了出來。
“劉宗敏，你自已慫包就說你自已的事，我爹看你是跟著皇上的元老，處處忍讓就算了，你居然出言不遜說我爹，我爹大度不計較，我們可不答應。”
說完兩邊人馬拔刀相對。
李自成見狀，茶杯摔到地上。
“都給老子住手，眼裡還有沒有我。”
聽到李自成發話了，雙方收起刀，退到了一邊。
牛金星看這個情形過來打圓場。
“皇上不要生氣，眾兄弟各抒已見，您居中調節是正常的。臣以為單就和大明聯合這件事，還需要從長計議，要防止大明利用咱們幫大明解決麻煩，不過可以利用大明啊！現在形勢不同了，我們打大清很吃力，大明皇帝又有意聯合我們，要是能想辦法讓他們打起來，將來天下還是我們大順的。”
宋獻策輕蔑的一笑。說道：“怎麼大明皇帝還有那些朝臣，當了這麼多年敵人，一下子就被我們利用了，你還真是足智多謀啊！要不你去出使大明利用一下？”
雙方人馬各不相讓，儼然已經分出兩個陣營，李自成坐不住了。
“好了，都少說幾句，對於是否聯合大明這件事，以後再說吧！現在先研究一下大清的問題，情報說大清已經基本肅清，直隸地區的抵抗力量了。現在估計就要打過來了，我們守不守潼關，就商量這一件事。李過，你說。”
“皇上，潼關必須守，不守潼關陝西葉門戶大開，昔日唐玄宗潼關失守逃去四川，可現在我們四川都去不了，不守潼關我等死無葬身之地。”
“劉宗敏你看呢？”
“幾仗下來就沒打贏過清軍，我看我們還是後撤往南方打，佔領南方再說。”
李過真是氣的不行，就快開口罵人了。
“我說劉宗敏，我們丟了京師給滿清，現在南方到處宣傳，我們是流寇禍國殃民，引外敵入侵的帽子，已經按在我們頭上，現在還不抗清，反而掉頭過去打大明，百姓必將怨恨我們，繼而激烈抵抗，那時我們既得罪了大清，又得罪了大明，再不能取得百姓支援，你覺得佔領了南方就打的過大清啦？這不是痴人說夢嗎？”
“少爺，這半年不見，你說話越來越像李巖了，怎麼是不是要學習李巖投降大明啊！”
說完話的劉宗敏，眉眼上揚抬頭挺胸的看著李過。
李過此時握緊了拳頭，怒氣滿身。李自成見狀，擺了擺手。眾人全都退了下去。
李自成留下了牛金星。
“說李過會背叛我，我是不相信的，不過這次回來以後，他的親明立場讓內部容易產生分裂，這樣吧！如果滿清打過來了，留李過斷後，堵住大家的嘴我也放心。”
“皇上英明，臣這就去辦。”
沒多久，李過看到了，主力部隊在準備轉移。
“牛金星，怎麼回事？大清的影子還沒看見呢！怎麼都準備撤退了。”
“少皇爺，我們收到訊息，大明和大清和談了，用不了幾天大清就要打過來了，皇上已經決定放棄主力部隊固守潼關，留下您在這邊斷後，掩護主力部隊轉移。”
聽到這個訊息，簡直就是晴天霹靂，清軍主力尚在京師，大順軍隊就要跑了，就算大明和大清沒有什麼協議，大清也會過來搶奪山西啊！這麼簡單的道理，大順這麼多人難道都不懂嗎？
此刻李過內心感受到了和李巖一樣的心情，終於知道曾經那麼積極幫助大順的李巖，為什麼義無反顧的投降大明去了。
如果自已不是李自成的親侄子，只怕被猜疑是輕的，難保有生命危險，又豈能不怕。
事已至此，李過也明白無法挽回，他無法像李巖一樣一走了之，只能抱著必死之心，決意一已之力死守潼關。
想明白這些以後，李過反而淡然了，接下來的日子裡，平靜的接受了留守潼關的任務，同時在沒有任何諫言。
看著陌生許多的李過，李自成不明所以，一直到撤退的最後一天。
“過兒，我咱看你這些天和過去不一樣，是不是不願意斷後啊！和咱說，就是現在咱也可以換個人守潼關，守不住也沒事，回老家有我呢！”
李過面色平靜，看著這個唯一的叔父，最後說了一段話。
“父皇，孩兒自小在您身邊長大，多年來我們一同出生入死，即使最困難的時刻，你我也沒有分開過，我知道你早年間造反，不過是混口飯吃討個生路，直到這兩年才有了奪取天下的熊心，可如今天命難違，我知道您不甘心，可是又能怎麼樣，最後如果真的給滿清做了嫁衣，我們這一生奮鬥又是為了什麼呢？我從不後悔和您一同造反，也真心希望您一手拉起來的隊伍，最後能有好的歸宿，請受侄兒這一拜，送別父皇。”
說完，李過正正式式的跪倒，伏地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