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後

白子嬰一路拉著臉,從學堂回了冥王府,她今天過得極其不爽,尤其是想起剛發生的事情,就覺得更加荒唐。她晃神的往星辰院走著,想著去沐浴更衣,把自已的狼狽樣收拾一下。她如今十六了,按道理已經可以談婚論嫁了,所以還和季冥宸同寢早就不合適了,但是這普天之下,卻無一人敢提出讓親王殿下與她二人分屋的說辭,因為誰人都道

“那冥王府的白姑娘可是咱們親王殿下的人,這天下間,何人敢肖想於她?”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是,從前向親王殿下表達誠意,想娶白子嬰的,無論官職多大,最後都是一個下場,京官外調。

就比如,前一陣子那林尚書家的嫡長子,不知天高地厚,在學堂竟膽大包天的向白子嬰示愛。

那日,白子嬰一下學堂,就被林逸給接回了冥王府,季冥宸笑問她

“小白,今日在學堂可有發生什麼有趣的事?”

“嗯……今日在學堂,林尚書家的公子同我說,待我再長大些,便迎娶我。”

白子嬰歪了歪腦袋,略顯嬌羞的回答著季冥宸。

“那,小白是如何同他講的呢?”

季冥宸眯著眼睛盯著白子嬰,在他的心裡,白子嬰可不只是師妹,他早就把白子嬰當做自已的人了,一直沒表示出來,也不過是在等白子嬰自已明白過來。他向來將白子嬰保護的很好,若是真被那些膽大妄為的人鑽了空子,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我同他說,嬰兒的婚事理應由姐姐和師尊做主,而今他們皆不在京,故而,理應由師兄做主。”

“小白可真乖,就當如此答。”

季冥宸笑著摸了摸白子嬰的腦袋,這個回答雖不是他最想要的那個,但到底白子嬰還是懂的拒絕了旁人。

白子嬰低著腦袋,雙腳不安的戳了戳,小聲的嘀咕著

“既是如此,那師兄可有獎勵於我?”

“自是有的,趕明兒,帶你去賽馬。”

季冥宸早就知道白子嬰想出門逛逛了,自從白子嬰十歲之後,季冥宸就很少允許她出門了,因為白子嬰實在是太美了些,每次上街都會被人圍觀,季冥宸不喜歡那些人垂涎白子嬰,便就此拒絕白子嬰獨自出門了。

“好,要師兄陪著。”

白子嬰得了可以去賽馬的應允,心中歡喜,她自知不管她希不希望季冥宸跟著,季冥宸都會同去,即是如此她倒是個聰明的,選擇主動要求季冥宸一起陪著。她心想季冥宸高興的話,或許之後她就可以稍微提一提去逛街的事情了。

“那是自然,好了,你快去梳洗打扮,待會帶你去市集上轉轉。”

“好,那嬰兒去了。”

白子嬰說罷,便轉身回了星辰院。 季冥宸望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了視線裡,才低沉著嗓音喚道

“林逸!”

“屬下在。”

一個暗衛,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季冥宸在白子嬰身旁安插了很多暗衛,所以,他早就知曉了林尚書之子的事,故而,一早就命人將她接了回來。

“我記得唐將軍前些時日同我說,邊境近些日子太過太平,他無聊極了,就將林公子送去邊境,給唐將軍打個趣吧。”

林逸抬頭看了看季冥宸,心道‘主子真狠啊,竟送林小公子去邊境,且不說邊境環境不好,單就唐將軍的變態式訓練就已經足夠那個嬌生慣養的林小公子脫層皮了。’他雖心中覺得季冥宸腹黑,面上卻是不敢表現出來,只沉聲道

“諾”

此後,那尚書家細皮嫩肉的的林公子就在京沒了訊息,而今日,又有人要遭殃了。

“站住。”

季冥宸站在紫藍苑門外,衝著白子嬰淡然的說了一句,雖然他語氣平靜。但臉色卻難看至極,彷彿要把白子嬰吃掉一般。 白子嬰的身子都僵住了,她將頭緩緩轉向季冥宸,笑著說

“師,師兄,你今日下朝好早啊,哈,哈哈。”

“沒去,你的臉,怎麼回事?”

季冥宸大步向她走來,目光卻從未離開過她的臉。

“不,不小心摔得,哈,哈哈”

白子嬰兩句一尬笑,看起來驚慌失措極了。她今日與人打架,還不幸的受了傷,她本想著趁著季冥宸沒有下朝,先用些脂粉將這些傷掩飾起來,卻不曾想,季冥宸今日壓根就沒有上朝。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是嗎?那看來你的功力不進反退了呀,走路都能摔到你了。”

季冥宸陰著臉,因著白子嬰撒謊,連語氣都不自覺的狠了些。白子嬰自知理虧,低聲道

“我,我是因為沒注意到,才不是退步呢!”

“當真?”

“真,真的吧……”

在季冥宸緊緊的注視之下,白子嬰斷斷續續的磕出了一個不準確的回答。季冥宸皺了皺眉,卻還是摸了摸白子嬰的腦袋,他輕輕的嘆息了一聲,終是對白子嬰說不出什麼狠話,他溫著嗓子道

“師兄信你,你先回去吧,張太醫會去給你瞧得,好好收拾收拾,待會同我用膳。”

“我知道了……”

白子嬰言後,立刻跑了開來。她害怕極了,倒不是怕季冥宸責怪於她,而是怕和她打架的那個倒黴蛋被季冥宸責罰。

白子嬰卻是不知道,季冥宸一看到她的臉,就知道了那一定是和別人打架受的傷,之所以還沒有動靜,只是想聽白子嬰自已同他說罷了。豈料白子嬰竟選擇了撒謊,這可讓季冥宸不悅極了。

“林逸”

“在”

“誰打的?”

“太,太子爺”

“哦?他膽子大了不少啊,本王的丫頭,他也敢動!”

季冥宸背對著林逸,可是林逸卻還是感覺到了一股寒意。他不自覺的想為他們的太子爺辯解。

“太子爺傷的更重。”

“還能下的了床嗎?”

“能”

“那看來還是傷的不夠重。”

“……”

“備車!”

“……”

“本王親自去,給他補上幾腳,讓他,再多休息幾天。”

“諾”

林逸心中默默為他們那位膽大的太子殿下捏了一把汗。

再說那宮中,此時的東宮壓根就沒有太子的身影,倒是鳳鸞殿裡有那麼一個人,正在努力向他的父皇母后求助。

“你自求多福吧”

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抿了一口茶,同情的看著跪坐在他母后身旁的兒子。

“父皇!兒臣也不是有意的,兒臣就是氣不過,皇叔明明是兒臣的親叔叔,可卻對子嬰那個丫頭那麼好。憑什麼呀!”

那個瞧著比白子嬰略微年長的太子爺委屈的向他的父皇母后申訴著,他是天下間最尊貴的太子,可自幼就受限於白子嬰。他與白子嬰一同長大,卻什麼也搶不過白子嬰。凡是白子嬰喜愛的物件,無論他是否也喜歡,都是要讓給白子嬰的,包括他最敬仰的皇叔。

“你這孩子,不是早就同你說過,莫要得罪嬰兒,你皇叔寵她寵的緊,你緣何不聽勸?”

她身旁坐著的那個貴人,以手扶額指責著她唯一的兒子。

“母后,兒臣原本沒想同她打架的,而且,母后也是曉得的,她的武功都是皇叔親手教的,兒臣,兒臣打不過她……”

“竟然打不過,你來躲什麼?”

“兒臣是沒打過,但是,兒臣不小心傷著她了。”

“傷著了,傷哪了?”

皇后猛地放下手中的杯子,輕皺著眉問著他。

“兒臣,兒臣扔了個石子,她理應是能躲過去的,可誰知她躲都沒躲,結果,就傷著臉了……”

那原本氣勢洶洶的太子爺,在說到此處時也不免心虛了起來。

“混賬!”

不曾插話的皇帝突然開了口,他曉得他的寶貝兒子,此次是躲不過去了。

“你這孩子,糊塗啊,這女孩子家,臉最是重要了,你怎的就給傷了呢?”

“兒臣怎知她會不躲啊?兒臣就同她說了一句,讓她趕緊和皇叔分房睡,也沒說錯什麼呀。她已到談婚論嫁之地,怎可再與皇叔同寢,於她,於皇叔都不是好事。而後,她似因此話晃了神,才被兒臣傷到了,兒臣當真不是故意的啊!兒臣就沒料到她會不躲啊。”

“你如今都能管到你皇叔頭上了?你哪怕是同平日一般,與她有爭執,你皇叔都會不悅,更何況,今日還打了一架,還傷到臉了,這傷在臉上這種明顯之地,便是嬰兒那丫頭想為你辯解,都沒有機會!”

皇帝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小子,他恨不得現在就揍他一頓,或許這樣,他那無法無天的弟弟下手就會輕些了。

“父皇……”

“陛下”

可還沒等到皇帝親自動手懲罰他,門外就有一公公急急忙忙走了進來。皇帝看了一眼那公公,問到

“親王來了?”

“正是,奴才看殿下怒氣衝衝的,瞧著此事不可善終……”

“皇叔除了對著子嬰有笑臉,對著旁人還有其他表情?你竟然從皇叔那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了怒氣衝衝,想來,本宮此次是死定了!”

太子原本還存著的僥倖心理瞬間消失殆盡。

“你快退下吧,趕緊滾回東宮去,別讓你皇叔傷及無辜。”

皇帝像怕他連累自已一般,直接下令讓他趕緊離開。

“父皇!”

“去吧,長長記性也是好的。”

皇后又拿起茶盞,淺淺嘗了一口,便再也不看他了。

“兒臣告退”

太子努了努嘴,不情不願的退了下去。 太子剛退下去,皇后就迫不及待的言道

“陛下,宸兒是看上子嬰那丫頭了嗎?臣妾瞧著,宸兒他有圈著子嬰的架勢啊。”

“這不是挺好的嗎?自已養大的丫頭,理應是自已的,就如你我一般,更何況,如若子嬰丫頭不願嫁與宸兒,朕想宸兒也不會強求。”

“陛下!臣妾說了多少次了,臣妾不是陛下養大的。”

皇后佯裝怒道。

“朕護著長大的,那也是朕的!”

皇帝倒似乎是就此事與皇后較上勁了一般。皇后低頭輕笑了一聲,眼角盡是溫柔大方

“好~陛下總是有理的。”

皇后像是與他爭辯不過,倒也不願再為此事與他爭執了。她又為皇帝添了一盞茶,思緒也飛的遠了些。是啊,他護了她一生,怎能不算是養大的?再說了,她多幸運啊,天下那麼多女子,可帝王只有一個。雖說,後宮之中還有其他嬪妃,但皇上所寵之人,至始至終唯她一人。她從一介大臣之女,做到了太子妃,如今又成了一國之母。她上有帝王疼愛,下有太子盡孝,這後宮之中更是無一人敢與她放肆,好不樂哉!

再說那怒氣衝衝的親王殿下,他不緊不慢的走進了東宮,一腳踹開了緊閉著的太子的寢宮。那屋中內心忐忑的太子立刻笑道

“皇叔怎地有閒心來瀾兒這處啊?”

“明知故問!”

“皇叔,皇叔,您聽瀾兒解釋,瀾兒未曾想到子嬰會不躲開啊。”

季瀾說完又偷偷的看了一眼季冥宸的臉色,只在他臉上看到了不屑的表情,季瀾又諾諾的嘀咕了一句

“那個,皇叔,您相信嗎?”

“信!”

“真,真的?信就好,信就好,我跟您說,當時我就是扔了個石子,她肯定是能躲開的,誰知道她在想什麼呢,說不定就是為了故意陷害瀾兒呢,為的就是挑撥咱們叔侄倆。你們都被子嬰蠱惑了,這個女人可有心機了,我……”

季瀾話還沒有說完,就發現季冥宸猛地將手中的茶盞置在了方桌之上,他冷笑一聲

“呵,季瀾,本王是信你沒有說謊,但是,本王可沒說過,你打傷小白的事情就那麼過了!”

“皇叔,皇叔,你,不要啊,不要啊,皇叔,瀾兒知錯了!”

東宮之中,太子寢殿,一陣一陣的嚎啕之聲,震耳欲聾。殿外有一護衛慌張的問了問旁邊的護衛

“大哥,這,這聲音是不是殿下的呀,咱們不需要進去看一下嗎?”

那一護衛笑著說

“新來的吧?別慌張,這是常事,你待久了就知道了。”

那個資歷較久的護衛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讓那小護衛更加好奇了。

“大哥,為什麼是常事啊,雖說親王殿下極其尊貴,但是這打太子殿下,也實在是……殿下是怎麼得罪親王了啊?竟然打的那麼狠。”

“嘿嘿,怎麼得罪了親王?殿下得罪的可不是親王,殿下得罪的是白姑娘!”

“白姑娘,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親王殿下藏起來的小師妹?”

“不然這世間還有何人能讓親王殿下為其動怒呢?”

“可是太子殿下怎麼得罪白姑娘了啊?”

“嘿,這你還真是問對人了,今日正好是我輪值陪太子殿下去學堂的,殿下在學堂傷到了白姑娘的臉,現在你知道親王殿下來此的原因了吧?”

那小護衛一臉認真的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那太子殿下這次恐怕是要受傷不輕啊。”

“何止受傷不輕,看著吧,沒有三個月,殿下是出不了東宮的。”

就在這兩個護衛說話之際,季冥宸已經出來了。門外的護衛恭恭敬敬的將季冥宸送了出去,季冥宸一走,那些早就等候在門口的太醫就立刻進入了房中。從這些太醫的自覺之中,不難看出季瀾被季冥宸教訓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據說,那天之後,太子殿下就稱病不再上朝也不去學堂了,時間長達了三月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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