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良渾身劇痛,身上像是被刀割一樣一片一片的隱痛,在幻境當中彷彿看到了兒時,父親正在毆打自已,鞭子一道一道劈到自已身上,左丘良感覺自已已經戰慄痛到無法呼吸。

“阿良!你若不學會,就是我左丘家的恥辱!”

“阿良,怎麼還沒練成?”

“阿良,你娘已經為你泣血而死了,你揹負我們的債!”

“阿良,我是為你好!等我死了,你就是東廖寧安王!”

“阿良……阿良……”

左丘良彷彿身處夢魘之中,兒時每天生不如死的畫面就在眼前,他眼眶猩紅,頭痛欲裂,他只覺得此時萬物都在將他吞噬,一股力量將他往黑暗中推。

亦真亦幻之中,一種冰冷死寂般的情緒而來,接下來,之前的幻境場景熒光破碎,編織成另一個畫面。他又來到了第二個噩夢之中。

他和父親隱藏的橡木村終究還是被發現,無數門派覬覦眠魂掌與冰指劍的人都殺了過來,如野獸一般挨家挨戶屠殺村民,找尋這眠魂掌的下落。

父親此時已經癲狂,他衣衫皺褶,意識早已不清,他取出神功之書,將全書撕碎,一口一口的吃進嘴裡嚥下肚中,嘴中支離破碎的喊著:“這是我寧安王的東西!我的!我的!誰都不能拿到!”

隨後,父親想到了什麼似的,抱起他就往外衝,橡木村的路邊低矮的灌木茂盛,父親把他藏在灌木之中,在他臉上摸了泥巴,叮囑他不要出聲。

剛剛藏完他,父親轉頭就被別人發現。

小小的左丘良就趴在灌木中,就這樣眼睜睜看著父親被亂刀砍死,身首分離。

夕陽西下,天空如鮮血一般的烈紅。

黃土的地面上,也赤紅滲入其中。

他一動不動的盯著這汩汩的鮮血,彷彿覺得這鮮血也染紅了他的眼。

他嘴角已經被咬破,他屏息收斂氣息,在這緊繃的空氣裡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他要留下這條命,他要替左丘家活下去,即使這個家已經殘破不堪,即使他的父母早已被這個冰魂掌和寧安王這頭銜折磨的失去了人性。

可是,還是被發現了。

之後的印象已經不那麼深刻,他只記得渾身都在痛。

他記得有人抓起他,對照他的模樣。

“你就是寧王小世子?你們左丘家已經沒了!你已經什麼都不是了!”找到他的人將他拽起,狠狠的扇了他幾巴掌,怒喝道“你爹把冰魂掌藏哪了?”

小小的左丘良一言不發,怒狠狠的瞪著那人,眼神駭然,那人看不慣這眼神,本能的上去就是一腳。

左丘良被踹翻在地,還沒站起來,就感到身上一熱,那人解了腰帶,黃色液體澆灌在左丘良的頭上。

他全身都縮了起來,呼吸都斷斷續續,屈辱和痛苦讓他忍不住的顫抖,可他還是沒掉下一滴眼淚。

他不知,他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寧安王小殿下,你若跪下求我,我就饒你性命。”那人浪笑,字字句句都打在左丘良心裡。

左丘良的瞳孔深處有種東西不斷放大,他緊緊抱住頭,一種向死而生的感覺從心中而生。

他衝了過去,死死咬住那人的腿,拼盡全力不放開,他寧願變成野狗,也要咬死這人,他口中濃濃的血腥味瀰漫,喉嚨中一陣腥辣,牙齒間還可以聽到啃咬的聲音。

那人痛到扭曲,明明是習武之人,此時已經忘記了內力與劍術,用蠻力發瘋的毆打著左丘良,直到左丘良暈死過去,嘴裡還叼著那人腿上撕扯下來的一塊肉。

……

差不多了,這個蠱蟲只能讓人暫時陷入幻境,一切還是要靠第二個蠱蟲。

傅冰安看到此刻,左丘良雙目怔怔迷茫遊離,明明是他平時那冷而出塵的一張臉,此刻卻渾身散發著令人戰慄的氣息,他明顯已經神志不清,不知身在何地。

這幻境如夢一般,對於他來說可能是很久,但對於傅冰安和旁邊這些人來說,幾乎是一瞬間。

倏地一下,左丘良死死掐住眉心,仰起頭,露出神似鬼魅的一張臉。

他從幻境中出來了。

可是他雖出了幻境,卻比在幻境之中還要瘋狂。

他癲狂一般大笑,發出暴戾的嚇人的怒吼,面容變得扭曲,緊接著就將本還沒有死透的玄光門掌門一掌劈死,他還覺不夠,抽出玄光門掌門的長刀,瘋狂將其砍下,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彷彿浸透了他的怒氣。肉塊夾雜著血腥,地上的人早已分不清人樣。

左丘良殺瘋了。

傅冰安從沒見過如此震驚的場面,驚恐的她胃中一陣翻騰,努力轉頭看向別處,可是雙眼卻不由自主的淌淚。

她感受到了身為人而看到生命失去的痛苦,她感受到在生命毀滅面前的無力。

可是,這是她的書啊!是她創造的啊!

左丘良如果是財狼,她就是養出這財狼的奸人。

如果左丘良是鬼魅,她就是生出這鬼魅的罪人。

傅冰安心如刀割,二十多年活在原先世界,從未想過會有如此慘烈的場景,這還僅僅是一個開端。因為左丘良還未入魔。一旦他入魔,更是無法想象。她只是簡單單描寫了生靈塗炭,但她此刻知道,那現場會堪比地獄。她錯了,她真的錯了。她想要彌補,想要更正這個世界中的一切。

左丘良終於回過神來,他逐漸清醒,但是還是不免面色蒼白,彷彿自已只是一個軀殼,他扭頭,面無表情的看了看這邊抱團的幾人和傅冰安。

圖門人卻突然間上前一步。

傅冰安一驚,轉頭看向那人!

就是這個時候!圖門人深知可以下最終的蠱了,這個蠱便可以讓這個魔頭日日夜夜折磨致死。

傅冰安知曉這個劇情,她身體一震,渾身生出涼意。當初她寫的時候就是一個鋪墊,讓這個蠱折磨左丘良,以至於他用狄馬的法器修煉時心神不寧,最終入魔,濫殺無辜。

所以如果要阻止他入魔,萬萬不可讓這個蠱蟲進他的身!

經過了剛剛左丘良的癲狂行徑,傅冰安感覺到抓住她的那人早已轉移了注意力,她暗暗下了決心。

就在圖門人再撩起袖子,拿出第二個鎖鏈時,千鈞一髮之際,傅冰安撲了上去,用手臂擋住那鐵鏈,針穿透她手臂的面板。

此刻像是被定住一般,所有人都看著她。

左丘良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呆立在原地。

她在危急時刻,替他擋下了蠱蟲?

她要替他,忍受非人的折磨?

在那一刻,有什麼東西在左丘良心裡融化。

傅冰安也呆立的坐在地上,看了看自已的手臂,已經被扎出針眼,而一隻小蟲就這樣順著那個針眼猝不及防的鑽了進去。

一!只!蟲!

鑽!了!進!去!

傅冰安這時竟有些後悔!渾身有種窒息感!

她這生平最怕蟲,如今讓她親眼看見蟲子鑽入她體內,她想要現在立刻死去!她越來越感覺渾身冰冷!然後胸腔急促,倒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喊聲從倒在地上的傅冰安口中發出,不是因為疼痛,而是懼怕!

所有人都未曾想到,這謝雲連其妻子的性命都不在乎,而這個女人卻願意為他擋下這無人可忍受之痛苦的蠱蟲。

可已經晚了,一切都來不及了,這蠱蟲是用圖門蠱人的命去換的,當他玄光門掌門示意他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了。

圖門人隨即大笑,說道:“謝雲!你妻子對你可是情深義重!可惜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馬上要忍受我這奪魂蠱折磨,每天天黑都生不如死,直至精神崩潰而亡!”

左丘良聽到這人的嘲諷,怒吼道:“替她解!”

圖門人冷哼一聲:“這蠱,沒有解藥。” 說罷,竟然吐出一口黑血,然後暴斃身亡。

剩下的人見狀,紛紛想要逃走,左丘良箭步上去,冷不防的一招將其致命。

這次他沒有再下手,而是轉頭看向躺在地上的傅冰安。

傅冰安被蠱蟲驚嚇的勁頭已經過去,她知道一切也躲不過了,可躺在地上已經一會兒了,為何她毫無感覺,她難道不應該像左丘良剛剛一樣痛苦嗎?

這蠱蟲難不成在她身上沒有效果?

這蠱蟲名叫奪魂,就是將這個人最痛苦的回憶揪出,然後放大這個痛苦將其折磨致死。或許,因為她是穿越而來,在這個世界沒有回憶,所以沒有痛苦?

想到這,她心中微微放鬆了片刻。

左丘良已經走了過來,蹲下,扶起她的肩膀,他的眼中那一瞬,有種剋制的漣漪:“難受嗎?”

傅冰安被他這種神情看的一怔,本想脫口而出的“我沒事。”被她硬生生吞進肚子裡。

她心中有種想法升起,這蠱蟲是替左丘良擋的,他是否會對自已有虧欠之情?不管是不是妄想,也許這一擋,真的值得。

若要阻止他入魔,首先第一步,就是取得他的信任。

那就開始我的表演吧。

傅冰安瞬間皺起眉頭,強裝痛苦不堪,渾身繃緊,咬著牙說道。“阿……良,我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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