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說的是,文山救我多次,我一定會嫁給他。但是我馬上就要上大學了,等我上完學畢業,咱們就成婚。”
張翠花剛聽著還笑呵呵的,後半段的時候,臉直接垮下來。
“騷浪蹄子,勾著我兒子把娶媳婦的錢都敗花完了,現在還想去上學?”
張翠花的幾個親戚得了示意,拉著白明月就往焦文山家裡送。
周圍幾個知青想攔著,張翠花卻坐地上哭嚎起來。
“可憐我們孤兒寡母啊,我兒子為了白明月,被部隊開除了。白明月說走路太累,我兒子花了二十塊買了腳踏車,天天託著她。她說想高考,我兒子就掏三十塊買了兩份學習資料。我們家一共就存了五十塊,是給文山娶媳婦的。現在都被白明月敗花光了。我兒子前幾天為了保護白明月摔斷了腿,白明月看都不看一眼。
白明月當初是答應好好的,要嫁給我兒子的。現在我想讓白明月和我兒子成婚啊,她卻要跑了,不管我們了。老天爺啊,快給我評評理吧。”
白明月本來人緣就不好,再加上張翠花所言又都是真的。
想要阻攔救人的知青們一下子犯了難,不知道如何是好。
還好聽了訊息的村長來了,他當眾問道:“所有事情我都聽明白了,最近發生的事情我也看清楚了。白同志,這婚,你是想結還是不想結?你要是不想結婚,我就寫信去你們學校問問,這樣合適不合適。”
白明月原本泫然欲泣的臉,聽到村長的話時,哭得真情實意了幾分。
等焦文山第二天回來時,焦家已經佈置了一番,他被人抬著和白明月拜了堂。
焦文山牙住院後,白明月就來看過一次,說是一直在調查路上有鐵釘的事情,所以沒有時間去醫院看他。
躺在床上養病的時候,他就在想自已拋棄梁二丫選擇白明月到底對不對。
但是自已為了白明月付出這麼多,為了她被部隊開除,被所有鄉親唾棄,最後為了護著她把自已腿摔折了。醫生說了這種程度的骨折,就算以後好了也是跛子。
不管對不對,白明月都必須是自已的媳婦。
所以在聽說自已落榜,白明月考上大學時,他第一時間就是託人把口信告訴了自已母親。
在拜堂後第二天,焦文山和白明月就被拉去縣城扯了結婚證。
“結婚證哦,這可是稀罕玩意兒。咱們村裡人都是辦個酒席就算結婚的,誰會扯結婚證啊。”
張翠花笑眯眯說道:“還不是二丫告訴我的,她說外面不認擺酒席,只有結婚證才被承認。”
角落裡,白明月咬得牙根癢癢,轉身去了梁家院子。
晚上,梁二丫揹著一竹簍木材回來時,一家人都若無其事的坐在小桌旁邊吃飯。
“哥,有啥喜事啊?你腳一直抖個不停。”
大哥一驚,碗差點掉地上:“我能有啥喜事兒,我就是妹妹考上大學了,我高興唄。”
梁父冷哼:“梁二丫,你是打算一上大學就離我們遠遠的,再也不回來了是不是?我告訴你做人可不要忘本。否則我就是爬,也要爬去你們學校,讓他們看看,你這個不孝的東西配不配做大學生。”
梁二丫:“是啊,就是打算不回來了,反正女兒就是賠錢貨,你們有寶貝兒子就夠了。”
梁二丫回到房間,就發現屋裡被人翻過。
“你們翻我屋子了?”
大嫂:“哎呀二丫,剛才柴火點不著,我就想著你屋裡那麼多廢紙破書,我就隨便拿了一些。不會把你錄取通知書給燒了吧。我可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要我看啊,這就是命。”
大嫂不識字,怎麼說都是無心之失,其他人也隨著附和勸梁二丫算了。
梁二丫一把鐮刀劈開了面前的飯桌,所有人都驚得不敢說話。
“有本書裡藏著我最近剛掙的二十塊錢,既然你承認是你燒的,那就把錢還給我吧。”
經過上次被訛走三十塊以後,梁家還真不剩多少錢了。
大嫂知道梁二丫是故意訛她,但是她卻沒辦法證明自已沒拿。於是也學著梁二丫撒活潑模樣,坐在地上開始哭嚎。
下一刻,梁二丫的鐮刀就扔了過來,直接紮在了她的手邊。
“給錢,或者給命。”
人都怕橫的,但是橫的怕不要命的。
梁二丫總是一副想和人拼命的架勢,嚇的大嫂把自已小金庫裡所有錢掏出來,湊夠了二十塊遞給了她。
梁家人就是這麼又壞又慫的。
離開那天送行的人很多。
梁二丫和其他考上的知青們一起離開,梁家人沒有來,卻也不冷清。
村長拉著梁二丫遞上一個信封:“二丫,你是咱們村第一個大學生。給咱們小溪村增光了。這裡是你的錄取通知書、戶籍證明還有介紹信。你爹孃和我要了好幾次,我都沒給他們。”
梁二丫小心翼翼接過:“叔,謝謝你。”
村長眼中含淚:“不用謝我,別記恨我就行。哎,都是窮鬧得。”
村長兒子以前也不傻,有一次發高燒,正巧趕上下大雨,路走不了。因為耽誤治療,孩子腦子被燒傻了。他這輩子唯一做的一個糊塗事,就是為了自已傻兒子定親了梁二丫。
梁二丫:“我努力掙錢,掙錢給咱們村修路。叔,你放心,我梁二丫走出去了也是小溪村的人。”
村長很感動,掏了一個紅包,塞到了她手裡。
白明月也跟著一起走的,焦文山還在養病沒有出來送行,張翠花卻大咧咧的招呼著。
“馮知青和梁二丫,你們都和明月在一個城市,以後要多照顧點。說不定明月現在就有我們焦家的種了。可別有什麼閃失。聽見了嗎?”
白明月羞得臉通紅,小聲說:“媽,我們不在一個學校,不方便,我會照顧好自已,你放心吧。”
首都上學的時候,梁二丫也沒有閒著,她一邊上課,一邊給報社雜誌投稿,都是從農村小妹角度誇耀政策好的文章。
因為她是少數從村裡考出去的大學生,很多報社都登了她的報道,還給了她一筆稿費。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政策逐漸調整,投機倒把不再是犯罪,大學旁邊也出現了流動的商販。
梁二丫白天上課,晚上就用稿費置辦了一個小攤。賣家鄉的一種煎餅,雖然味道一般,但是勝在量大管飽,倒也吸引了很多顧客。
這一日,小攤前出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梁二丫,你看到白明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