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時卿指了個方向,“我在雲水樓定了一間上房。”

沈蘭月眨眨眼,看著他:“孟兄是不是很久沒來燕京了。”孟時卿有些疑惑的點點頭。沈蘭月笑了一聲,“雲水樓後面那條街新開了一家青樓,每天晚上都鬧哄哄的,你住在雲水樓晚上肯定休息不好。”

孟時卿好看的眉毛微微皺起,他來燕京住慣了雲水樓,所以今日也按習慣定了常住的那間上房。他一向喜靜,再加上習武之人耳力驚人,這要是住下,他晚上就別睡了。

沈蘭月看出他的糾結,扯了扯他的袖子,“孟兄,不如去我家住吧。”

孟時卿有些猶豫,擔心這樣會不會太打擾了。沈蘭月放開他的袖子,掰著手指跟他說好處,“家裡只有我、管家和幾個丫鬟下人,一點都不吵鬧,再者,孟兄與我同住,我們查案交流也方便,你說是不是?”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孟時卿再推脫就有些小家子氣了,於是他點點頭,“那我就不客氣了。”

沈蘭月笑眯眯的拉著他去雲水樓拿行李,邊走邊說:“我之前從老家帶了幾壇上好的杏花釀,這是我小舅舅親手釀的,外面可喝不到,孟兄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孟時卿回雲水樓拿上行李,帶著踏雪,跟沈蘭月走到了一座宅子前,門前掛著匾額,上面龍飛鳳舞的寫著“蕭府”兩個字。

孟時卿有些疑惑為什麼是蕭府而不是沈府,沈蘭月已經開口解答了:“這是我外公的宅子,他知道我入了六扇門,怕我住在六扇門裡不習慣,正巧他在這邊有座宅子空著,讓我住進來了。”

孟時卿明白了,“你外公很疼你。”

“我從小住外公家,外公他一視同仁,家裡的孫輩他都疼愛。”沈蘭月拉著他往府裡走,“別站在門口了,我們快進去。”

剛進門,一個五六十多歲、胖乎乎、一臉和善的老頭子樂呵呵的走上前招呼他們,“三少爺回來啦”,又看看孟時卿,一驚,這小夥子真俊啊,“這位是?”

沈蘭月先跟孟時卿介紹,“這是我的管家福伯。”然後又對著福伯說,“福伯,這是我的好友孟時卿,給他收拾間房間,他最近住這。哦對了,就選我院裡的房間吧,那裡清靜,我們談事情也方便。”

孟時卿對著福伯行了個禮,“叨擾了。”

“哎,不打擾不打擾!我一直都說讓三少爺多帶些朋友回來,這樣才熱鬧嘛。”福伯邊擺手邊樂呵呵的說著。

沈蘭月:“福伯,快去準備些酒菜,把小舅舅釀的杏花白拿出來給孟兄嚐嚐,再順便把踏雪帶去馬廄裡,給他單獨一個馬廄,別跟步景那個瘋丫頭離得太近。”

福伯笑眯眯的應下,牽著踏雪下去準備了。

孟時卿跟著沈蘭月去了他的院子,院子中間有一棵高大的銀杏樹,樹下有一個石桌和幾個石凳。沈蘭月帶著孟時卿在石凳上坐下,一旁的小丫鬟立刻拿了幾個燈籠掛在樹上,又遞上了茶水。

沈蘭月給孟時卿倒茶,“這地方好吧,晴天時我都在這用膳,吹著風喝酒,可舒服了。”

孟時卿點頭表示同意。

酒菜還需等一會,兩人便邊喝茶邊閒聊。

沈蘭月問孟時卿:“孟兄,你那位朋友岑南落是個怎樣的人?你是俠客,怎麼會和夫子做朋友?”

孟時卿拿著茶杯的手一頓,輕嘆一口氣,一一道來。

原來三年前,岑南落進京趕考,途中遇到了山賊,孟時卿恰好路過,便順手救了他。兩人交談一番後,孟時卿欽佩岑南落才氣過人、品質高潔,兩人聊得投緣就交了朋友。後來孟時卿護岑南落他進京趕考。不料時運不濟,岑南落名落孫山。孟時卿惋惜不已,岑南落卻不在意。岑南落在一名故友的推薦下進了太學,做了博士,一年後又娶了新婦,日子過得很是瀟灑。

“我路過燕京時常來找他喝酒聊天,他愛撫琴,有次喝醉了非要撫琴給我聽,但他的琴技……”說到這,孟時卿搖了搖頭,輕笑一聲,“如魔音灌耳,聽得人血氣上湧,心焦氣躁。那晚酒樓的生意都差了不少,我們離開時還捱了掌櫃的幾個白眼。”

沈蘭月聽完也笑了,“原來如此,難怪他要去偏僻的小花園撫琴。”

風輕輕掠過孟時卿的髮絲,他的聲音淡淡,“如今得知他的死另有隱情,他的仇我一定要報。”

沈蘭月重重點頭,“我們定會還岑兄一個公道!”

兩人說話間,福伯帶著一群小丫鬟端著酒菜來了,“來來來,剛溫好的杏花白,快嚐嚐。”說著給兩人倒了一杯酒。

孟時卿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這酒入口醇和濃郁,還帶著一股杏花的甘甜,他眼睛一亮,忍不住讚道:“好酒!”

沈蘭月笑眯眯的淺啜一口酒,他就知道這酒會對孟時卿的胃口。

福伯哈哈笑著,又給他倒了一杯,“孟少俠好品味!這酒是我們三爺親手釀的,一年也就出五壇,有錢都買不到!”

孟時卿點點頭,這位三爺可真是釀酒的行家,有機會一定要去拜訪一番。

福伯把酒放在一邊,給他們佈菜。

沈蘭月突然想到他這位管家跟在他外公身邊多年,最善毒理,於是問道:“福伯,你可知中什麼毒會導致舌頭髮藍嗎?”

福伯:“喲,那可就多了,比如五毒教的牽絲散、蟲婆的蠍子尾,還有蜀中唐門的九步穿心。”

孟時卿補了一句,“並非當即毒發身亡,而是過了一段時間後才發作。”

福伯摸摸圓潤的下巴,“那也有很多啊,少說也有十幾種。”

沈蘭月垮著臉,從這裡入手也不行啊。就連孟時卿也不免有些洩氣。

福伯好奇:“三少爺,你們查什麼案子呢?”

沈蘭月大致跟福伯說了岑南落的案子,福伯放下筷子,“那有些奇怪啊,我說的那些毒都是武林中的奇毒,普通人想弄到手可不容易。更何況對方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夫子,何必費這麼大功夫!”

沈、孟二人一起摸下巴,說的也是。

福伯搖搖頭,招呼道:“先吃飯先吃飯,吃飽了才有精力研究案子。”

兩人也想不出什麼頭緒,乾脆聽福伯的,吃飯要緊。推杯換盞之間,已是三兩杯酒下肚。福伯看著沈蘭月有些泛紅的臉頰,想了想,決定去院門口候著。

孟時卿見福伯走遠了,說道:“福伯對武林之事瞭解頗深。”

沈蘭月夾起一筷子魚肉,“福伯年輕時候跟著我外公闖蕩過江湖,對毒理很有研究。”

孟時卿靈光一閃,問道:“你外公的‘蕭’是揚州蕭家的‘蕭’?”

沈蘭月笑道:“我就知道瞞不過孟兄!”

孟時卿暗暗抽氣,“那你娘便是杏林仙蕭懷英?”

沈蘭月點點頭,“我娘年輕時行走江湖好像是有這麼個綽號來著。”

孟時卿笑道:“你來頭還真不小……”就是不知他為何要投身公門,做這池魚籠鳥?

沈蘭月回到正題上,嘆了口氣,“本來以為問福伯能知道岑兄中的是什麼毒呢。”

孟時卿也放下筷子捏了捏眉心,“正如福伯所言,岑兄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博士,是何人要處心積慮的殺他。”

沈蘭月想到趙清的案子,眼前的飯菜也不香了,“唉,趙清的案子也是,就像一團亂麻,而我們還沒找到線頭。”他想了想,問:“孟兄下午在錢黎那裡發現了什麼,我見你似乎很是驚訝的樣子。”

孟時卿皺著眉回道:“孫凌和錢黎的關係不是朋友那麼簡單,他們很有可能是情人,他們之間的證詞就不可信了。”

沈蘭月驚得筷子差點都掉了,“他倆是斷袖?孟兄你怎麼知道的?”

“他們的舉止過分親密,再加之我在錢黎的枕頭下面發現了香膏,或許就是為了保密,他們才將舍友趕出去。”

沈蘭月眨眨眼,“香膏是什麼?”

孟時卿聞言一頓,看他,“你不知道香膏是做什麼用的?”

沈蘭月被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啊,女孩子用來擦臉的嗎?”

孟時卿有些詫異的開口:“你行走江湖,沒去過青樓?”

沈蘭月搖搖頭,“要是讓我娘知道我去逛青樓,肯定會打斷我腿。”

孟時卿感覺接下來的話像是要帶壞小孩子,可涉及到案情,他還是硬著頭皮開口:“就是,男子交……咳,時用到的東西。”說完,自已都想咬舌頭,這也太尷尬了。

沈蘭月眨眨眼,瞬間耳朵通紅,心想自已幹嘛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嚅囁道,“孟兄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啊……”

孟時卿咳嗽了一聲,“我家有做香膏的生意……”

兩人對視一眼,又有些尷尬的別過臉。

沈蘭月強迫自已忘記剛剛那段,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裝作若無其事的開口:“兇手為什麼要迷暈趙清,把他帶去小花園再殺他?光天化日,把一個大活人從學寮帶走,風險還是很大的吧。”

“所以兇手迷暈了衛少英,就是防止他聽到趙清房間裡的動靜。”

沈蘭月皺著眉,帶著點困惑,“只是兇手殺人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

孟時卿沉吟片刻,“兇手之所以選在小花園殺人,一定有特別的原因。”

“可是老僕說小花園除了岑兄平日裡沒人去……可岑兄遇害當天,趙清並不在書院,毒不可能是他下的。”

孟時卿:“迷暈趙清之人與殺他之人,會不會並非是同一人?”孟時卿拿起兩個酒杯,放在不同的位置,“迷暈趙清之人為甲,動手殺人者為乙,甲出於某種原因迷暈趙清,將他帶去小花園,卻沒有立即殺了他,而乙恰好經過,與甦醒過來的趙清發生口角,一怒之下砸死了他。”

沈蘭月眼睛一亮,“有道理,如此便能解釋兇手為何行為古怪了!”

孟時卿點頭,“更有甚者,甲之所以沒有動手,就是想借他人之手。”

“甲心思深沉,策劃縝密。”沈蘭月摸著下巴說道,“而乙性格衝動、力氣還要大,且甲與乙都與趙清有仇。”

孟時卿邊摩挲著酒杯邊思考,“甲和乙一定在那幾個沒有不在場證明的學生之中。”

沈蘭月道,“楊驍沒有動機殺人,他的嫌疑可以排除。許子商性格衝動,不符合甲的特徵,但若是乙,他沒有時間行兇,他的嫌疑也可以排除。朱文瀚腳上的傷和衛少英的病是真的,無論是殺人或是將趙清拖去小花園,他們都很難做到,因此他們的嫌疑也可以排除。唯一剩下就是何旭。”

孟時卿道:“還有孫凌和錢黎,他們的關係非比尋常,互為作證不可取信。”

“兇手定在這三人中,只是殺人的理由,還有最重要的血衣我們還沒有找到。”沈蘭月一邊出神的思考著,一邊用筷子戳著碗中的紅燒肉

孟時卿有些好笑的看著他把紅燒肉戳的稀碎,拿起筷子又給他夾了一塊,“案子明天再查,現在,好好吃飯。”

沈蘭月點頭,伸手給他倒了杯酒。兩人拋下案件,聊了些行走江湖的見聞,不覺到了深夜,盡興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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