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我不想把自已的命運又交給一個男人定奪。
我得離開。
我找到瓶兒,讓她給我一張出城證。
「張少爺」要一張出城證,並不難辦。瓶兒應承下來,卻一直沒送過來。
她並不知道我和陸榮添有舊,只當我父親於陸家有恩,如今他替我父親支撐門楣。
「大姑娘,等二小姐做了少帥夫人,你再求少帥,讓他安排人送你好嗎?」瓶兒勸我:「不要再冒險了,下次不一定還能活著。」
我搖搖頭:「你不必擔心我。」
我不做裴嶽的金絲雀,也不會做陸榮添的。
見我心意已決,瓶兒猶豫再三:「大姑娘,我要給你坦白一件事。」
瓶兒緩緩道來,卻是晴天霹靂。
我和瓶兒被捉時為了保命,瓶兒就說了她是裴家僕人。晉城久攻不下,瓶兒的丈夫也受了傷,那個時候他問瓶兒裴嶽有什麼軟肋。
瓶兒也恨裴嶽,所以她讓人把我的左輪手槍當做信物,送去晉城求救。
裴嶽果然上當,帶人出城,雖然沒有被活捉,但是被湘軍打了個措手不及,自已也受傷失蹤了。這也是為什麼,我的左輪手槍一直沒被找回來。
它已經作為誘餌,引裴嶽上鉤。
擒賊先擒王。難怪晉城這麼快就被攻陷了。
「我知我自作主張。」瓶兒說:「姑娘若打我罵我,我皆受著!」
我看向她,她忠心耿耿,有自已的愛恨,何錯之有?
只是可惜了我的防身之物,那是父親留給我的念想。
見我發呆,瓶兒又欲泣:「大姑娘... ...」我皺眉:「你能再給我弄把槍嗎?」
既然丟失了,就不再留戀。
就像過去,不留禍患。
我要趕在陸榮添發現我和張箬支不是同一個人前出城。
這件事就像高懸的利劍,讓我寢食難安,我消瘦得更厲害了。
和我不同,整個張家喜氣洋洋。大家甚至沒有空來排擠我,趕我離開。
只是沒了瓶兒,沒人照顧我。我吃碗麵都要自已去廚房煮。
我們教會學校是教烹飪的,自已做飯也沒什麼。
何況提前適應一下,以後到了港都,也要獨自生活的。
出城證、手槍,還有我的福特汽車。我甚至想要就這樣開到天涯海角。
我一直催促瓶兒。
但不知是擔心我,還是其他原因,她一直沒把我要的東西送來。
我心裡氣惱,暗想女大不中留。
突然想到一個歪招,我以張遼的身份給陸榮添寫了一封信,說是要出城探親,希望他可以給我一把防身之物和出城證。
陸榮添很快回信,他答應下來,但要等我這個「大舅哥」喝了他的喜酒,才能讓我出城。
我:「... ...」
將出城證和手槍隨身放好。我只希望他新婚夜能喝醉,醉到不省人事,醉到我逃出城去。
雖然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但是我也只能安守房門。
儘量不引人注意。
可這夜,我突然被驚醒。
屋子進了人。
我迅速的爬了起來,摸出枕頭裡的手槍。
「呵~」輕笑聲傳來,還帶著一點酒氣。
我對準他:「誰!滾出去!」
「上次你可沒這麼兇。」他懶懶坐下:「我來看看你。」
是他... ...
我放鬆了些,但並不和緩:「你來幹什麼?」
「這麼兇。」他喃喃,語帶醉意:「怎麼做我妻子?」
我有口難言,心想你要娶的可不是我這個殘花敗柳。
到底是騙了他,我放下手槍,柔聲:「你回去吧。」
「不!」他把玩我桌上的水杯:「我太忙了,還沒好好看看你呢。」
語氣熟稔,好似已經是戀人。
我牴觸他的自來熟:「萍水相逢的緣分。」
「放屁!」醉酒的他有些粗魯:「馬上就是老子的女人!」
這一刻,他的軍閥本色倒是顯現了出來。
我低頭不語,往床裡面縮了縮。
他可能覺得嚇到了我,也有些尷尬:「我好像喝多了... ...」
「我不會解酒。」我嘟囔:「你深夜闖來,多不禮貌。」
他好像被我逗笑,又嘿嘿的低笑了兩聲:「我就是想來看看你,不知道為什麼。我總害怕自已搞錯人。」
一語成讖。
我更愧疚,可我再難將自已交給一個男人。
裴嶽負我,曹幫辦利用我,他呢,魯莽的緣分,能堅持多久的愛戀?
房間裡依然沒有點燈。
而且今夜沒有月亮。很暗,唯獨我的白色綢緞睡衣有一點點亮色。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到了我的床邊。
我發現的時候,他的手掌已經摸到了我的腳踝。
「你!!」我驚呼。
他卻不鬆手,他的手指粗糙,很熱很燙。
好似透過我的肌膚燙進了我的某個靈魂漏洞。
讓我戰慄了起來。
「你好瘦啊。」他嘟囔:「怎麼會這麼瘦。」
因為你的兵打破了我的頭,內心吐槽,我卻不敢動,也不敢回嘴。
萬一他摸我的頭呢,這個寸頭一定會引起他的懷疑。
摸捏了一會兒,他似乎有些睏意。打了個哈欠。
「你回去吧,一股酒味,好臭。」我狀似撒嬌的埋怨,他也終於滿足。
「嫁給我,我會好好待你。」留下這句,他終於離開。
只剩下他掌心的溫度,和那半笑半戲謔的語句。
好好對我... ...憑什麼要你們好好對我。我想,我會好好對我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