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私生飯
冬城連續兩日瓢潑大雨，卻擋不住茶樓的好生意。
“都聽說了吧，那摳腳女工和寧涯床上滾了一圈，就半道得了個神寵啊！”
“聽他們胡吹，我秋城可是有人！”
“他說須得是明媒正娶的婆娘，在三年之內生出健康的男娃女娃才有機會。”
“這時間吧卡得特別死，比方說連續三年都是男，第四年是女，那麼這女娃生下來的時候，只有她自已和離得近的兩個哥哥才能啟用神寵。”
有人滿不在乎。
“這不是挺簡單，就一直生唄，十六娶進門，五十翹辮子，總歸能湊齊一兒一女。”
旁邊的人給了他一記重錘。
“動動腦子，能養得起這麼多孩子的家族，不靠神寵也能混得好。”
“那可不一定，你看魏家，首輔大人一路罩著，也就是在咱們冬城橫著走。前幾日商會做低伏小，才混了個議事的資格。”
先前透訊息的人最是不屑：“你們是真蠢，說怎麼得神寵，扯這些不相干的有什麼屁用！”
這話一出，他身邊圍了更多的人。
男人壓低聲音：“剛才說的最打緊的啊，就是哪怕三年內抱得兒女雙全，那也只是孩子順利得了神寵，和這父母沒半點關係！”
“所以——”
男人言之鑿鑿：“江庭兒這十七歲白來個神寵，要麼是她在扯謊，要麼——是寧少爺又發現了新法子，卻沒往上報。”
“啊！合著我這四十多的老糙漢也還有機會成上等民啊！”
這可是比誰懷了誰的野種更勁爆的訊息。
傳到冬城衙門那，張大人心發慌。
全顏季有神寵的人家集中住在春，夏，秋三城。
春城住的是王室和有爵位封賞的重臣，料自已城內的臭流氓不敢造次。
可這流言若盛傳下去，夏秋兩城大戶人家的清白女子怕是要遭殃。
他要趕緊加強巡防！
焦頭爛額忙至深夜，張夫人也是窩了一肚子火。
“天大的官司也沒見人忙成這般，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偷偷摸摸去找有神寵的女人了！”
張大人剛要喝杯茶緩緩，氣的一口噴出來。
“你瞧瞧，被我說中了吧，以前還要找個罪名休了我，現在隨便拉個女人就能成的事，可要第一時間衝上去！”
張大人閉上眼，身心俱疲。
前幾年為了兒子能娶到個有神寵的人家，全家費了多少心血她又不是不知道。
兒子儀表堂堂，又是官二代，最終也沒人看得上，更別提換成他。
不休妻讓人家無名無分的跟著自已，圖什麼？
圖他磨牙打呼睡不著，又老又醜不洗澡？
再說了，顏季律法清清楚楚，夫妻任何一方為生神寵而強迫對方生產的，算過錯方。
過錯方提出和離，可是要淨身出戶，那他謀劃多年的心血還都要便宜了這個笨婆娘。
還有一個秘密，當年剛來冬城任職，有幸讓寧少爺親自號脈，少爺說了，他命裡無女，再娶多少個也沒用。
張大人睜開眼，耐心去哄。
其實婆娘笨點也沒啥，哄一鬨就不鬧了。
“看你還算老實，我賣你個人情。”
張夫人心情好了，把前幾日江庭兒在寧府門前唱歌大鬧一事說的繪聲繪色。
聽到江庭兒放話要顧二公子狗命，張大人坐不住。
“姓顧的幾個人名義上是寧少爺的貼身護衛，可這從小長大的情分，在寧府就是半個主子啊，那顧風三公子可是連王室成員都以禮相待的！”
“誰說不是呢！這江庭兒還是大一早被攆出來的，外人只道得罪了寧家，我卻瞧著她和寧涯關係匪淺。”
張夫人一臉興奮：“這些年，除了林三小姐，哪有女眷踏進過門，像她過夜的更是聞所未聞！”
“我琢磨啊，前一段那琴譜大有玄機。說是為了追回林三小姐，可只有江庭兒知道怎麼唱，寧少爺就看誰先有回應，所謂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感情上的事竟這般複雜？
張大人納悶，林三小姐貌美如花，品行家世皆是上品，那江庭兒......
“不知寧少爺圖她什麼？”
“要你操心！這城裡的男人誰不愛去遠樂樓搓搓腳，寧少爺自已就是東家，興許就看上江庭兒那搓腳技術了唄。”
張夫人反覆叮囑：“你只需記得這幾日江庭兒的事別亂摻和！”
這是影響仕途的大事，張大人連連點頭稱是。
遠樂樓。
週會時間。
尹辰姍姍來遲，腫著眼，頭髮亂糟糟，看見江庭兒就哭。
“你知道外面怎麼傳！說東家之所以看上你，是因為得了頑固腳疾......”
尹辰哭得不能自已，花冬暗戳戳地接話：“發爛瘡，生膿包，又臭又腥，只有江庭兒心狠手辣也遭得住......哎呦，你打我幹什麼！”
尹辰才不管眼下什麼場合，再讓他多聽一句東家的壞話，他能直接拿刀砍人。
眼見連那呆魚葛藍都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尹辰氣的從胸口甩出一本冊子。
“這是東家近一年的行程，去了哪個茅坑撒尿我們的人都會記下來，你們給我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江庭兒連一根腳趾頭都碰不到！”
不是吧，這幾千年前就有私生飯啊！
早知道尹辰有這好東西，不用浪費這麼多天她在樓裡傻傻的等。
江庭兒偷偷掀開，第一頁是幾個硃紅大字：勿遺漏，勿隱瞞，勿打擾，勿分享。
越不讓分享越值得研究！
趁著尹辰抱頭髮瘋，江庭兒捏著冊子躲在桌子下面。
好傢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夥人也太狂熱了吧，哪怕是寧涯一個皺眉的微表情，都要記錄，還要做八百字分析。
一個喝水的動作，旁邊還標明瞭茶杯的大小花紋樣式......
怎麼，是要買同款，還是要帶貨？
後面的內容越來越誇張，甚至帶了等比例場景還原圖。
不過這構圖取景怎麼那麼怪啊？
江庭兒又朝前一年翻了翻，終於逮到了關鍵問題：
首先，帶圖的場景無一例外，都是寧涯在公開場合幫助他人。
其次，每一張寧涯都大大方方露出正臉，每一場景裡的姿勢也甚是優雅。
說白了，寧涯絕對知道有這麼一幫人追隨他做記錄。
合著擱這擺拍拿人的愛慕當槍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