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娩揉著發痛的額頭,心底慍怒又不敢表現出來,只能瞪著烏溜溜的眼珠無聲表達自己的不滿。

謝必安看她這幅敢怒不敢言的模樣甚是好笑,但想到接下來要說的事,他還是正了正神色,冷聲開口。

“所謂生死有命。出現死氣的人本就已入了勾魂冊,只待時辰一到便要魂歸地府。可你強行改變因果,逆人生死,這是會耗損自身的。

你這情況,魂魄多次往返陰陽兩界本就比較弱,再這般逆天而為,別說投胎轉世,怕是過不了多久就會魂飛魄散,消失於三界六道。”

顧清娩聽得心驚,雖然她不後悔救母親,但大仇未報,顧家尚在危險之中,她還是比較珍惜自己這條死了兩次的小命。

謝必安看著滿臉呆滯的顧清娩,覺得震懾的效果已經達到。

他用摺扇朝顧清娩手腕一點,她皓白的雪腕上多出根晶瑩剔透的玉鐲。

未及顧清娩發問,謝必安再度揮手。

顧清娩只覺手腕一陣刺痛,低頭看去,白皙的面板已被劃出道口子,鮮紅色血液如柱般湧出,卻盡數被吸到玉鐲內。

潔白的玉鐲在接觸到血液那一刻彷彿有了生命。

顏色一點點從白色變成桃粉,再變成淺紅、梅紅、絳紅。

直至變成鮮豔欲滴的血紅色,玉鐲才如同一個飽餐後的嬰孩,沉沉睡去不再變色。

“這是血玉鐲,現在已與你的血肉融為一體,它的色澤就代表你的壽數。

一方面它可以提醒你不要隨意大發善心,做些不該做的事;另一方面,它能吸收天地間靈氣溫養你的靈魂,算是助你延年益壽吧。”

顧清娩摸著玉鐲,只覺觸手一片溫熱,似乎這隻玉鐲真的在與她同呼吸,共命脈。

“謝謝你,謝必安。”

顧清娩看著眼前俊美邪魅的男人,發自肺腑說出這句話。

在她為數不多的朋友中,謝必安雖然和她只有幾面之交,但每一次都是實打實地在幫助她。

生若浮屠,命如飛絮,如果這三千世界真有誰是確確實實希望她保住這條小命的,那眼前人必定算其中一個。

謝必安微微有些愣神,坐在地上的女子微微揚起下頜,她唇角含笑,淺淺的梨花窩像一汪晃動的春水,瀲灩生姿。

半晌,他緩過神來,朝顧清娩擺擺手,“行啦,你別再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就是對我最好的感謝了。”

一陣陰風吹過,謝必安的身影倏爾憑空消失,連同屋子裡瑩綠色鬼火一同不見。

熹微的晨光透過窗紙打進屋內,已是天色漸曉。

“記住,好好保住自己的小命。”

空氣中迴盪著謝必安低沉的聲音。

“我會的。”顧清娩摸著玉鐲低聲回道,似是說給謝必安聽,又似說給自己聽。

天光尚未大亮。

整個浩都城掩在薄薄晨霧中,街邊陸陸續續有商鋪的夥計打著哈欠開門。

可景王府的下人此刻卻戰戰兢兢,絲毫不敢有些許睏倦。

只因五皇子不知何故,從昨日傍晚起就大發雷霆,將自己關在書房一宿未眠。

嗅出不對勁的下人們自然是提起十二分精神伺候,生怕一個不留神觸了黴頭。

霧色籠罩下,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在管家帶領下急匆匆走入書房。

“爺,慕容姑娘來了。”

聽到管家稟報,軒轅景從疊厚厚的文書中抬起頭來,一夜未眠的他此時臉色略顯憔悴。

“進來。”

慕容嫣轉過屏風走入內堂。

她眼神炙熱地打量著書桌後的男人。

她自小就愛慕軒轅景,雖然所有人都說他是個不受寵的皇子,前途沒什麼指望,可她知道,景哥哥滿腹才華謀略,只是缺一個契機,一個大展拳腳的契機。

她入顧府也是無意中聽到父親說,進了顧府若能博得顧家父子青睞,那將來在軍方也能為慕容家助力頗多。

她對助力慕容家沒什麼興趣,但只要能幫助景哥哥,那她是願意的。

“景哥哥。”

看軒轅景一直盯著手中書卷,慕容嫣忍不住出聲。

“這個時候你不該來的。”軒轅景撐著額頭的手揉了揉眉角。

慕容嫣心底有些不安。

她知道軒轅景在培植自己的勢力,也知道他治下十分嚴厲,此次她未得命令擅自跑到他府上,也不知景哥哥會不會生氣。

她試探著開口,“薛姨娘是景哥哥培養多年的人,如今一著不慎折了,我有點擔心你。”

軒轅景放下書冊,他看出了慕容嫣的忐忑。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個慕容家的小姑娘總是愛黏在他身邊。

他生母早早去世,失去庇佑的他自小受盡冷眼,好不容易年齡到了,被父皇草草給了個封號扔出宮外立府,是個沒有任何存在感的皇子。

而慕容家不一樣。

慕容家雖不像顧家那樣世代功勳,在軍中說一不二。

但憑著這一代家主慕容翰打得幾場關鍵性勝仗,在軍中也站住了腳跟。

作為後起之秀,慕容家無疑成為了各方都想爭取的勢力。

前幾年因為一次疏忽,慕容嫣發現了他在發展自己的勢力,本以為慕容嫣會害怕,誰知這個看似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表現得極為鎮定,甚至有些欣喜,還信誓旦旦承諾會幫助自己。

對於送上門的助力,他自是不會拒絕。

軒轅景緩緩起身走到慕容嫣身邊,將管家端上來的茶盞遞到她手中,溫聲道,“我沒事。倒是你,這麼冷的天,穿這麼單薄就跑出來,也不怕受風,快喝盞熱茶暖暖身子。”

突然拉進的距離讓慕容嫣呼吸都不自覺放緩。

軒轅景身上淡淡龍涎香的味道惹得她心頭有些發慌。

她伸出手去接茶盞,不小心碰倒軒轅景修長的手指,溫涼的觸感閃電般流過,激得她手一抖沒拿穩茶盞,茶水灑在了軒轅景湖藍色錦袍上。

“對不起,景哥哥。”

慕容嫣慌亂扯出絹帕要給軒轅景擦拭衣角。

軒轅景側了側身閃開,“無妨,左右一會也要換。”

他重新坐回書桌後面。

慕容嫣鼻尖的龍涎香驟然消失。

她有些失落,卻又聽到軒轅景開口說,“薛姨娘出事確實讓我的計劃被動不少,幸好還有你,如今你行事更要萬分謹慎,切不可讓人察覺蛛絲馬跡。”

慕容嫣聽到軒轅景這樣重視自己,立馬又恢復精神,“景哥哥放心,嫣兒定會助你心想事成。”

軒轅景點點頭,而後看了看窗外,“時侯不早了,你先行回去,有事我會聯絡你。”

慕容嫣乖巧地點點頭。

待她離去後一個黑影從門口閃進。

此時軒轅景早已沒了剛才那副溫雅的樣子,他目光犀利聲音陰冷對著黑影道,“死了?”

“死了。”

“顧府問出什麼沒?”

“沒有,但屬下打聽到,顧小姐昨日傍晚屏退下人在地牢待了大約半柱香時間,不知道二人說了什麼。”

“知道了。那件事還需要多久?”

“回主子,那邊來話說大約還需要半年。”

“讓他們加快速度。”

“是。”

軒轅景揮手讓黑影下去。

他提筆在宣紙上寫下顧清娩三個字,仔細端詳許久後喃喃自語道,“顧清娩,以前還真是忽視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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