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途中

她又側頭好奇地看窗外，灰色的公路和不遠處的綠植都朝她倒退而去，第一次見這場景的廖詩玲覺得新鮮極了。她悄悄挺直腰板，試圖看得更遠。

少年轉過頭見女孩雖然極力剋制，但壓抑不住滿身好奇。他沒理她。廖詩玲剛剛興奮高度集中注意力，很費體力，現下有些困了。然而她擔心第一次坐恩人車打瞌睡屬於失禮的行為，又不敢睡，努力集中精神看窗外流逝的風景。少年再次看過去的時候，女孩的頭像麻雀吃食一樣一啄，一啄，看得出來她有很努力地剋制睡意了，雖然效果不理想。

他不由自主笑了笑，覺得她不坦誠的樣子有一點可愛。

廖詩玲腦袋往左倒，輕輕磕到了頭，她吃痛醒來揉了揉。她都睡醒一覺了，督俊楠家還沒到，她忽然諒解了他來孤兒院看望她的次數少之又少，因為他家離那兒實在太遠了。不過細心的廖詩玲注意到，窗外的樓房減少了，大片的綠植多了起來，優美的風景很養眼。她想，他們應該進入了郊區，想必很快就到了。

她有些緊張，小手握拳，手心出汗。司機打轉彎燈的頻率越來越高，“滴答滴答”訊號燈輕聲響，車速逐漸減慢。廖詩玲輕呼氣，低下頭。

“不用緊張，”座位另一側的少年開口了，“很快到家了。我跟爸爸媽媽講過了，他們都很喜歡你。你和廖思思長得像，廖家人願意收養你，想必也很期待你的到來。”

他的聲音及時出現，給廖詩玲很強的安慰。

“好的哥哥。”廖詩玲抬頭說。

少年看清楚她的相貌。他第一次看到她就驚覺，她和廖思思長得很像，至少有八分像，他聯想到近期家裡亂糟糟的狀況，動了帶她回家的念頭。他相信她的到來，能解決他不少麻煩。

但仔細看，廖詩玲和廖思思長得不完全一樣。她比單純可愛的廖思思大兩歲，她彷彿是廖思思長大以後的模樣所以不違和，但她無疑比廖思思個頭高。她的五官比廖思思更精緻，尤其是那一雙水波瀲灩的杏眼，彷彿會說話。而且，廖詩玲更聰明。

他相信他的父母和廖家父母，會喜歡廖詩玲的。

汽車在一所中式庭院門口停了下來，廖詩玲不敢再東張西望。她規矩地垂眸，等司機給她開門。下車，入眼看見圓形的拱門和隱藏在後面雅緻的亭臺樓閣的輪廓。“這裡……很有格調。”她想。

畢竟要見決定是否撫養自已的主人，廖詩玲很緊張，生怕多邁一步都是錯。她亦步亦趨跟督俊楠往住宅裡面走，他的步伐太快，而她的腿太短了，她幾乎小跑跟在他身後。

細心的督俊楠很快發現了這點，他把她的小手拉起來。

廖詩玲抬頭看，這位哥哥眉目俊朗，氣質從容大方，其實很好看，她之前怎麼沒發現呢？

她的眼睛靈動，裡頭湧動的情緒被少年一覽無遺。他不由想，逗她肯定很有趣，他喜歡看她惹急了炸毛，亮出兇狠狠利爪的真實模樣。

“跟我來。”他收回心思，語氣四平八穩對她說。廖詩玲跟隨他路過庭院被精心佈置的假山流水，走上小橋，橘紅的小魚被她的腳步驚擾向四周逃竄。越往裡走，廖詩玲越覺得驚豔。

當時的她還不知道有個詞叫“劉姥姥進大觀園”，這個成語完美地詮釋了她此時緊張又雀躍的心情。廖詩玲面板清透，運動使毛細血管溫熱的血液快速流動，她雙頰像庭院的桃花一樣粉紅。少年帶她離主宅不遠處停了下來，他清晰可辨她略微急促的呼吸，她抬頭看他小聲說：“哥哥。”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

“嗯。”督俊楠讓她繼續說。

他想：“前提是，她能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