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攝政王,參見王妃,”旁邊處聲音響起,容姝看了一下,說話的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公子,穿著一件湖藍色的華服,雖然他淺淺笑著,可直覺告訴容姝,他不像個良善之人,眼神中透露著狠厲。他的身後有幾十個隨從。他們都跟著他向蕭珩行禮,她卻不認得這些人。只是看樣子知道東臨人。

“鎮東侯,是你。”蕭珩說道,來人正是陳廷玉,雖然蕭珩來到東臨沒有驚動他們,可他的探子還是打探到了蕭珩來東臨。他想去見見蕭珩盡地主之誼,又怕蕭珩不肯輕易見他,因此之前不去南宮府。今天知道蕭珩在此處,他便過來看看,也想知道蕭珩來東臨所為何事,又看到蕭珩旁邊美若天仙的女子,便猜測到這是蕭的王妃。南枂公主慕容姝。

陳廷玉之前跟北幽沈重沛他們結盟反叛過,幾人曾一起作戰攻打到上京城,他跟沈重沛倒是彼此欣賞,以兄弟相稱,一次他們攻破了上京皇朝的三座城,士氣大振,他們也高興不已,當晚朝開了宴席。宴請三軍。安撫將士一路的勞累和艱苦,

那晚,沈重沛喝的酩酊大醉,滿臉通紅,還是他拉著沈重沛回帳營休息,沈重沛酒後吐真言,竟然將心底事說了出來。只是他如何愛慕南枂公主的容美,為她神魂顛倒,終日苦思。說完了又自責自已逼得他們跳崖,還好他們兩個沒死,又說林長風不是條好漢,陳廷玉聽了他那些話,心生好奇,開口一問,沈重沛便向他說出了公主和林長風兩人如何的海誓山盟一起赴死,今日一看到這局面,蕭珩已經把王劍都拔出來了,他心裡何嘗不知道了八分,想來就是公主和林長風東窗事發了,看來今天林長風在劫難逃,大好機會他得推潑助瀾幫助蕭珩,向上討好。

容姝聽見蕭珩的話,原來這人就是鎮東候的兒子,她在宮裡倒是見過宴席上陳明幾次,只是後來陳明跟蕭瑜在上明宮宮變,被誅殺了,現在東臨又歸順稱臣了,陳廷玉會聽蕭珩的安排吧,就是算讓他殺了對面站著的長風,長風勢單力薄的站在對面,不屑的看著他們幾個,他是戰場上發號施令的將軍,那是他與生俱來的霸氣,

“屬下不敢隱瞞,屬下早已知道攝政王來東臨的事,只是不敢前去打猶。卻不想巧合今日倒會在此見到攝政王。”陳廷玉說道,他這巧合當然不是巧合。

“起來吧,”蕭珩說道,陳廷玉和他身後的人起身,走到蕭珩旁邊去。

“攝政王這是在肅清朝野?整治亂臣賊子?這種事,攝政王何必親自動手,吩咐臣等就是了,臣願意代勞。”陳廷玉說道,

“鎮東侯,你不要胡言亂語的,這裡沒有亂臣賊子,”容姝生氣的說道,陳廷玉不敢說話,看著蕭珩,

容姝也看著蕭珩,他臉色冰冷,目光狠厲。看樣子,今天長風沒那麼輕易走了,蕭珩不會善罷甘休,

“陳廷玉,之前作亂的人是你。敢做不敢當,算什麼好漢?”長風鄙夷的說道,

“林長風,你膽大包天,竟敢覬覦王妃,冒犯皇家顏面,難道不是想以下犯上作亂麼?”陳廷玉說道,蕭珩看著陳廷玉,竟然連他也知道這些事,蕭珩心裡怒不可遏,

“這…臣…臣什麼都不知道,”陳廷玉知道這話蕭珩可不愛聽,心裡便有些緊張,

“王妃,你看到了沒有,已經鬧得眾人皆知了。我今日要是不殺了林長風,難解我心頭之恨。我還當什麼攝政王,”蕭珩對容姝緩緩說道,

“不,蕭珩。你先聽我說,”容姝開始害怕起來,這一天還是來了麼,

“陳廷玉,本王命令你,把林長風給我殺了,重重有賞,”蕭珩說道,

“臣遵命,”陳廷玉笑道,便拔出隨身的佩劍向林長風走去。

這時沉沉的天壓下來,烏雲密佈太陽落下山頭,剩下的只是一片毫無情感的、冷漠的灰色。讓人透不過氣來,時不時電閃雷鳴,眾人看著昏黑的天空,容姝看著長風心裡湧出不好的預感,讓她害怕極了,她想阻止,卻無能為力。

“林長風,聽說你是上京城最英勇年少的大將軍,我一直不服,今日想和你一決高下。”陳廷玉說道,

“你並不是我的對手。叫你的手下一起上。”林長風淡淡的說,

“不要言之過早,少廢話了,我今天要為攝政王為朝廷誅殺以下犯上不忠不義的臣子,”陳廷玉說道,

“你沒有資格教訓我,”林長風說道,接著陳廷玉拿著劍向他打去。

劍光燦爛,雙方交鋒,斬釘截鐵,劍招餘波緊接著劍招,劍氣簇擁,一點一滴,濺起銀色的水花,劍影躍動,劍架相拼,刺耳的金屬撞擊聲不斷響徹。

兩人的劍招勢不可擋,劍尖穿梭在空氣中,銀色的劍影在黑夜中閃耀,劈嘯而出,劍氣凌厲,長風的長劍揮灑,刺眼的劍芒直衝而起,宛如絢爛的銀龍一般,彷彿要與天上劈落而下的閃電連線到一起。只見他舞起寶劍來靜若伏虎,動若飛龍,緩若遊雲,又穩健又瀟灑。

容姝提心吊膽的看著長風,生怕他被陳廷玉劍氣刺中,三年前為了她,他和沈重沛有過一場打鬥,三年後,還是因為她,只是這次長風的對手換成了陳廷玉。總之她覺得,這兩個都不是什麼好人。蕭珩神色冰冷的看著對打的兩人,陳廷玉這個逞強好勝的人,其實並不是林長風的對手,

他們對打了幾十招,陳廷玉被打得連連後退,但他不屈不撓使勁的拿著劍去地域林長風的攻擊,他可不想就這麼被林長風打下了。

最後林長風將陳廷玉手中的劍打落,一掌打中他的胸口,陳廷玉敗下陣來,口吐鮮血,捂著胸大罵他身後的下屬道,“你們還不快上,”接著陳廷玉的手下便一擁而上,陳廷玉肖微緩了緩,又拿起劍向他打去。

蕭珩看著陳廷玉,真是個沒用的東西,他早知道陳廷玉確實不是林長風的對手,可是沒想到他會輸的這麼快,

容姝看著長風被他們圍著,陳廷玉這幾個都是他的貼身手下,身手不凡的,她心裡又是擔心又是害怕的,她看著天上的雷鳴,要下雨了,不知道這場暴風雨有多大,會下多久,會不會帶走什麼,她心裡總是不安的。

“林長風,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們真是把我瞞得好苦,你以下犯上,該當何罪?”蕭珩看著林長風喊道,

“蕭珩,我死不足惜,我知道你恨你,我早就想到總有一天你會拿劍指著我要我死,我要為自已做的事承擔後果。但我從不後悔,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和公主有緣無分,你日後可要善待公主。”林長風說道,

“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蕭珩狠狠的說道,

“公主,你不要太為我擔心了,”長風看著臉色蒼白眉頭緊鎖的容姝說道,

“長風你聽著,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把鎮東候這些人都殺了,既然他們這麼喜歡捏造事實想要你的性命,你就從他們的屍體上走過來。我要你拼盡全力。你要是死了,我就跟著你去。”容姝也狠狠的說道,

陳廷玉和他的手下看著容姝,心想,這次公主是恨死他們了。看來沈重沛說的真是沒錯,公主和林長風確實是情深似海,

“不,公主,我還是想要你活著,開開心心的活著,”林長風說道,

“還廢什麼話?陳廷玉,你們還不動手,等什麼?”聽了容姝和林長風的話,蕭珩心裡怒火中燒。

“上,”陳廷玉擦了擦嘴邊的血說道,

“陳廷玉,要是長風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們的,”容姝咬牙切齒的說道,

林長風看著這些人向自已不要命的打來,心想,他跟他們平時也是無冤無仇的,可他們下的都是死手,又想到以前東臨叛亂的時候,他還在,他還帶兵去鎮壓他們,後來陳廷玉等帶兵直接去了北幽找沈重潤他們,想來那時東臨這些人就對他恨之入骨了吧,再加上今天這是蕭珩的命令,他心裡也感到了不好的預感,可是他不能就這麼離開了啊,他要護著他的公主,她遠道而來,在上京無依無靠的,他要看著她,護著她,可這些他也並沒有坐到,他其實算不上一個合格的將軍。

容姝看著那些東臨人,他們四面八方的向長風打去,長風已經打倒了十幾個,可卻還有一大半,陳廷玉又招招兇險,長風攻擊著陳廷玉,還要分心去對付陳廷玉那些手下,他的那些手下不是一般的將士,其中還有副將先鋒,戰鬥力都不弱,比剛剛長風跟陳廷玉的鬥爭還要危險。這場戰鬥註定是場血戰。

長風奮力的抵禦著,他是上京城最英勇的少年,也是最擅長戰場布陳殺敵的將軍,可是東臨人太多了,寡不敵眾,長風還是有些差點被他們的劍刺中了。

容姝看著他們,刀劍無情,長風有些力不從心了。陳廷玉新仇舊恨的,跟著他那些人攻擊著長風,最後陳廷玉一劍刺傷了長風的胳膊,那些人見他受傷了,又緊著打去,長風抵擋著他們的刀劍,他還是被打倒在地上,他單膝跪著,拿劍支撐著,不甘心的看著這些東臨人。看著往外流血的胳膊,心想,今天天空不作美,好像要下大雨了,莫非東臨就是他的藏身之地?他冷笑著,不想讓別人看出他的弱點,他站起來向那些人打去。可是力量明顯不如之前,他是在苦苦撐著,

“蕭珩,叫那些人住手,”容姝看著蕭珩,再打下去,長風會有性命之危。他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眼神裡還有些高興,

“容姝,你覺得我會這麼做嗎?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說過我要殺了林長風,”蕭珩淡淡的說道,

“這件事是我的錯,你沒必要遷怒他人,你要怪就怪我吧,”容姝說道,或許她真的錯了吧,明明知道世人不會容忍他們的愛情,她還一意孤行的來到東臨想找長風,可是卻造成了今天這樣的局面。

“你知道我不會傷害你,”蕭珩說道,

容姝看著他,為什麼他現在看起來這麼冰冷,這麼陌生,他不允許別人反駁他,違抗他的命令,他要置人於死地,這樣的蕭珩,讓她膽寒,讓她害怕,

容姝又看著長風,他不是那麼多人的對手,他沒有三頭六臂,也沒有那些所謂的天生神力,他被他們那個東臨人,或許下一刻他就會身中數劍而死,可是他還在苦苦撐著,哪怕他已受了傷,他也絕不願這麼甘心被他們打下。容姝的心一陣一陣痛起來。她不忍看著他這麼浴血奮戰,可是那些人不會聽她的命令,

“蕭珩,我…我真的求求你了,叫他們住手,讓這一切結束,放長風一命,他是林鄴將軍的獨子啊,我會叫他們一家遠離上京,遠離朝廷,不在你眼前出現,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和他見一次,也不會再跟他說一句話,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我會好好愛你,盡一個妻子的責任,”容姝抓著住蕭珩的手說痛苦的說道,她的眼淚已經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他還活著,你就不會對他死心,你就不會對我一心一意的。他始終會阻礙我們,我絕不會容忍他再冒犯皇族顏面了。”蕭珩說道,看著她眼含淚水的,他何嘗不心疼,他也不想看到她難過,更何況是為林長風難過,可是那是他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只要林長風還活著,她就會對林長風心心念唸的,甚至像現在這樣低三下四的求他,為了林長風,她連一國公主的尊嚴都不要了,她連一國公主的使命都不顧了。

聽了這話,容姝無比寒心,她看著長風,命懸一線。心裡更是著急,突然她看到了蕭珩腰間的王劍,她拔了出來,

“蕭珩,讓他們住手,”容姝把劍指著蕭珩架在他脖子上,怒視著他,

蕭珩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她竟然為了林長風拿著劍指著他。他整個人瞬間像掉落到了寒冰地獄一樣,是被她打下去的,他深吸一口氣,這個場面他確實沒想過,他知道,在他和林長風兩個之間,如果容姝有的選,她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林長風,他心裡早已有了答案。那天他問過她,她始終不肯回答,而今天他真真確確的知道答案了,他心裡忽然有幾千萬重一樣,被壓的呼不過氣來。最後他還是緩緩開口,

“你竟然為了那個男人,拿著劍指著你的丈夫,我在你心裡就這麼沒分量?”蕭珩說道。

“我愛過你,我以後也會做一個好妻子,對你不離不棄,為你生兒育女,”容姝說道,她並沒有說謊,她愛過他。不過那是很久以前,是她剛來的上京的時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抓著她的手,進入她眼簾的是那麼好看的一張的面孔,可是那時他卻不愛她,對她漠不關心,對她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甚至新婚之夜他也只是掀開了蓋頭就轉身離去,留她一個人坐在那裡,其實他對她的傷害並沒有她對他的傷害少吧。

“那我問你,今天我和林長風只能有一個人活著,你會選擇讓誰活著呢?”蕭珩說道,

容姝看著他,她不喜歡他這個問題,她只想讓一切都結束,讓他們都能好好活著,各自相安,可這不是蕭珩想要的答案。她受夠了蕭珩的猜忌,受夠了那些日夜的擔憂。

這時林長風也被他們打下了,長風手裡的劍早就被打飛,那些人死傷了大半,

“住手,讓他們住手,不然我就殺了你,”容姝口不從心的說道,

“你下得去就動手吧,我不會把你手上的劍打掉。但我也不會讓他們住手。”蕭珩冷笑了一聲說道,

“你…”容姝看著他,他還是那樣冷峻的樣子,她對蕭珩無可奈何,罷了,既然今天她救不了長風,那她就陪著他一起死吧,三年前他們已經一起死過了一次了,想不到三年後又是這樣的結局,她是有夫之婦,卻對別的男人心心念念,她是一國公主,卻沒有盡到她的責任。甚至一度想逃避國,沒有為上京和南枂鞏固兩國的關係,她對不起她的子民。今天這也許是她的報應,是她和長風的宿命。

她把架在蕭珩脖子上的王劍丟開,她下不了手的,蕭珩知道她也知道,她奮不顧身的向長風跑去,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長風受傷害了。他為她受的苦已經夠多了,要不是遇到她,他也許不會那麼執著,他不會那麼孤寂,對她苦苦的思念,今天也不會被蕭珩置於死地。他會遇上一個好女子,他們會成婚生兒育女,他們會夫妻恩愛享受人間之樂。是她害了長風,就讓她陪著他一起死吧,以免他在路上孤獨,

長風看著她跑過來,他心裡又是擔心又是著急,太危險了,萬一她不小心受傷了這可如何是好,三年前他沒有保護好她,他在心裡發誓,他絕不會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可是現在他似乎也做不到了,他真沒用,心愛的女人得不到,連默默守護著她保護她也做不到。可是同時他又覺得自已是那麼的幸運,

容姝向著他們跑過去。陳廷玉那些人看著她,都不敢再動手,怕傷到了攝政王妃,到時蕭珩可不會放過他們,那是他的王妃,聽說他這次就是不遠千里來東臨找她的。可想而知他對她有多深愛,

容姝見他們都停手了,她鬆了一口氣,心裡總是有些放心了,陳廷玉這些東臨人,不敢傷她,只要她過去護著長風,他們就再也傷不了長風了。他衣裳上都是血,也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別人的,他已經有些站不穩了,她加快速度,她就要跑到長風那裡了,長風,等等我,她想,突然一支利箭從她旁邊飛過去,狠狠的射中林長風的胸口,頓時鮮血染紅了他的前胸流下來,

“不,”她叫著,她回過頭去看,蕭珩站在闇然的月光下,身穿玄色華服,手裡拿著一把弓箭。剛剛那支箭正是他射出來的,她的身體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支撐不起她,她一下子倒在地上,她明明就快跑到長風的身邊了,卻只能這麼近的看他死去。

林長風看著摔倒在地上的容姝,他很想過去扶起她,可是巨大的痛苦向他胸口襲來,抽走了他全部的力量,他還是倒下了,他的鮮血在流失,從他的前胸裡,從他的嘴巴里流出來,他不想讓她面前倒下的,想不到東臨真是他的葬身之地。

她起來向他撲去,跪在地上,抱起他,她用手去捂住他的胸口,不想讓那些鮮血再流出來了。

“公主,對不起,我要離開你了,”長風看著她痛苦的說道,

“不,你不要離開我,你不要再把我一個人丟在上京城裡,讓我在那個冰冷的深宮。”容姝哭著,她的淚水流到他的身上,

“我真後悔,把你帶來上京,也許那時我們應該跑到天涯海角世界盡頭去,這是我人生中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長風說道,他渾身是血,臉色青白,聲音微弱的說道,

“不說了,我帶你去找太夫,”容姝說道,

“公主我…我不行了,你要好好活著,你是一國公主,有南枂的使命,不值得為我受到傷害。你不能讓你的子民失望。你還要為他們帶去平和歡樂。可惜我不能再給你帶去快樂了。”長風說道,

“殿下,為你戰死是我至高無上的榮耀,我將會帶著對你無盡的愛長眠於此,”林長風最後用微弱的聲音說道,而後他帶著對她的愛和遺憾離開了人世。

“我會的,”容姝抱著他,看著他的生命一點點在消散流失,身體漸漸變的冰冷。她知道,這次長風永遠的離開她了。是她害了他,要不是她不辭而別來東臨,蕭珩不會如此盛怒,不會如此殺了長風,他是一個護國大將軍,應該死在戰場上,可是卻死在了一個皇子的嫉妒和盛怒之下。

她撫摸他臉上的傷疤,不醜,一點也不醜,她第一次見到他面容的時候說,是個好看的公子,才短短三年,卻天人永隔。她真想再回到那時候,她只是南枂公主,不是誰的妻子,也不是攝政王妃。這樣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愛他了,不用再遮遮掩掩的。她會去求王兄,去求王叔,讓他們給她賜婚,給她和上京城的林長風將軍賜婚,也許這是不可能的事。但她願意搏一搏,如果他們還是不允許,她就不當公主去廟裡,當一輩子的姑子,為南枂祈福。

她想著他們的那些點點滴滴,那些過往,其實他們並沒有在一起多少時間,總是聚少離多的,每次不是生離,就是死別,世上有情人那麼多,偏偏他們愛的那麼艱難。那麼危險。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來東臨找他,他又回了上京城,她在這裡等了一年,她知道他會回來的,也許他不該回來,可是對她的思念讓他又回到了這裡。

陳廷玉眾人看著他們,蕭珩知道她永遠都不會原諒他了,不過她也會一生一世都留在他身邊了,他會好好愛她。不會再做傷害她的事。他走過去,在她旁邊蹲下來看著林長風,其實他們以前在上京也曾一起騎馬狩獵,也曾一起並肩作戰過,可是很不幸,他們愛上了同一個女人,他不能容忍那些事發生。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天上下起了傾盆大雨,地上的血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雨水把他們的衣服都打溼,她看著那些人,陳廷玉,蕭珩,還有那些東臨人。他們真該死,長風又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為什麼他們就不放過他,為什麼老天就是不放過他們兩個。她剛剛應該一劍殺了蕭珩,不然長風也不會死了,說來說去其實還是她的錯,她對蕭珩下不去手,她總是太過優柔寡斷的。只能看著心愛的人離去,看著他的生命消失。她無力的暈倒在他身上,閉上眼睛,結束了,這一切都結束了。她多想啊,就這樣死去,跟他一起,免得他路上孤獨,

這場暴風雨持續的並不久,下了一個晚上,雨過之後天就晴了,還會出七色彩虹,可是人死卻不能復生。她小時候最喜歡彩虹了,所以那段時間她老是期待下雨,然後她會爬到乾陽宮的宮頂上,站到宮頂的最高處。那時她站在最高處,下面的那些人太后,王兄,還有那些侍衛,宮人,都對她無可奈何,拿她沒辦法。只能聽她發號施令,唯命是從。王兄縱然生氣,又不敢大聲喝訴她,生怕她一個不留神就掉了下來,現在王兄也離她而去了,她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在南枂,她最怕的是王叔,雖然王叔從不責罵她,看著她爬到宮頂上,對著眾人發號施令,只有王叔一個人哈哈大笑著,說他們那些人是廢物,拿她一個小女孩都沒辦法。然後王叔會叫她宮裡的人跪下,讓他們舉著熱茶杯,她待在上面多久,她宮裡的人就跪多久,王叔說她要是有個閃失,她宮裡的人就會陪葬,每次這樣她總是會小心趕快的下去,南枂所有人都對王叔束手無策。沒人敢不聽他的命令。

“姝兒,你為什麼喜歡爬到這麼高的地方去?”王叔問,

“因為站的高,可以看的很遠,遠處的風景,天邊的彩虹我都可以看盡,他們下面人也拿我沒辦法,我可以對他們發號施令,他們這時就會乖乖的聽我的。”她回到道,

“是,站的高會看的遠,可是也很危險啊,高處不勝寒,也沒人能陪你跟你上去。”王叔說道,

“有,我師父告訴我,他說彩虹的盡頭會有我想見我的人。父王和母妃都在那裡,”她說道,

“彩虹是沒有盡頭的,”王叔說道,

“怎麼沒有,彩虹的盡頭就是天海的盡頭,天海的盡頭就是世界的盡頭。”她說道,

“那裡太遠了,王叔希望你永遠不要去那麼遠的地方,路上危險。”王叔語重心長的說道,然後手牽著她回到殿裡去,又吩咐王兄不許讓太后責罰她。

蕭珩過去將她抱起來,再淋雨下去她會感冒的,把她護在懷裡。

這時蕭珩的隨從,驃騎大將軍也帶著他們從上京城帶來的精兵猛將趕到了,他們看著地上那些橫七豎八的屍體,知道戰鬥已經平息了。那些屍體都被雨水打溼,他又看到了林長風,他們都是上京人,又都是將軍,他自然是認識林長風的,只是心中疑惑,此刻他不是應該在上京城嗎?怎麼到了東臨,又死了。看樣子已經是死去多時了,他身上多處有劍傷,大大小小的,可是致命的是他前胸的那個箭傷。

“攝政王,屬下救護來遲,請攝政王懲罰。只是不知這裡發生了何事?林將軍為何身死?”驃騎大將軍問道,

“剛剛遇到作亂的東臨叛軍,林將軍為保護公主,以身殉國了。你們要將他以護國將軍之禮厚葬,”蕭珩說道,

“屬下遵命,”驃騎大將軍說道,

“還有一些作亂的叛軍,都將他們殺了,他們現在還想挾持鎮東候呢。”蕭珩看著陳廷玉旁邊的幾個隨從說道,陳廷玉憤怒的看著他,卻不敢說話,好一招過河拆橋的,看來為了平息公主的怨氣,蕭珩是不惜得罪東臨了。非要把他們趕盡殺絕才行,他們三個人的事,本不與東臨有什麼相干,今天卻因他想爭功獻主,連累得他身邊人都給林長風陪葬,父親在的時候曾經告訴他,上京城富麗繁華,可也是一個龍潭虎穴處處危機的地方,

陳廷玉看著驃騎大將軍,他們至少帶來了幾千人,而他們區區還剩不到十個人,他知道要是他敢說一個不字,不讓驃騎大將軍殺了他的人,那麼蕭珩下一刻就會下令讓人把他也殺了。現在南枂北幽都跟上京城交好,國局已經穩定,百姓也喜歡沒有戰爭的生活,其實誰當皇帝百姓並不會有多大的在乎,他們想要的只是一個安穩的太平日子,沒有戰爭,沒有殺戮,家中男兒不用被強制抓去上戰場,他們沒有骨肉分離,過太平日子,這才是百姓想要的,而蕭珩,他能維持這個局面,雖然這裡是東臨,他的管轄範圍之內,可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莫非王臣。他還是臣子就動不了蕭珩和公主。不然四面八方計程車兵的會向星墜城打來,他們會讓海水將這座淹沒,到時夏日之海,將會變成一片血海,

陳廷玉沉重的閉上眼睛,將他們交出去,對他們說道“你們的家人我會厚待,豐賞,讓他們幾輩子吃穿不盡。今天是我想邀功獻奉主的,害了你們,也害了林長風。害人害已,”

“我們豈會是貪生怕死之人,既然候也下令,我們不敢不從,只是這些上京人可恨,實在讓人措不及手,防不勝防的。與其死在他們手裡,我們還不如自已動手。”陳廷玉的隨從說道,說完幾個都拿起劍將脖子一抹。頓時鮮血如注,倒地死去。

陳廷玉的臉色比死人還難看,

“今天的事,我希望東臨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你知道該怎麼做吧?先皇把鎮東候招去上京,鎮北候死於非命,本王也可以將你招去上京。”蕭珩說道,他向來可不喜歡陳廷玉這種見利忘義自以為是的人。這樣的人可以利用他們,但利用完了該殺則殺。

“微臣明白,恭送攝政王,”陳廷玉說道,看著他們待著林長風的屍體離去,帶他們走後,陳廷玉過去看著他的那些隨從,

“都是我,聰明反被聰明誤,害了你們,”他哭道,男兒有淚不輕彈,那是未到傷心處,他們當中有的還跟他從小一起長大,每次上戰場,他們都是前面替他擋著那些危險,幫助他鎮守東臨。卻落了個這樣的下場,舉頭三尺有神明,林長風是個大將軍,他應該在戰場上死,才會榮耀。卻被他們幾個這樣推波助瀾的殺害,只是蕭珩也太過陰狠。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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