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宇哥，你是說，咱們這一趟出去，就是為了賣化肥？”
兩人頭上戴著頂用芭蕉葉編制而成的草帽，一前一後走在被烈日炙烤得開裂的田間小路上。
“對，我們先去蓉都化肥廠打探一下具體情況，再做接下來的打算。”
人家方廣宏跟著自已出門兒，總得告訴別人去幹嘛不是。
走在前面的方廣宏跳到路邊，從田邊的水渠裡掬起一捧水猛地灌了兩口，然後又往自已臉上和身上澆水降溫。
眼下正是三伏天，要是光腳走在路上都燙腳。
“賣化肥，就咱倆能賣多少啊？”
方廣宏只是學習成績不好，並不是單純的笨。
聽莫宇這麼一說，他大概已經猜到了莫宇打什麼算盤。
用五百塊錢作為本錢，從化肥廠倒賣化肥，從中賺個差價。
這也算是個正經營生，他倒是聽說過出廠價肯定要低於零售價。
可關鍵是他們只有五百塊錢的本錢，憑什麼七天時間就變成兩千塊錢？
再說了，他們就兩個人四條腿，肩扛手抬的能倒賣多少化肥？好歹有輛腳踏車也好。
而且關鍵是賣給誰啊？
莫宇也跟著跳到水渠邊，掬起兩捧水解渴。
這水是山上岩石縫裡滲透出來的山泉水，完全可以直接飲用。
不過莫宇記得，後世隨著城鎮工業化的進展，這條水渠也不例外的變成了臭水溝。
莫宇抬頭衝著方廣宏豎起一根手指頭。
“一千袋，我們最低要銷售一千袋化肥！”
“啊？”
方廣宏整個人都愣住了，一千袋化肥，就憑他們兩人，而且手上還只有五百塊錢，可能嗎？
反正就算是把他腦漿子摳出來重新攪拌一下，他也想不到辦法。
而對於莫宇來說，一千袋確實是底線，因為現在他不確定每一袋化肥他能夠從中拿到多少回扣。
想要在七天之內湊夠兩千塊錢，最少也要售出一千袋化肥。
莫宇拍拍方廣宏的肩膀：“我現在也沒有太完整的計劃，一切還需要等到了蓉都化肥廠，瞭解了實際情況之後再做定奪！”
方廣宏“嘿嘿”一笑：“行，只要不違法，你讓我幹嘛就幹嘛？”
“那要是違法呢？”
“要是違法，只要不被抓住，你讓我幹嘛就幹嘛？”
兩人勾肩搭背往鎮上趕，渴了就在水渠裡喝水，累了就坐在樹蔭下休息一會兒。
他們要在下午兩點前趕到鎮上，全天就一趟鄉村客運。
早晨從榕城來，下午再回去。
要是錯過的話，只能等明天。
兩人趕到鎮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半，著急忙慌的上車，卻依然沒能找到一個座位。
這年頭的鄉村客運，超載、人貨混裝那是基本常態。
整個車廂裡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貨物，婦人抱在懷裡怕被擠碎的雞蛋，兩隻腳被捆在一起塞座位下面的雞鴨，還有各式各樣的瓜果蔬菜。
他們這些大多數都是去蓉城趕明天早市的小商販。
有條件的晚上會住旅館，當然這種人少之又少，本來一趟下來就賺不了幾個錢，哪兒能住得起旅館。
大多數人還是會選擇更經濟廉價的橋洞或者屋簷下。
時間剛到，司機就叼著煙挨個收錢。
每人一塊五，帶貨物的視貨物大小和重量算，一般收費在五毛到兩塊不等。
莫宇還想討價還價。
“師傅，你看我們兩個人連座位都沒有，能不能便宜點兒？一人一塊行不行？”
不是莫宇摳，而是眼下情況緊迫，能省一點兒是一點兒。
司機手裡整理著收來的零錢，連看都沒看莫宇一眼。
“要坐就坐，不坐就下去！沒座位是你來太晚，跟我有什麼關係！”
現在司機就是這麼硬氣，莫宇沒辦法，只能從包裡掏出一張五塊的遞給司機。
他可沒有把所有錢都拿出來顯擺，五百塊錢放在當下，對於好多人來說算是一筆鉅款。
尤其是在車站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財不外露那是基本常識。
甚至剛才莫宇和司機討價還價，也是在變相的證明自已沒錢，免得遭人惦記。
司機收完車費，站在車門口扯著嗓子大喊。
“還有沒有要去蓉城的，車子馬上要開了！”
陸陸續續又有兩個人上車，讓本就不富裕車內空間顯得更捉襟見肘。
發車後，兩人更是被顛簸搖晃得擠到了車窗邊兒。
莫宇留了個心眼兒，讓方廣宏寬厚的身軀擋在自已前面，以防遇上小偷扒手。
這個年代的鄉村客運都不是直達，沿途有不少人上上下下，客車搖來晃去走走停停。
等到蓉城的時候，莫宇胃酸差點兒沒被搖出來。
方廣宏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剛下車就找了個角落“嗷嗷嗷”的想吐，但是卻又吐不出來。
中午飯都沒吃，肚子裡沒貨，當然吐不出來。
這年頭別說手機，就算手錶都算個稀罕玩意兒，莫宇只能透過太陽的方位大致估算時間。
估摸著差不多將近下午四點。
“餓了沒？”
莫宇拍拍方廣宏後背問。
“你這不是屁話嗎，出門到現在就喝了兩口水！”
莫宇一笑，也是委屈這兄弟了。
“走，先去吃點兒東西！”
兩人走在蓉城的街頭巷尾，時不時能聽見擦肩而過的年輕男女嘴裡哼著當下時髦的歌曲。
什麼《大約在冬季》、《光輝歲月》、《特別的愛給特別的你》，每一個音符都像是時代的烙印，在莫宇腦海中留下無法磨滅的痕跡。
好多歌曲在十幾二十年後也依然有很高的傳唱度。
找了家麵館，為了能讓方廣宏吃飽，莫宇給他要了碗三兩的紅湯臊子面。
看了看價格兩塊五一碗，莫宇咬咬牙關自已沒要。
出門在隔壁的包子鋪五毛錢買了四個白麵饅頭，回到麵館找老闆要了碗麵湯就著吃。
“宇哥……你……你就吃這個啊？”
莫宇嘴裡嚼著饅頭，往嘴裡灌了口麵湯，用力嚥下肚。
“這已經不錯了，我老孃和小魚在家裡連這個都吃不上呢！”
方廣宏鼻子微微發酸，這一家子人生活困難那是有目共睹的。
等面上桌，方廣宏拖過莫宇只有麵湯的碗，把自已碗裡的臊子面一分為二。
然後拿起旁邊的白麵饅頭啃了起來。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