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心理博弈
三樓的包間裡，楊川南低頭看看時間。
距離約定好的時間已經過去十五分鐘，正當他在心裡嘀咕著，莫宇會不會放他鴿子的時候，包間門突然被敲響。
楊川南連忙起身，兩步走到門口，伸手開啟房門。
“莫老弟，快快裡面請……裡面請！”
隨後，楊川南又給服務員使了個眼色。
“準備上菜！”
兩個人四隻手緊緊握在一起，簇擁著進了包間。
“楊廠長等久了吧？實在是不好意思，突然有點兒事情耽擱了！”
跟在兩人身後的蘇雲月下意識看了莫宇一眼，這瞎話是張嘴就來。
什麼叫突然遇到點兒事情耽擱了？你明明就是坐在那兒抽了好幾支菸故意拖延時間。
當然，蘇雲月並不明白莫宇為什麼要故意遲到的原因。
“哪兒的話，我也是剛到不久！莫老弟忙，耽擱一會兒能夠理解！”
楊川南招呼兩人落座，莫宇給蘇雲月使了個眼色。
後者當下會意，想起了在來之前莫宇的交代，連忙起身微微鞠躬對楊川南道。
“楊廠長好，我是莫總的秘書蘇雲月，之前我們有透過電話的。”
楊川南和蘇雲月握了握手。
“有印象……有印象，人如其名，幸會幸會！”
一邊說著，楊川南一邊拿起桌上的一瓶酒，拆開包裝擰開瓶蓋。
“莫……莫總，上一次你可是給我們廠子好好長了長臉！只不過當時莫總公務繁忙，連杯慶功酒都沒來得及喝！好酒不怕晚，今天一定要補上！”
在蘇雲月沒有自報身份之前，楊川南倒是可以一口一個老弟。
可知道人家帶著秘書之後，楊川南還是覺得應該管人家叫一聲“莫總”。
畢竟這年頭，能配個秘書的人基本上都是大老闆。
就拿他來說，堂堂國企化肥廠的廠長，也沒有到需要配秘書的地步。
莫宇看了看楊川南手上開啟的一瓶文君酒，這楊川南倒是不吝嗇。
文君酒雖然名聲不算太響，但卻是巴蜀地區的一款老酒，有無冕之王的美譽，時下價格不算便宜。
更是在後世當作五糧液的平替。
楊川南親自給莫宇滿上，端起酒杯笑著道。
“來，這一杯我敬莫總，慶祝我們之前合作愉快！”
莫宇站起身，主動和楊川南拉近關係。
“楊廠長不用這麼客氣，我還是覺得以前的稱呼更親切點兒！”
“哦……，好好好，還是莫老弟！”
在愉快的氣氛中三兩杯酒下肚，感謝的話也說得差不多了。
畢竟兩人只是有交集，算不上有什麼交情。
對於彼此的喜好也不熟悉，能聊的也不過就是蓉城那些人文歷史。
楊川南也不是個喜歡繞彎子的人，他今天之所以請莫宇過來。
慶功只是次要，主要目的還是希望能和莫宇建立長期穩定的合作關係。
最好能夠藉此機會，讓廠子起死回生。
放下酒杯，楊川南面露難色道。
“莫老弟，上一次你對我們廠子的宣傳營銷，實在是讓人拍手稱快！我有個想法，希望能夠和莫老弟再合作一次，就是不知道莫老弟還能不能看得上這三瓜倆棗？”
莫宇放下手中的筷子，用紙巾擦了擦嘴，看向楊川南笑著道。
“楊廠長，要說感謝，上一次應該我感謝你才對！蓉都化肥廠的化肥本來就供不應求，楊廠長還給了我那麼大的量，算是給足了莫某人面子。至於說再次合作，我想對於蓉都化肥廠來說，應該沒這個必要吧？”
莫宇這是在故意以退為進。
楊川南說希望和莫宇再次合作，但是卻又說是三瓜倆棗。
這其中自然是有對莫宇做大生意，看不上這點兒蠅頭小利的恭維。
但更多的應該是一種暗示，暗示蓉都化肥廠能夠做出的讓利非常有限。
因此莫宇順勢不接楊川南遞過來的橄欖枝，故意說蓉都化肥廠的化肥供不應求來搪塞。
畢竟這蓉都化肥廠的化肥不愁賣，本來就是楊川南上一次對莫宇說過的話。
你楊川南想要合作，就要拿出想要合作的態度。
藏著掖著，那莫宇也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楊川南微微皺眉，剛端起的酒杯又重新放了下來。
“唉，莫老弟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生意場上的話，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我們之間有了上一次愉快的合作之後，我個人非常希望能夠與莫老弟再次合作！我也知道莫老弟是個有能力、有膽識、有想法的人！”
“這樣，我也不跟你打啞謎！實話實說了吧，我們廠子現在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我希望能夠和莫老弟再合作一次，盡最大努力拯救蓉都化肥廠。”
楊川南端起酒杯，雙手扶著杯子，低過莫宇酒杯半寸輕輕碰了一下。
莫宇微微挑眉，能在酒桌上說出這番話，足以見得楊川南是個直腸子。
同時莫宇也基本印證了之前的猜測，蓉都化肥廠確確實實出了大問題。
莫宇輕輕抿了口酒，重新拿起筷子，笑著打趣道。
“楊廠長真會開玩笑，偌大個蓉都化肥廠怎麼可能說生死存亡，就生死存亡？”
楊川南兩手一攤，面露愁容，表示他說的全都是真的。
“哎呀，我的莫老弟呀！有的事情你是有所不知，實話給你說了吧，上一次你找到我的時候，廠子裡面已經積壓了三千多袋庫存。如果不是你，那三千多袋化肥，現在還在倉庫裡呢！”
莫宇繼續不以為意，咬斷一截萵筍道。
“工廠有庫存很正常，三千多袋，對於蓉都化肥廠來說，算不上什麼！”
他之所以裝傻充愣，其實就是要楊川南把蓉都化肥廠現在的窘迫境遇和盤托出。
只有這樣，楊川南才能在莫宇面前暴露最大的迫切需求。
也只有這樣，莫宇才能在接下來的合作中掌握絕對的主動權。
可以說，從踏進這個包間門的那一刻開始，莫宇就已經開始了與楊川南之間的心理博弈。
至少從目前來看，莫宇的策略是奏效的。
楊川南仰頭將大半杯酒一飲而盡，隨後就把蓉都化肥廠的問題，一五一十簡單說了一遍。
“生產我抓了，該做的營銷我也做了，降價、登報，等等一系列我能想到的手段全都用上了！
也不怕你笑話，就連莫老弟你想出來的營銷手段，我也讓人現學現用！可最後的結果卻是，廠子裡面僅剩的一個車間都快保不住了！”
聽完之後，莫宇的表情也逐漸變得認真起來。
拿起酒瓶給楊川南重新滿上，用一種旁觀者的語氣道。
“楊廠長，你知道蓉都化肥廠真正的問題出在哪兒嗎？”
楊川南微微皺眉，側頭看向莫宇。
“在哪兒？”
莫宇自顧自的端起酒杯，搖曳一圈後並沒有喝。
“在我看來，蓉都化肥廠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你作為蓉都化肥廠的廠長，卻不知道廠子經營不下去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