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老頭晃悠著手中的葫蘆,眼神不錯的盯著面前昏倒的陸寒。
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落寞還是惋惜。
突然老者臉色大變:
“來得真快呀!”
他瞬間化作一道金光直射蒼穹。
哪知卻在半空中遭到三道光柱的猛烈撞擊,
三道光柱一白一黑,一道紫氣森森。
頃刻間半空中打了幾道利閃,緊接著炸響聲隆隆傳來,刺破虛空震耳欲聾。
天地間狂風大作風雲變色,黑雲遮天蔽月漫天攪動翻滾,閃電霹靂如魔爪一般撕開虛空吞吐而出。
接連數聲炸響之後,金光消失不見,三道人影在海島現身。
一個白袍金甲三角眼,戴著銀色面具,
一個黑色斗篷藏頭裹腳不露面貌,渾身散發濃烈的死氣,
一個牛角狼身赤目獠牙,渾身肌肉鼓脹爆裂,裂口處流淌著腥臭的粘液。
黑衣人悠悠開口,聲音陰邪至極,像地獄裡的鬼魅:
“竟然是誅魂弓!看來你仙道可真是動用了血本,竟拿它來對付我等。”
白袍人冷笑一聲道:“幸虧交給了一個窩囊廢,若換旁人駕馭,我等早已死無葬身之地了!”
牛角怪物張開大嘴,聲音猶如撕裂破鑼般難聽:
“這老鬼修為怎麼這麼垃圾?我還以為要大費工夫呢!”
白袍男聲音低沉道:“師尊同輩中數他最廢物,可不知怎得卻受師祖和那幾個師伯的寵信,若非如此,四師伯也不會如此嫉恨他,非要治他於死地!”
黑衣人尖著嗓子急切道:“傳法玉碟已經到手,還不快走?廢什麼話?”
三人作勢要飛走,卻聽白袍人一頓道:
“等等,看那地上還有一縷凡人魂魄,似乎與那老鬼頗有糾葛,不如斬草除根!”
牛角狼身的怪物不耐煩了,吼叫道:
“區區凡人,能奈我何?若耽擱了覆命魔王震怒,誰能承擔?”
聞聽這話,三道流光頓時迸射蒼穹,瞬息不見蹤跡。
……
清冷海灘,涼風習習,
夜空靜謐,萬籟無聲。
“啪——”突然一個大嘴巴子烀在少年臉上。
陸寒一個踉蹌險些摔倒,臉上登時起了一個鮮紅的巴掌印。
“你個老不死的東西,敢打老子!”
陸寒手捂著滾燙的腮幫子戳指罵道。
“你醒了?”邋遢老頭身形虛晃,神情黯淡,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換上了一個藤杖。
“誒——,
天怎麼黑了?我睡著了?我睡了多久?”
陸寒滿臉疑惑的看看天,又看看自顧自晃悠著藤杖的老頭。
老頭面色慘白,虛弱慘笑道:
“你呀,準確的說不是睡著,而是又死過去了一次!
不過這次是嚇死的。
也不打緊,
你反正也是個死人。”
“死人?
你個老東西的才是死人呢!
你這個為老不尊的傢伙竟敢戲耍老子,看我今天不打斷你的腿!”
陸寒氣的語無倫次,又拿出那副市井無賴的架勢,
雙手滿地劃拉著,像是找塊石頭或者板磚拍死這個可惡的老頭。
“嘖嘖,瞅瞅,
臭小子現在又有身體了,又能活蹦亂跳耀武揚威了,多帶勁兒呀!
準確的說又是一個活人了!
這副皮囊根骨奇佳還算結實,用起來可還舒服麼?
你難道不感謝一下老夫嗎?”
老人依舊倚靠在青石上慢慢說著,絲毫也不慌亂。
“你個老東西!----咦?”
陸寒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果然發現自已的身體已經不再是輕飄飄的,往腳下一看,
“腳印?!”
陸寒立馬歡蹦亂跳手舞足蹈起來:
“老子又活了,
老子又活了!”
那形狀猶如一個剛從瘋人院跑出來的瘋子,
表情和動作癲狂至極。
“唉,活著-----,
人多麼渴望活著啊,
可活著又有什麼好?
有些人活著跟死了沒什麼分別,
行屍走肉罷了。”
陸寒耳邊傳來了老人自顧自嘀咕的聲音,
臉上的笑容立馬僵住了。
陸寒戳指喝道:
“喂老傢伙,你這心腸也忒狠了吧!
我知道你快要死了,
也不用如此惡毒吧?
——額——,
你說的行屍走肉不會說的是你自已吧?”
陸寒湊到老頭的身邊,又蹲下了身。
沒辦法,上空依然黑雲遮月,天色暗淡,
離遠了聊天還真不方便。
“沒錯,老夫說的就是自已。”
老頭輕輕嘆息一聲,手中的柺杖不再搖擺,似乎心事更重了。
“噗通!”
陸寒跪在了老人面前,鄭重其事的說道:
“老人家,多謝您的救命之恩。
您的大恩大德我咋能報答呢?
有沒有法子能救活您?”
老頭雙眼直勾勾盯著少年,
突然目光炙熱起來,
就像一對燒紅的烙鐵戳在少年的臉上。
好一個混小子!
翻臉比翻書還快,
得勢時張牙舞爪,有求於人時又能低三下四,擺出一副老實巴交的德性。
真是人才啊!
陸寒被老頭盯得頭皮發麻,
假裝換了個姿勢,
腳跟磨蹭著離老頭遠了些。
他心中腹誹到:
這個老傢伙,莫不是看上了老子的身體,
也想來個借屍還魂?
然而他一想又不會,如果老頭真要那樣做,自已肯定早就領盒飯了。
還有我什麼事?他何必費這個事呢?
“額,老人家,
我想知道您是用什麼法子把我救活的?
這個身體是誰呀?”
少年一雙大眼眨呀眨的像極了村裡天真樸素的大男孩。
老頭心下咯噔一下,
這兔崽子端的不是一個善茬,這表情豐富得能騙過鬼去!
遂訕訕答到:
“老夫剛巧碰到一個打漁少年失足落水,
又被那大鳥的殘骸擊中不幸身亡。
本來是想憑僅剩的法力醫活他的,
也是湊巧又收了你的魂魄,
憑我現在殘存的法力,
是無法救活你們兩個的,
只能舍其一了。”
真是走了天大的狗屎運!
要不然這三選一的機率怎麼會選中老子?
陸寒那狡詐和狐疑的表情一閃而過,
怎能逃得出老頭的眼睛。
老人又是一副無奈的表情道:
“得之我命,失之奈何?
老夫一生修行,卻參不透”。
陸寒心中一陣腹誹:
這老頭果真有古怪,
有這個本事為何不自救卻要救我呢?
老頭不經意間翻了個似有若無的白眼。
在這濛濛的夜色下卻也被陸寒捕捉到了。
陸寒心下一緊,忙又接起了話茬道:
“您不用說,
我也知道您一定是大慈大悲的菩薩心腸!高風亮節!
情願犧牲自已成全他人,真是道德高深啊!
佩服!佩服!”
陸寒雙手抱拳對著老頭深深拜下去,
又偷眼瞄了一下老頭的反應。
老頭的表情依舊雲淡風輕,貌似在說:
你小子少來這一套,
你那點鬼心思我會看不穿?
陸寒一瞥之間立馬瞭然了。
人家表情淡然卻貌似能洞察一切,
自已這點小心思,恐怕早被人家看穿了。
也難怪,
像這樣一個活了不知道幾百上千歲的老傢伙,
什麼沒見過,
怎會看不穿自已這點小心思?
既然這樣,
陸寒索性大大方方的說道:
“老人家,
您是否有什麼難言之隱?”
老頭輕嘆一聲,又滿臉鄭重的盯著陸寒,
像是下定了什麼重大決心。
陸寒被他看得心裡發毛,
手腳也不自在,又悄悄擰了擰身。
“臭小子你仔細聽著,老夫今天救你不單單是想救你一條性命,
還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幫忙去完成。”
“完--蛋--了-------”
陸寒心下當即“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