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一休站出來為劉太和出頭:“徐知府,這個蘇硯如此無禮的言論,可是知府大人授意?或者,是你們大楚對我金國便是這種態度。難道,你們嫌北鎮太安穩了嗎?”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但是,兩國之勢,楚國乃是偏弱的一方。

要是因此給了遼人口實,不值當。

於老還是經驗豐富,他見徐綸一時不知怎樣應答,便說道:“這不過是兩個書生之間的爭論罷了,小王爺不必放在心上。”

“二位,至於這篇序是否抄襲古文,請二位拿出證據,勿要學婦人鬥嘴。”

劉太和的修養還是不錯,他忍住怒氣,彬彬有禮地說道:“諸位,我的證據早已拿出。若這篇序是蘇公子新作,我怎麼可能當場背誦?”

在場的文人都是當地才子,但要他們現場背誦這篇序那是絕不可能。這篇序寫得極佳,背誦幾個名句倒是正常。

雖然他們大多數人也希望楚國人在與遼人的比試中勝出,但是,他們更不能容忍蘇硯沽名釣譽,拿一篇古文來這裡逞威風。

“哼,原來是一篇古文,怪不得他寫起來文思泉湧,絲毫沒有停頓。”

“就是,我還以為他有什麼大才,竟然只是抄襲罷了。”

“想成名想瘋了唄,他也不撒泡尿照照,今天的宴會是什麼水平,怎配他一個無名小卒放肆。”

“現在被人拆穿,反倒使得我們大楚丟盡了臉面。”

“知府大人,要我說,該把蘇硯抓起來扔進監獄,以儆效尤!”

祁王本來興致勃勃地走到屏風後面,聽到劉太和的話後,他也止住了腳步。

萬一蘇硯真是抄的,他可就是再度丟人了。

不行,先等等看。

徐綸趁機發作:“蘇硯,你盜取古文,來此招搖撞騙,欺瞞祁王殿下,該當何罪?”

蘇硯對這些沒腦子的人真的無語了,在他看來,這些人不是蠢,就是嫉妒,憋著想陰他。

不過看不慣有本事跳出來對線啊,附和遼人是什麼鬼?

瑪德,這不就是漢奸賣國賊嗎?

他語氣不悅地說道:“你們既然說是抄的古文,好啊,把那篇古文拿出來看看?”

“誰要是拿不出來,張著嘴巴胡咧咧,特麼的,他生兒子沒皮燕兒!”

哎呀呀!

可惡!

“蘇硯,你簡直丟盡了我們讀書人的臉!”

“你滿嘴噴糞,怎可說出這種話來!”

“夫子見諒夫子見諒,此輩非我族類。”

這個世界也有夫子,早期的歷史和蘇硯以前世界差不多,後來就走偏了,有些一致,有些不同。

蘇硯倒也不在意。

人需要懂禮,也需要講理。

不過,那需要分人。

面對有些事,有些人,當自己佔據絕對優勢,就無需顧忌許多。

嘴臭怎麼了?

簡單的嘴臭,極致的享受。

他衝著為首的一老頭質問道:“老小子,你為遼賊張目,好,你今天就把這篇古文給我拿出來,要是拿不出來,哼哼,你有兒子了嗎?”

這老頭是個試舉多年不中的老學究,家裡都快揭不開鍋了,媳婦兒都沒娶。

他本想罵回去,可想到蘇硯惡毒的詛咒,又畏縮了,轉向徐綸道。

“大人,我等提議,將這無禮粗俗之人趕出去!”

“我等附議!”

耶律一休見狀大為滿意。

這就是楚國人,很多時候都是這樣,自己就亂了。

要是楚國少了這些人,他們金國還不一定打得過楚國。

畢竟楚國幅員遼闊,物產豐富,歷史悠久。

一個小小的計謀,這樣一篇名序就傳不下去了。

估計,這個蘇硯還要因此身敗名裂。

幸虧劉太和有此速記之才。

不過他們卻算漏了一件事。

那就是蘇硯這篇序,還有一首詩還沒抄完呢。

祁王不在場,於老雖在,可他現在畢竟是一介白身。

徐綸便端坐,在桌子上拍了一掌,喝道:“蘇硯,原本本府有愛才之心,你雖無名,也許你在此見識學習。不過,你擾亂宴會,盜文賺名,品行惡劣。來人,將他給他打出去!”

“慢!”

蘇硯眼色陰冷地盯著徐綸。

這傢伙為了給他狗兒子留點兒面子竟然這麼不要臉,假公濟私,公然想要趕他走。

他也不多廢話,直接說道:“是不是古文,世人自有公斷。我不願與你等糾纏,姓劉的,你這記性,不去參加最強大腦可惜了。你既然說是古文,我且問你,這篇古文可附有詩?”

劉太和猶豫了一下,便答道沒有。

如果說有,別人要他念出來。

他讀出來的詩和這篇序匹配不上,倒容易露餡。

蘇硯點點頭,又向眾人問道:“各位,你們都說我是抄的,那你們號稱見過這篇古文,可知道這篇古文是否附有一首詩?”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們哪裡見過這篇古文,只不過劉太和那樣說,他們跟著說罷了。

既然劉太和沒見過,那就是沒有了。

“自然是沒有詩的,蘇硯,你還想耍什麼花樣?”

蘇硯大手一揮,喊道:“筆來!”

徐綸看了一眼於老,心中不願,還是點頭道:“給他,我倒要看看他還要耍什麼花樣。”

見蘇硯下筆,這些人又湊了過去。

罵是罵,可萬一蘇硯還能寫出來什麼絕句來,錯過了可惜了。

蘇硯一邊寫,便有人高聲朗誦。

“祁王高閣臨江渚,佩玉鳴鸞罷歌舞。”

“畫棟朝飛南浦雲,珠簾暮卷西山雨。”

“閒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

聽著詩句,底下的人也是議論紛紛:“好詩,韻律上口,句子美而不失內容。誒,怎麼不繼續讀了?”

“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自流。此句缺一個字。”

缺一個字?

一群人又圍了上來,見果然空一字未寫。

他們像是惡狼一樣盯著蘇硯,心道:“你倒是快寫啊!”

蘇硯見狀,愈發不忙,反而悠閒地坐回自己的草團上,吃起點心飲起酒來。

“蘇硯,你這句詩還差一個字。”

“哦,並未差字啊?看不懂嗎,不妨問問劉大狀元啊。”

劉太和一臉窘迫,自己才說了沒有詩,這個蘇硯偏偏又寫了一首詩出來。

此時再說見過這首詩,那肯定說不過去。

要是說這首詩是蘇硯另外寫的,那也不行。

這首詩和這篇序風格一致,如果承認詩是蘇硯寫的,等於變相承認這篇序是蘇硯寫的。

“劉先生,此詩缺一字何解啊?”

瑪德,還真問我啊?

劉太和哼了一聲,說道:“何必裝神弄鬼,不就是一個‘水’字嗎。”

“檻外長江水自流,水自流。不錯,果然不愧是狀元郎,此處當為水字。”

祁王在屏風後也在細品:“水自流?不對,不對,差點兒意思。照前文看,此處絕不可能是水自流,顯得淺陋。那你說,到底缺的什麼字?舟?舟自流?也不對,獨呢?獨自流,不對不對,太過直白。”

“小的不知。”

“你去,快去,讓蘇硯快快寫來!”

小廝從屏風後走出。

徐綸趕緊上前:“祁王殿下有何吩咐?”

“殿下讓蘇硯將詩句缺一字補齊。”

徐綸也只好轉換語氣,輕聲請道:“蘇硯,就請你將這缺一字補齊如何?”

蘇硯滋了一口酒,真特麼難喝,但還是裝模作樣地說道:“我笑汝等肉眼凡胎,此詩句明明完整,卻來求字。”

“不缺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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