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寂寞空庭

(碎玉軒)

夜幕沉沉,延禧宮的燈火依舊通明,夜夜笙歌不斷,那悠揚的歌聲如細絲般纏繞,織成一張無形的網,不僅網住了甄嬛的心,也緊緊牽絆著富察貴人與其他嬪妃的情感。

這歌聲如同有魔力一般,悄無聲息地滲入了每個人的心底,讓人難以抗拒。

甄嬛凝視著窗外的夜色,心中湧起一絲感慨:這般悅耳動聽的歌聲,陵容定是花費了不少時日去練習吧?

她輕輕展開一張柔黃色的宣紙,開始靜心書寫。

流朱見狀,不解地問:“小主,夜深了,您怎還在這寫字呢?”

甄嬛微笑道:“太后曾言,寫字能靜心。”

此時,浣碧聽到外面咿咿呀呀的歌聲,氣憤地重重關上了門。

流朱被嚇了一跳,不解地看著浣碧。

浣碧解釋道:“外頭那歌聲吵得人心煩意亂,還怎麼靜心啊!”

“世事紛擾,豈能盡如人意,更何況陵容的歌聲,又豈是一扇門能阻隔的。”甄嬛淡淡地說道。

“小主的孩子沒了那麼多天,她來過幾次呢?失寵時來得少,得寵時來得更少,整日只顧著自已唱歌,誰願意聽啊!平日裡看她與眾人姐妹情深,這時候還不是和她們一樣。”浣碧憤憤地捂著耳朵。

“她失寵已久,如今好不容易得到皇上的青睞,自然要以皇上為先。”

“再者,來與不來,並不在於人的多少,而在於心意的深淺,她若真心來探望,心不在此,又有何用?”甄嬛平靜地說。

“小主!”浣碧喚了一聲,見甄嬛示意,便去磨墨。

那嘈雜的歌聲持續傳來,浣碧磨墨的手越發用力。

“從前皇上就在那窗戶下,與小主一同剪燭談心。”流朱突然提起往事。

甄嬛輕輕一笑,自嘲道:“那都是從前的事了,就好比這扇子,在酷暑時令人愛不釋手,但冬日一到便會被棄置一旁,陵容正值盛年,她的嗓子恢復得如此之快,也是情理之中,我們又怎能因此而疑心她呢?”

流朱聽後默然,兩人相視無言。

(長街)

在風和日麗的天氣裡,我正要前往壽康宮向太后回話,忽見遠處眉姐姐款步而來,她朝我行了個端莊的禮。

“惠貴人,你怎會在此?”我問道。

“臣妾參見皇上。”她恭敬地回答。

“免禮,你這是要往何處去?”我疑惑的詢問道。

“回皇上,臣妾正與敬妃娘娘一同籌備寶華殿的祝禱事宜。”她答道。

“你們真是辛苦了。”我感嘆。

“臣妾所付出的不過是些微薄之力,莞嬪心中的苦楚,才是真正的難以言表。”

惠貴人提及莞嬪時,眼中閃過一絲關切,但隨後意識到自已可能有些失言,忙補充道:“是臣妾多言了,還請皇上恕罪。”

我望著她,心中不禁想起她與溫太醫之間的事情,但立刻將這念頭驅散,聽到她的話,我微微有些出神,隨後才回過神來。

“嗯,朕知道了。”我輕咳兩聲,試圖掩飾自已的尷尬,“蘇培盛,去碎玉軒吧。”

“皇上,您還需前往壽康宮向太后請安呢。”蘇培盛在一旁提醒,似乎有意無意地傳遞著什麼資訊。

“但朕心中仍放心不下莞嬪。”我堅定地說。

蘇培盛見狀,便不再多言,只得遵從我的決定。

“擺駕碎玉軒!”我下令。

“臣妾恭送皇上。”惠貴人施禮道。

我擺了擺手,示意她不必多禮,隨後便前往碎玉軒。

(碎玉軒)

在宮中的深處,隨著“皇上駕到”的通報聲,流朱喜出望外,連忙放下手中的事務,恭敬地行禮迎接:“皇上萬安!”

我的目光落在流朱身上,見她喜笑顏開,但心中卻想起了她在劇中早早離去的命運,不由得一陣感傷。

“莞嬪呢?”我輕聲問道。

“小主還在裡頭睡著呢。”流朱輕聲回答。

“她可好些了?”我關切地問。

“奴婢嘴笨,皇上進去看看便知道了。”流朱答道,引領著我走進了嬛嬛的寢宮。

皇上緩緩走進了嬛嬛的寢宮,只見她在床榻上躺著,手裡頭還緊緊抓著一個為孩子繡的肚兜,眼淚還未乾透。

我的心中湧起一陣酸楚,輕聲說道:“你這樣傷心,可要我怎麼辦呀。”

睡夢中的嬛嬛似乎聽到了我的話,眼眸微微顫動,又有幾顆淚珠滑落,但終究沒有醒來。

我輕輕嘆了口氣,為她蓋好被子,轉身離開。

在我轉身的瞬間,原本應該還在睡夢中的甄嬛卻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明亮的眸子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我走出寢宮,對流朱說:“朕還有點兒事情,既然莞嬪還睡著,那朕就先不打擾了,你告訴她,朕得空了就來看她。”

“是。”流朱恭敬地回答。

待我離開後,流朱回到寢宮,見甄嬛已經醒來,便疑惑地問:“小主,您既醒著,那為何不見一見皇上啊?”

甄嬛望著窗外的天空,輕聲說道:“近鄉情更怯,我暫時還是無法坦然的去面對皇上。”

她的聲音中充滿了無奈和悲傷,流朱聽後也沉默了。

(壽康宮)

壽康宮內的氣氛略顯沉重,太后因身體不適,咳嗽聲此起彼伏,竹息細心地為她端上一杯熱茶,助她潤喉。

“皇帝新得了安貴人,怎麼還是悶悶不樂的呀?”太后問道,聲音中透出一絲關切。

我帶著落寞的神色回應道:“兒子剛去見了莞嬪。”

太后彷彿早已料到,她嘆了口氣道:“她還是心結難解嗎?”

我點了點頭道:“兒子不願讓她傷心,可兒子又不得不讓她傷心,看見她傷心,兒子就會氣,氣自已無用不能讓她開心。”

太后輕輕搖頭道:“這就是莞嬪的不是了,身為嬪妃,一已之身有什麼要緊,侍奉君上才是最要緊,也是你平常太寵愛她,縱壞了她。”

我面露愧疚之色,又嘆息道:“這件事,也是兒子的不對,是兒子沒有護好她,護住我們的孩子,朕……很後悔。”

太后嘆了口氣說:“要有錯,那也是哀家的錯,不關皇帝的事,年嬪的歡宜香都是哀家找人調的,再怎麼樣也不是皇帝的不是。”

我沉默了片刻,太后見我沒說話,便接著說:“既如此,你不妨暫且不再去看她,她若有慧根,自然會慢慢想明白的。”

“兒子明白了。”

太后點點頭,“那便好,讓安貴人小心伺候著,你早些回養心殿吧。”

我恭敬地回答:“那兒子先告退了,明日再來給皇額娘請安。”

“皇上起駕!”隨著太監的通報聲,我離開了太后的寢宮。

竹息不解地問:“太后不是很喜歡莞嬪嗎?怎的還不讓皇上去見她呢?”

太后嘆了口氣,“哀家的兒子哀家清楚,他若是個尋常的人家這樣寵著莞嬪也就罷了,可他是這大清皇帝,皇帝是不能太在意一人的,從前純元如此,現下莞嬪亦如此。”

竹息點點頭,“奴婢明白了。”

太后又嘆了口氣道:“希望皇帝能明白哀家的良苦用心。”

竹息安慰道:“皇上定會明白這其中的利害的。”

太后點點頭,“把安息香點上吧。”

竹息應聲而去,寢宮內逐漸瀰漫起安息香的淡淡香氣,彷彿能撫平人心中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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