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儀之人
這邊坤寧宮裡靜的可怕。
下首的陳嬤嬤在講了那邊的情況後不敢再開口。
皇后抿了一口茶，陳嬤嬤她自然信得過，但那個姜姝……
“當真不是裝病？”
陳嬤嬤生怕沾上晦氣，壓低聲音小聲道：“床幔上跟手帕上到處都是血，依奴婢看不像是裝的，太醫也說是打孃胎裡就有的。”
“姜夫人整晚都在宴席上，無動於衷，不曾過問女兒？”
陳嬤嬤頷首，“今日奴婢瞧著她們母女確實不親近，想來姜姑娘在家是個不受寵的。”
“罷了，那即刻便送出去吧，倒是那個琅琊李家的，你可瞧清楚了？”
原本想著那姜姝的母親好歹是個世家之女，雖然如今落魄了，但說出去到底好聽，如今看這身子骨，要不是太子的私庫吃緊，根本邀請不到她頭上。
就算孃家再有錢，納進來個不得寵的病秧子，萬一衝撞了太子殿下……
“瞧清楚了，是個端正的。”陳嬤嬤連忙點點頭。
皇后這才點點頭，琅琊李氏正是她相中的太子側妃，母族勢力正好，往後也能給太子助力。
想到此，招招手，喊過來一個小太監。
“去東宮跟太子殿下說一聲。”
太子今日傍晚在姑母宮裡時正好碰上了前來彙報的陳嬤嬤，當時聽完嬤嬤對姜氏弱不禁風的描述後就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
他並不喜歡身體很弱，風一吹就倒的女子，更何況姜姝還是他最瞧不起的商戶之女。
怕不是連最基本的宮規都不懂，不過這些話當時當著姑母的面至始至終都沒說出來。
回到東宮裡發了好大脾氣，書桌上的畫像散落一地。
隨即不屑的冷哼了一聲，現下國庫吃緊，倒是讓這些富商鑽了漏。
要不是四皇子現在勢頭正盛，他是萬般不願去寵幸一個商戶之女的。
此刻聽完小太監重新報上來的訊息，有些慶幸，同時更加厭惡。
好在母后說那個琅琊李氏不錯，能當個助力，心情這才舒服了些。
“小德子，今晚去你琴霜主子那。”
被叫到的小德子急忙應下，心裡對這位琴霜姑娘是十分的佩服，太子殿下入後院十次有七次都是她。
這春風樓出來的果真有些真本事，嘿嘿……等他何時得空了，也要去春風樓得意一下。
這邊姜姝沒等多久，一位嬤嬤就叩響了房門。
“姜姑娘，該出發了。”
一頂小轎停在宮門口，前後各一個太監垂著頭等著。
姜姝在此刻貢獻了畢生的演技。
她的兩個小丫鬟一左一右攙著她，皆是滿面愁容。
姜姝在中間紅著眼眶，低聲抽泣，難掩愁緒。
一臉的命不久矣。
冬月在一旁欲言又止。
小姐，你這樣別人會以為你活不過今晚的。
行至宮門口，轎子緩緩停了下來。
“姜姑娘，宮門快要下鑰了。只能行至這裡了。”
好好好，說送出宮，出了宮門就算是吧。
夏蟬探頭去看，“小姐，前面有輛馬車。”
轎子被掀開一道縫，姜姝探出了頭，還沒看清馬車上的字眼，先看見了站在馬車一側的人。
是她本應該已經離去的姨母。
“咳咳，姨母？您怎還在這？”
真是好巧，原本還以為要走著回去。
姜姝被攙著下了轎子，走到跟前朝著崔氏微微一福。
兩個小太監見機抬著轎一溜煙就跑遠了。
“你表哥在宮中述職，姨母順路等等他。”
不然那崽子又得說忙不回家。
此刻見到姜姝，崔氏也有些意外。
在晚宴上見到姜姝暈倒時還被嚇了一跳。
只是剛想站起來就被坐在一旁的甄氏制止了。
她不知道這娘倆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是看著姜姝當時臉色蒼白有些憂心。
散了宴後略微想了一下，想著應該是與此次春日宴有關，這才想攔著自家兒子問一下。
“姝兒怎麼不在宮中休息？現在身子好些了嗎？”
她出來的早，還不知道剛剛宮中姜姝吐血那一回事。
看著姜姝現在小臉蒼白，止不住的心疼。
或許是因為她幼女因病早夭，此刻看著身子不好的姜姝滿是關懷之情。
“好多了姨母。”
兩人身邊都沒跟著外人，晚間崔氏又喝了點酒，連帶著酒意。
她此刻看著姜姝，又忍不住起了心思。
“你母親可與你提過？你表哥與你差不多大，再過兩個月就要行及冠之禮了……”
她邊說邊看姜姝的神情，若是姝兒能與她兒子成親……
這些年雖然並未親眼見過，但她與甄氏時常通訊，信件裡單是姜姝的篇幅都佔了一大半。
如今見了更是憐愛。
眼見著姨母又要牽線，姜姝急忙開口，面上故作嬌羞狀。
“不願欺瞞姨母，姝兒已有心悅之人。”
“嗯？”
她是真心疼這孩子，自是不會怪罪。
反倒很快就切換了心思：“是哪家的兒郎？姨母幫你瞧瞧？”
姜姝想了想，不忍繼續拂了長輩的意，說了萬一還能從姨母那打聽出來一些沈鶴年的事。
“姝兒心悅之人，是……永安侯府世子，沈鶴年。”
少女臉上適時染上一些紅暈，語氣裡帶上了幾分期盼，扭扭捏捏開口。
“姝兒在清河時便聽過沈世子的名號，前幾日又曾在街上見過沈世子一面……”
沈鶴年少時雖紈絝，但畢竟頂著永安侯府世子的名頭，哪怕無作為，到時憑著蒙蔭也是個富貴的。
六年前沈鶴年一改常態，偏參加科考，眾人也只當他走個過場，這人卻一聲不響連中三元，在殿試上一篇《尚民賦》引得聖上拍手稱好。
從長相到才學皆是上佳，是許多京城閨中小姐的夢中情人。
她這麼說也算不上太奇怪。
對面不知何時沒了聲音，姜姝抬頭去看，卻正好對上姨母愣愣的表情。
姜姝頓時心裡一驚，腦中突然閃過一絲靈光，稍縱即逝。
“母親！”
一道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詭異的氛圍。
只是這聲音……
有些耳熟。
姜姝扭頭，身形突然一僵。
宮燈搖晃刺眼，遠處一個身影逆著光愈發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