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異樣
慕庭秋來不及安慰，便聽到一道略微沙啞的聲音傳來。
“喲，真是熱鬧，發生什麼事了，動靜這麼大？”
一位翩翩公子走來，帶著盈盈笑意。慕庭秋瞧了那人一眼，便覺著眼熟。
不過幾瞬，他的一雙桃花眼便耷拉成死魚眼。
哦，慕才宇。
萎了。
慕庭秋淡漠地看著慕才宇，慕才宇顯然也瞧見了他，心下一咯噔。
這傢伙怎麼來了？
慕庭秋這傢伙萬年不出戶，前幾年給他送了這麼多請帖沒一個回應的，怎麼就今年的騰出點水花了呢？
似乎剛剛的聲響和他有關啊。
慕才宇驚疑不定，緩步走向慕庭秋的方向。
“今兒真是幸運了，居然見著了翎淮侄兒，寒舍蓬蓽生輝。”
慕庭秋:。
……有病
這麼畢恭畢敬做什麼，又不是之前沒來過。
慕才宇說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噁心了。
“年間無要事，便來了。”慕庭秋淡淡道，拍走了慕才宇想搭上自已肩膀的爪子。
“怎麼，不是你發的邀請帖讓我來的麼？”慕庭秋用明知故問看傻子的表情看著慕才宇。
只是照例發的啊喂，鬼知道你真的會來。
慕才宇也不尷尬，牽起嘴角笑呵呵地觀察四周，一眼便看到了孤零零落在空地的大樹幹。
“這是發生了什麼？快些叫人過來清理這木頭，多礙路啊。”慕才宇招招手，喚了人過來，被慕才霖一把止住。
“哎！這可不行！”慕才霖從慕庭秋背後探出狗頭，打抱不平“這狗東西可是險些要砸到翎淮腦袋上的，怎麼就這樣草率抬走呢？”
慕才宇沒想到還有這檔子事，有些意外，他瞥了一眼慕庭秋淡漠的臉色，又笑道:“不知翎淮侄兒想如何處理呢？”
“總要給我們一個解釋吧！”慕庭秋還沒開口，慕才霖便打抱不平。
慕才宇沒理他，看著慕庭秋，揚揚下顎。
慕庭秋看了一眼那木頭，心下嘆氣，不想在此過多糾纏，便拱手含笑道:“那便如此吧，麻煩小十二叔了。”
眼睛笑眯眯的，慕才宇噎得心梗，笑容看起來都有些勉強。
非要加個“小”是吧！！
慕才宇擺擺手，捂頭著頭趕人走:“去吧去吧，王妃在院後等待許久了。”
慕庭秋毫不猶豫，轉身就走，慕才霖還是急急忙忙的跟上。
“哎呦翎淮，你走的時候總要叫我一聲的嘛！！”
怨婦一般纏著慕庭秋的衣袖。
不勝其煩。
“……”
慕才宇凝視著二人遠去的身影，又踹了一腳掉在地上被反震出一點點碎渣的樹幹，心下略微思索，眼眸中晦暗不明細爍著微光，最後離去。
……
慕才霖情緒來的快去得也快，到了席上，便一掃方才的不愉快，拉著慕庭秋坐在有些靠前的那一桌。
剛剛那方子事，大家都看到了個大差不差。
這下，全場目光都集中到了慕庭秋身上。
慕庭秋:。
慕才霖一副心大的樣子，一坐地便給自已倒上一杯清酒，再拍拍身旁的空位，讓慕庭秋快些落座。
慕庭秋也覺得無所謂了，這麼多年他也習慣了大家對自已七七八八的言論。
沒有過多猶豫，慕庭秋便也席地而坐，長髮堪堪落在鋪開的錦緞上，他的面龐也映在慕才霖給自已倒的酒水中。
春宴實質上就是府邸千金公子的座談會，額慕庭秋也不清楚大家通常會談些什麼，他這也是第一次來，實在是不會說話，便也靜坐在一旁與大家相安無事。
慕庭秋覺得自已有些拘束，發了一小會兒呆，便想如夢初醒般將金樽裡盪盪悠悠的清酒一飲而盡，然後，他就發現，眾人的視線又回到他身上。
慕庭秋:……？
原因何在。
慕庭秋輕輕歪歪腦袋，眼中聚上點點疑惑。
是這樣的，慕庭秋所認為的拘束，則是冷著個臉，陰森森盯著千金公子們，一聲不吭，好似他們當中有人欠他錢一般，和方才在進府前笑意盈盈的人畜無害模樣大相徑庭。
反差太大讓他們脖子後有些發涼，在慕庭秋看向他們時也在同一時間整齊劃一地猛地轉過臉或是轉移視線，速度之快甚至帶上了微微的疾風。
慕庭秋指尖動了動，自然是能聽到的，也只好繞繞自已的髮尾，嘆嘆氣。
好吧，他是有點不受歡迎。
這時楚洵王妃帶著她那一雙兒女落了亭中，繁枝簌簌，月光也舞躍在葉上，小女兒似乎有些膽怯，輕輕扯著王妃腰上的一小片錦綢，半個身子藏在王妃身後。
王妃眼角牽著笑，輕輕拍拍女孩的腦袋，溫柔道:
“宿青，別怕。”
慕庭秋微微偏頭，視線刻意避開母女倆，只去斟酌著酒杯中殘餘的酒涎。
但王妃一上來便瞧見了慕庭秋，又驚又喜道:
“哎呀，翎淮真的是你啊，你都多久沒來叔母這裡了，宿青回回都念叨著要你來。”
她揉揉慕宿青的臉蛋:“給你送的請帖也沒個回信，還想著是不是你嫌棄叔母這兒。”
那倒不會。
慕庭秋自知躲不過，彎著眉眼回道:“哪裡的事，侄兒只是這幾年忙著別的事，這不一得空便趕來了。”
慕庭秋長得好看，笑起來自然是賞心悅目的，王妃掩唇輕語:“再忙也要來呀，這兒不也是你家。”
“自然。”
慕宿青露出腦袋，直勾勾地看著慕庭秋。
慕庭秋看著慕宿青長開而略微陌生的眉目有一瞬間的愣神。
已經長這麼大了嗎？
慕庭秋沒移開目光，有些突兀地瞧著慕宿青。
還未褪去嬰兒肥的臉蛋，圓溜溜的杏眼，微動的羽睫，和記憶中雀躍的模樣有略微的不同。
過於怯懦了，和上次見面時不一樣。
慕宿青臉龐緊緊貼著母妃的衣，攥著衣袖的指節微微泛白。
她不敢去看慕庭秋的臉，漂亮的杏眼裡翻起一疊又一疊的懼意，身體不停顫抖，唇色蒼白，慕庭秋一眼便瞧出了她的不對勁。
“宿青，怎麼了。”
溫柔的語調在慕宿青耳中彷彿惡鬼索命，在慕庭秋欲要伸手去觸碰之前，她便驚嚇地躲開，眼眶泛紅，卻也沒有掉下眼淚來。
王妃才發現慕宿青的異常，她道了句抱歉，俯身安慰起了慕宿青。
慕宿青身軀還在不停抖動著，如同看到了什麼青面獠牙的惡魔一般，王妃見她狀態實在不對，便吩咐下人將慕宿青帶回寢房。
慕庭秋看著慕宿青瑟縮的背脊，微微皺眉。
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