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的，太熱了。”
夏天的活動板房像個蒸籠，張天師穿著短袖短褲，坐在桌前，汗如雨下。
那口心頭血太傷元氣了。
要在平時，這點溫度，根本算不上什麼。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補回來。
他合上記錄好的筆記本，開啟聊天群，
“有沒有師兄弟在濱城附近的，給小弟送顆培元丹過來，路費報銷。”
沒人說話。
張其哲眼珠一轉，發了個紅包。
總額1塊，每個1分，100個。
秒光，他自已都沒搶到。
“我靠，這幫倒黴玩意兒。”
張天師破口大罵，手指狂點，
“還裝死？我說真的，心頭血啊！本命血啊！差點命都沒了。”
“老闆大氣.JPG”
“老闆娶一萬個婆娘.JPG”
“萬水千山總是情，多發一分行不行.JPG”
終於有正常回復了，
“凡爾賽，妥妥的凡爾賽，碰到先天邪靈，我就是吐血三升也跑不掉啊。”
“說真的，張師弟，你是咋跑掉的？我今天看新聞，尚家山都快塌了，你不會是扮豬吃老虎，內門派進來的老六吧。”
龍虎山等級森嚴，內外門的弟子沒有特殊情況，很少見面。
於是，
在各自的圈子裡，另一個圈子的風評都不好。
外門把內門視作龍虎山的資本家，盡吸外門的血自已修煉。
內門呢，既看不起外門本事低微，又嫉妒這幫人能自由自在滿世界亂跑，認為他們應該10-10-7工作制。
張其哲沉吟片刻，回道，“全靠運氣好啊，才能保護小命。”
對於林一生的資訊，他隻字不提。
一個原因是，他依舊認為林一生大隱隱於市，定有什麼目的。
還有一個原因，張其哲覺得林一生是他這輩子的機會，是他進入內門，真正踏進修煉界的鑰匙。
他不想暴露林一生，免得師兄弟們截胡。
“我幫你查了，濱城附近沒有師兄弟，張師弟，你原地修整幾天唄，剛做完大單，就別來卷我們啦！”
外門大師兄張實功說話了，
“師弟，下個月中，我會來濱城，到時候帶給你。”
“多謝大師兄。磕頭.JPG”
“哇，大師兄親自出馬，張師弟，你太有面子了......”
“......”
放下手機，張其哲一合計，又拿了起來。
下個月中......也太久了。
沒有培元丹，就先整點外賣，豬肝，腰子啥的，補一補血。
還得催一催劉城那王八蛋，這麼久，安空調的居然還沒來。
簡直豈有此理！
還沒等他打電話，林一生的電話來了。
他立刻站起來，笑眯眯，
“喂，林先生，有什麼可以幫您的？”
......
勝券在握的阿豹送走劉城後，過了把老師的癮。
他一輩子沒這麼認真過。
教這幫老年人用智慧機，簡直是折磨。
但他還得保持耐心和笑臉。
雙重摺磨。
他此刻終於理解，為什麼小時候老師天天揍他。
“來，讓我們左手拿手機，用右手的食指，點一下這個圖示......”
阿豹一邊教母雞們怎麼下金蛋，一邊瞟林一生。
此刻，他無比確定，林一生是個講道理的人。
這類人的一大特點，就是道理說不過，也不會動手，不然就是打自已的臉。
既然不動手的話，
我又可以囂張了。
“來，你來教他們換電話卡。”
阿豹喚來手下，自已悠悠地走到榕樹下，嘿嘿一笑，
“小兄弟，回收這些東西，用了多少錢？”
林一生拍了拍掙扎起身的蔣平，報了個數，
阿豹爽快付款，還多給一千塊，暗示林一生趕緊離開，“辛苦你們幫我把東西搬出來，時候不早了，拿去吃頓好的。”
這兩人不走，他不好意思原形畢露啊。
大張旗鼓搜刮老年人養老金什麼的，
也太羞恥了。
“不急。”
林一生接過錢，沒有走的意思。
阿豹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
“很不甘心，對嗎？生活就是這樣，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出來混，要靠......”
阿豹敲了敲光頭。
“老大，電話卡教完了，下一步做什麼。”
“讓他們用身份證在軟體上註冊賬號。”
“林先生！”張其哲蹬著腳踏車，滿臉汗水的從小賣部後面現身。
昨夜尚家山的動靜，村民們心有餘悸。
加上張其哲之前的驚人表現力，他一出現，老人們的目光瞬間集中在他身上。
“活神仙來啦！”
老人們呼啦啦地圍上來。
“生活就是這樣，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蔣平哈哈一笑。
阿豹眉頭一皺，還有高手？
他立刻返回教學地，啪啪拍手，
“來，我們馬上學習下一課，目光向豹老師靠攏。”
林一生點點頭，“知道怎麼做了？”
“瞭解，明白。”張天師抹了把冷汗。
他身體本就虛弱，這一頓腳踏車蹬得他胸悶氣短，整個人輕飄飄的。
畢竟是為自已辦事，林一生走到張天師跟前，抓著他的手腕，度去一股精純的靈氣。
張天師打了個冷顫。
只覺四肢百骸的毛孔盡皆張開，渾身既熱又冷，有種塗滿風油精的感覺。
幾息之後，先前放縱過度的被掏空感一掃而盡，狀態恢復了六七成。
“去吧。”林一生鬆開手。
“嗯。”
張其哲壓住內心震驚，專注正事，點頭的瞬間，臉色已是莊重嚴肅，仙風道骨。
足尖一點，掠上榕樹之巔，藉著普照陽光，彷彿三清再臨。
“肅靜！”
一聲叱喝，略帶真氣，尚家村的狗都安靜了。
“昨夜，本天師在尚家山與殭屍大戰一夜，體力頗有損耗。戰鬥之中，我發現殭屍有異。”
“天師，有什麼異樣？”
下方人群都豎起耳朵，哪裡還有人管阿豹。
“哼！”張其哲怒目俯視眾人，“那殭屍本不該有那般實力，一定是有人不聽我的吩咐，昨夜擅自靠近窺視，借了殭屍人氣！”
不容村民議論，張天師逼問，
“是誰！”
村民們面面相覷。
“有膽做，沒膽承認？”
林一生看著賣力表演的張天師，覺得這傢伙不去演戲太可惜了。
“你可知道，因為你一人的好奇，會給整個尚家村帶來三劫！”
村民們聞言，立刻炸了鍋。
平日有仇有怨的，馬上開始互懟，都指責對方是災星。
尤其是胡二和李老頭，要不是有人拉著，都打起來了。
“大哥，這怎麼辦？”
手下湊到阿豹跟前。
“你特麼問我，我特麼問誰！”
阿豹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老道是林一生搬來的救兵。
但他底牌出盡，根本沒有後招了。
“我們要不要......”
手下指了指衣服裡的鋼管。
“他特麼會飛！你打得過嗎！”阿豹給了他一腦瓜崩。
電話裡，林一生和張其哲交代得很清楚。
見氣氛到位了，張天師也不賣關子，
“我思來想去，不忍看見你們當中的無辜者因為害群之馬遭無妄之災，所以前來提醒你們。”
“請天師明示......”
顯然，避劫的吸引力遠遠大於白嫖。
眾人跪地，雙手合十連拜。
張天師嘴角微抽，
拜託，那是佛家的手勢好不好。
“第一劫，叫貪手惡後劫，意思是三個月內，誰要是貪心佔便宜，得了多少，子女後代就要還多少......”
王老太反應最快，直接站起，取了電話卡，把手機還到箱子裡，低聲連連，“罪過罪過，佛祖保佑，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張其哲：“.......”
拿的時候有多快，還的時候就有多快。
“這第二劫......”
煮熟的鴨子飛了，阿豹無意在聽下去，臉色陰沉，看著幾筐手機，自知大勢已去，當機立斷，“帶著手機，走！”
這一趟，特麼的，虧大了。
什麼都沒幹成，賠了十幾萬，斷了手指，手機還拆封了，艹！
“大哥，這些舊東西，還裝嗎？”
“裝尼瑪！”
阿豹給了手下一腳。
“裝。”眼前一黑，林一生落在身前，語氣的威脅意味甚濃，“為什麼不裝？”
“我收了你的錢，東西就是你的，現在你又不裝，怎麼，耍我啊？”
“這第三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