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床頭,看著初升的太陽將它的第一縷光亮送到我的窗前,想著這半個月來每天晚上都做著那同一個夢,感覺越來越真實……

我看著我右手手掌的那條掌紋,感覺和夢裡的那個小男孩右手掌的那一條傷口很像,而且位置好像也是一樣的,只是我的是掌紋,他的是傷口,搖了搖頭卻又看見那個正對著我這個視窗的幾十座從後山移過來的新墳,感覺這段時間在那裡有很多黑影在遊蕩,我甚至感覺有幾次他們竟然想到我這房間裡來,明明那幾十座沒移過去多久的老墳離我這很遠,可總感覺他們是一下子就飄到我的窗前,雖然他們從來都沒有進來過……

除了開始那十天每天都被嚇醒,然後又被那些黑影嚇唬一下外,這後面五天竟是自然而醒,而且感覺飄到我窗前的那些黑影也不怎麼可怕,因為無論是我從第一天被嚇醒還是現在自然醒來,都能看到我窗前的那不一會就出現的第一縷陽光,而只要陽光一到我窗前,那些黑影也都消失不見了……

我叫峰,山峰的峰,我不知道自已姓什麼,以前別人都叫我‘峰哥’,現在他們都叫我‘峰老闆’或‘峰總’,其實老闆,老總的什麼的也談不上,只是在這偏遠的農村,只要你自已能做一些事,那就是老闆,更何況我現在手下還有十來個人在給我做事,所以被人叫聲老闆或老總什麼的,我也就都由著他們叫了。

我們這裡是個很偏僻的地方,前些年這裡剛通了電,這兩年要在這裡修鐵路和公路,我五年前跟著這裡修鐵路的一老闆打工,因為做事勤快,肯吃苦,去年這老闆就把他的工程裡劃出一小段讓我自已帶人做,於是,我就成了一個小工頭,也就是別人口中的老闆。

我們修鐵路這裡是中原郡的一個老縣,叫做黃安縣,我這一段是黃安縣一個叫劉家溝的村子後面,因為國家要在這裡修鐵路,而經過鐵路局的專家勘察的路線,鐵路剛好要在劉家溝後面的一座不大不小的土山中間穿過去,然而,劉家溝的人說那是他們的祖墳山,不能動。

後來經過當地的領導,村官,給劉家溝裡的人做思想工作 ,最後在國家拿出一大筆錢的情況下,劉家溝的人才鬆了口,雖然一些老人極力反對,但怎麼講得過自已的子孫後輩,只能嘆著氣,搖著頭,看著村裡面的後輩笑呵呵的數著村官給他們發下來的錢……

然後,這段鐵路便開始動工,要從這山中間挖過去,還好這山不高,又都是土,石頭很少,於是在鐵路局調過來的十多臺大型挖掘機,幾天就把這座山中間挖穿過去了。

當然,在開挖之前,在劉家溝裡的一群老人再三的,強烈的要求下,還是請了一幫拖家帶口的和尚在這山前祭祀了一番,放了一些鞭炮,燒了一些紙錢,擺上了豬頭之類的東西,就算是孝敬他們的祖先,請求他們的原諒……

我好歹也是上過幾年學的人,自然不信鬼神,只是覺得那跪了一地的老人有些好笑,然後又覺得他們有些可憐……

山已經挖穿了,其中自然挖出了不少腐爛的棺槨和一些劉家溝先輩的屍骨,然後被劉家溝裡的老人們小心翼翼的收拾好帶到別處去安葬。

山挖穿了,那麼就要開始動工了,第一步當然是修鐵路下面的路基,那些當然掄不到我們,我們沒有那個鐵路工程資質,也沒有那個能力,那都是讓專業的工程隊做的,我們的工作就是鐵路兩邊的護牆,我們叫它護坡。

因為這鐵路是從山中間挖過去的,特別是這些土山,一下雨,剛挖的山體的泥土就會被雨水沖洗下去,而下面修的是鐵路,自然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所以要做護坡,之所以稱之為護坡,因為它是一個斜坡型的,不能做垂直的,那也根本做不上去。

對於這個坡度,也不是我說了算,那是鐵路局的專業人員指定挖好的坡度,然後由他們指定的石塊,水泥,河沙以及他指定的比例,按照他要求的圖形做就好,我們管他們叫做監理,我們做得行不行全憑他一句話,所以,我們得哄著他。

負責我們這段的監理是個年輕人,感覺和我大小差不多,聽說是從什麼大學剛畢業,就來到了這裡,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關係,他們這份工作工資又高,又舒服,還沒人敢得罪他們,我知道他姓晏,他讓我們的叫他晏工,也有人叫他晏總,晏監理的,他也一樣應著。

我由於這幾晚的夢,天天睡不好,再加上開始那幾天確實是嚇著了,所以,這段時間一直沒怎麼去工地,這兩天要好一些,我便下了床,吃了他們給我留的早餐,就是一碗稀飯和兩個饅頭。

他們是給我做事的人,我一人給他們一百元一天,他們算小工,年齡和我差不多,還有兩位老人,他們工價高點,一百五十元一天,因為他們是大工,也就是說他們以前做過類似的活,但他們年齡有點大,快六十了,別人不敢用。

我剛接這段的時候沒人,這兩位老人去年和我在一起做過,後來老闆說他們年齡大,不用他們了,只是後來聽說那老闆讓我接到一段工程,就找到了我,剛好算是幫了我大忙,另外那八個小工也是他們帶過來的,剛好一個大工帶四個小工,有了這十個人,我這老闆算是當上了。

我平時每天都會過去幫幫忙,比如給他們和些水泥沙漿,誰累了,讓他休息下,我換上去做,其實我也算是大工了,因為這些我都會做。

他們都是一個村的,姓王,離這裡有點遠,我在這裡租了一間房子,有兩層,下面是客廳,邊上還有廚房和可以放一些工具的偏房,上面住人,我的房間在邊上,窗戶剛好在太陽昇起來的方向,所以,只要是晴天,太陽光就會從窗戶外照進來,特別是剛過完年那段時間,太陽光暖暖的,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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