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於這個世界而言,我並不重要。”陸繪雲輕聲說道,此刻她已閉上雙眼,靜靜地躺在休眠艙中。她很慶幸飛船上還有完好無損的休眠艙,她可以與外界隔離,不再聽到刺耳的爆破聲和急促的警報聲,不再看著火花飛舞和同伴的遺體。她可以平靜接受自已即將死亡的事實。

大概是在三個月前,當她和同伴們躊躇滿志準備出發時,她怎麼也料想不到自已會落入這般田地,那時他們是聯合政府中的新星,是萬人敬仰的大人物,他們的出場總是伴隨著鮮花和掌聲,尤其是她這位二十多歲的青年才俊更是萬眾矚目的焦點,她依然還記得初次穿上這件藍色宇航服的喜悅。

可那又怎樣,任務失敗了,人類首次對系外星球的探索變成了一場可怕的災難。如今伴隨她的只有寒冷,而且是她心中的那份寒冷。

呼呼呼,呼呼呼,海風輕輕吹來,這詭異的聲響吵醒了陸繪雲,她驚喜的發現自已還活著,而且這片星球似乎還可以呼吸。她踉踉蹌蹌地爬起來,雙手撐起沉重的身軀,休眠艙的正面破了個大洞,她將頭伸出去,海風便像一個調皮的孩子一樣,吹起她那悠揚的長髮,在黃昏普照下,她看上去是那樣美卻又那樣迷茫。她看到的,是大海,是一望無際的灰色天地。休眠艙孤獨地漂浮在海面上,而飛船其他部分卻已不知去了何處。

見此情形,陸繪雲輕聲說道:“我該怎麼辦?”她的臉色再次低沉了下來。是啊,她該怎麼辦呢?休眠艙上沒有食物,沒有淡水處理裝置,她或許還是難逃一死。於是她躺了下來,想到或許大海沒有那麼無情,會願意放她這位止步的漫遊者一條生路?她不敢肯定,但她別無選擇。

不久,入夜了,陸繪雲大抵是無法在這種情況下入眠的,於是她便向外望去,但眼前的光景卻令她感到壓抑,這兒的星空是灰色的,灰濛濛的大霧幾乎遮蓋住了一切,只有少數微弱的恆星光可以透過大霧,而且它們還若隱若現的。她嘆了一口氣,漸漸的,淚水從她的眼角流出。

就這樣度過了三天,在陸繪雲的身心都遭到了嚴重創傷的情況下,在她幾近崩潰的時刻,奇蹟出現了。就在不遠處,那是,那是,一個陸地?陸繪雲開心的笑了,她那張憔悴的臉再次充滿了活力。“再近一點,再近一點,太好了,靠岸了。”陸繪雲在心中默唸道。

不過,那不是陸地,那更像是一個廢棄的海上鑽井平臺,或者海軍基地,但不論那是什麼,都說明這個星球上存在著智慧生命,存在著文明,想到這,陸繪雲感到不寒而慄。她艱難的從休眠艙中爬出來,又從其中一個建築的底部慢慢的爬上去。她又餓又渴,幾乎每一步都是對她身體機能的挑戰,稍有不慎她便萬劫不復。她透過一扇破碎的窗戶進到那建築裡面,那裡面長滿了鏽跡,瀰漫著廢金屬和機油的味道,各式工業裝置雜亂的擺在地上,各種機械零件散落一地。她無意間將一塊零件踢下了樓,那塊零件便順著樓梯一路乒乒乓乓向下劃去,那聲音不斷減弱,直至消失在深不見底的“深淵”中,陸繪雲皺著眉頭說道:“該死。”接下來,她用一天搜查了這棟建築,最終她在一間像操縱室的地方找到了一些液體。她大膽的嘗試了一下,發現這居然是人類可以飲用的淡水。這可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她大口大口的飲用起來,喝完後,便止不住的笑了起來,畢竟,這是她數天以來喝到的第一口水。

陸繪雲又開始搜查這裡的其他建築,慢慢的,她摸清楚了這裡面的一些門路。“這大抵是一座廢棄的海軍基地。”她想道。畢竟這裡有停靠大型船隻的船塢,還有維修中心,大型宿舍,大型倉庫以及機場之類的設施。儘管這裡的一切都已損壞,這個地方也已經廢棄,鏽跡和灰塵像爬山虎一樣佔領了這片區域,但陸繪雲還是找到了一些尚可使用的物品,比如海水淡化設施裡的淡水至少還可以用十天。

有意思的是,陸繪雲在這個海軍基地的正中央發現了一個看起來像是大型電梯一樣的設施,似乎可以可以一直通往海底,而在海底有一些透明的建築,裡面是鬱鬱蔥蔥的藻類植物,這似乎是一個藻類植物培育中心,一個糧食供應站。但陸繪雲走進這些建築之時,最吸引她目光的不是那片海底森林,而是一圈文字,赫然寫在一旁的告示板上,那很像是法語,一種地球上才有的語言,如果去掉一些看起來像語法錯誤和拼寫錯誤的不同,大概意思是:一型泛式藻,可食用。

儘管陸繪雲現在已無需為淡水和食物焦慮,但她卻依然滿臉愁容。種種跡象都指向一個結論,人類曾經踏足過這個星球,可是是什麼時候呢?又是為了什麼?但陸繪雲的思緒很快被打斷了,不久後的一天黎明,當陸繪雲眺望日出時,溫暖的光芒將這片孤立在海中的平臺照的發亮。遠處忽然出現了一個小黑點,當陸繪雲看清後,她發現那是一艘船,而且正在向這緩緩駛來。

於是陸繪雲躲了起來,在一個漆黑的排氣筒後面,看著那艘船逼近,靠岸。

那艘船大致像一艘二戰驅逐艦,稜角分明的炮臺不大不小,灰煙從它的排風口冒出,而黑煙則從它的受損處緩緩飄出,在一些地方卻有著“馬哥尼”時代才有的機械結構。

看著它,陸繪雲想起了“馬哥尼”時代,在2260年,曼尼沃莎·馬哥尼和她的團隊星火相傳三代人,歷經千辛萬苦,發明了馬哥尼機,使人類在能源運用方面更上一層樓。

沉浸在幻想中的陸繪雲沒有發現船上的人走了下來,也沒有發覺他們發現了自已,恍然間,一隻手搭上了她的肩膀,陸繪雲扭過臉去,只看見一張嚴肅的中年女子的臉。

他們把她帶上了船,讓她待在一個像審訊室的地方,這裡有四五張金屬製的椅子,也有一張金屬製的桌子,陸繪雲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桌子另一邊坐著一位面帶微笑,面容清爽的白人中年男人和一位甜美可愛,眼神清澈的黃人少女,或者說混血少女?

那個男人對著陸繪雲嘰嘰喳喳說了幾句話,問了幾個問題,但陸繪雲都選擇搖頭,因為她聽不懂。

那個男人似乎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與身旁的少女寒暄幾句後,就離開了。此後幾天陸繪雲便一直被關在這個審訊室裡,跟著那位少女學習語言,和那位叫露可兒的姑娘在一起。這期間,一直有人送飯,送那些泛藻做的飯,味道很差勁。陪伴她的只有那位少女和她的耐心教導。

由於這門語言與法語的相似性,所以畢業於地球知名國際大學的陸繪雲很快就學會了,於是那個面帶微笑的男人再次進來。他開口道:“叫什麼名字啊?小姐。”

“陸繪雲。”

男人在紙上寫了什麼,他又問道:“那又是什麼原因來到這裡的呢?”

“我在執行一項科研偵查任務,但飛船不幸墜毀,我在便落在了海上,在經過幾天的漂泊後就來到了這裡”。陸繪雲答道。

“繪雲,你是想說飛機的,但不小心給說成了飛船的,對嗎?”露可兒問道,這幾天的相處已經使她和陸繪雲成為了朋友,至於原因,大概是因為她的熱情似火吧。

陸繪雲抿了抿嘴唇,答道:“並不是,我來自地球,一個不屬於這個星系的星球,我就是坐飛船來的。”

男人和少女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男人清了下嗓子,問道:“那你知不知道,這個星球被灰層籠罩著,出不來也進不去。”陸繪雲沉默了,她開始思考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不料,那男人說道:“你一定是海盜,飛機失事後,被同伴拋棄,漂到這裡來的!”

眼下,陸繪雲也只能順著他的意思點了點頭。那男人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又問道:“那你之前是飛行員嘍?”陸繪雲答:“不是,是工程師。”那男人看了她一眼,不等陸繪雲同意,就安排她去修船了。不久以後,陸繪雲會發現他這麼做的原因,明白這顆星球的理科人才是那樣的匱乏,也明白了海盜被招安是多麼稀鬆平常的事。

陸繪雲從審訊室出來時,露可兒從她後面跟上,親切喊道:“繪雲,繪雲,這邊走。”

兩個人便結伴而行,路上,露可兒對陸繪雲說道:“繪雲,能不能原諒船長,他人其實不壞,就是太謹慎了,所以才把你關起來的。”陸繪雲笑了笑說道:“我並沒有在責怪他呀。”

維修工作並不順意,陸繪雲和其它維修人員一直工作到三天後也沒有修好,最後還因為廢棄基地的材料都用完了而不得不放棄,好在船上的重要功能都已修復完成,並且陸繪雲由於在維修工作中的出色表現令整船人刮目相看,畢竟二戰和“馬哥尼”時代的科技於陸繪雲而言可謂是小菜一碟。

船要起航回指揮部了,當天晚上,陸繪雲獨自在甲板上看著遠處的海浪,直到露可兒來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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