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萬物皆可食，但挑食
“去死，去死，去死！！！”
不知道踩了幾下，直到姜九腿一軟一個踉蹌摔倒在地，機械的行為終於停下，地面上只剩下早已看不出原形的血色泥濘。
“救護車，對，救護車，咳咳！！”
姜九邊說邊劇烈咳嗽著，摸向自己的口袋去拿手機。
在老人眼珠爆開的時候，周圍的人早就跑光了。
這裡就是一個小巷子，大早上的很少會有偶然停下的車，這裡甚至偏僻到連監控都沒有。
沒有人能幫她。
唯一慶幸的是……囈語聲好像消失了。
姜九用不受控制瘋狂顫抖的手勉強從口袋拿出手機。
“啪”一聲，手機掉地。
她直接跪在地上就著這個姿勢打電話，只是就連解鎖這個動作都讓她想發瘋。
一隻眼睛。
她甚至沒有辦法準確地摸到具體的目標。
“砰！”
姜九控制不住自己的憤怒，一拳捶向地面。
深吸一口氣。
這一次，她選擇了摸索。
作為現代人，只要能摸到手機，有些事情就算是閉著眼都能做到。
解鎖。
綠色電話圖示。
120。
撥打。
“嘟嘟嘟。”
“這裡是——”
姜九報地址的話剛出口，聽筒裡是帶著電流的瘋狂囈語。
“你聽見了，你聽見了，你聽見了！！！！死亡的蠕蟲亙古不朽，蒼——”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姜九迅速結束通話電話，她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眼裡的憤怒如火一般燎燒著她的理智，空中的黑龍虛影在怒火的滋養下逐漸成型，眼底的貪婪與垂涎肉眼可見。
“啊！！！”
突如其來。
比剛剛挖眼還要更加劇烈的疼痛從左眼噴湧而出，像是有無數針不斷刺痛，密密麻麻，接連不斷，又像是有人拿著刀不斷在她的眼中攪動。
姜九捂著眼睛不住慘叫著。
疼痛下，本已充斥了她全部思維的憤怒倏然消失不見。
空中的黑龍怒吼著，尾部抽打著空氣帶起一陣颶風，它扇動巨大的被鱗甲包圍的黑色翅膀俯衝而下，直衝在地上疼到抽搐的姜九。
但是終究是來不及了。
憤怒已經消失，黑龍在幾息後泡影一般“噗”一下不見，只留雷鳴般的一聲嘶吼。
“吼！！！”
姜九聽到了，她艱難抬頭，一抹黑色字跡緩緩浮現——
【這是代表的「暴怒」惡魔薩麥爾虛影，本體為上位惡魔，絕佳食材之一。食用方法一，均勻切割，放置在滿是憤怒的環境中醃製三百六十五天後置於三千度高溫下烘烤均勻，皮脆肉嫩，食用後可竊取七宗罪權柄之一的——】
隨著黑龍虛影的消失，黑色字跡還沒有顯示完就像沒有存在過一樣跟著消失了。
“眼睛不疼了。”姜九滿頭大汗，不明所以摸著自己完好無損的左眼，手在眼前晃了晃，“剛剛那個字是什麼東西？”
正想著，黑色字跡再次出現。
【這是一隻受傷的沒什麼靈力的手，吃起來味道有些酸。製作方法：醃製後可燒烤，可蒸煮，但味道一般，除非餓極了否則不建議食用。】
姜九：“……”有一種被嫌棄了的感覺。
“你聽見了，你聽見了！”
姜九一個激靈。
短短時間，她對這四個字已經有ptsd了。
不遠處沒有頭的老人屍體緩緩站起，無數紅色蟲子不斷從脖頸處碗口大的傷口裡溢位，纏繞，蜷縮。
足球大的肉球彷彿新的頭顱。
“噼裡啪啦！”
一顆，兩顆，三顆……一顆又一顆肉瘤在肉球上凸起，鞭炮一樣爆開，數不清讓密集恐懼症能當場暈厥的眼珠再一次出現。
除了眼珠，這一次肉球像是嘴的位置橫著撕開了一條縫，鯊魚一樣尖銳的牙齒在裂開的嘴裡猙獰出現。
“你聽見了，你聽見了，你聽見了！！！！哈哈哈哈哈哈，你聽見了！！！！”
是老人的聲音，但更加扭曲、汙穢。
熟悉的話語再一次鑽入耳中，姜九飛速拿起掉落在地的小刀，警惕地望向距離她不到兩米的……怪物。
下一秒——
【這是一隻連等級都不配擁有的垃圾汙染物，唯一亮點是其極其微弱的藥用價值。製作方法：將十隻完好無損的眼睛搗碎後加入十毫升人類血液攪拌均勻，蒸煮四分鐘二十三秒後可食用，味微澀。可微微微微提高精神力及身體素質，具有極其微弱的治療效果。】
姜九看一眼只一眼就能汙染一個人精神的怪物，再看一眼突然出現的文字裡的描述。
“？？？”
這東西，食材？
就算在大夏人嘴裡萬物皆可吃滅絕，但也不包括這麼個玩意兒……吧。
他們也是會挑食的。
正想著，遠處的怪物嘶吼著四肢著地，扭曲著身子，用詭異的彈射姿勢奔向姜九，快到能看到拖出的殘影。
“你聽見了！！！”
拿著一把都沒一隻手長的刀面對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怪物，姜九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只是這巷子直進直出，另一頭是死路，她能跑的地方只有一個。
同時，怪物也是。
不能跑！
最起碼，不能就這麼跑！
姜九一把拉過一旁的餐車擋在路中間，接著用力一推放豆漿的桶，滾燙的豆漿正正灑向怪物的正面。
做完這一切，姜九頭也不回往外跑。
被豆漿撒了一身的怪物原地頓住，它看也沒看阻攔了去路的推車一眼，壁虎一樣攀爬上一旁的牆壁，數不清的眼珠死死盯著姜九的背影，密密麻麻牙齒縫隙裡黑紅的口水不斷下淌，落在地面發出被腐蝕的“呲啦”聲。
下一瞬，怪物四肢微微彎曲，用力。
一道黑影在半空一閃而過，腥臭的風帶著猙獰的獠牙距離姜九的頭顱只有一掌距離。
姜九一個驢打滾朝著一旁滾去，翻滾中順勢拿小刀劃過怪物脖頸。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怪物再次飛撲而出。
近在咫尺。
姜九咬緊後牙槽，把手裡的小刀舉到身前，胸膛劇烈起伏，“死，也要帶你一起走！”
“說得好，只是被垃圾帶走這種死法太蠢，下次可以換一種……如果還有下次。”
沙啞暗沉的聲音隨著一道黑色的身影從天而降，清脆聲鳴響起，銀光一閃而過，照出一雙滿是殺意的暗沉雙眸。
“邪神教會的垃圾竟然敢出現在九江市，呵。”
鋒利的刀刃沒有一點花哨，砍出。
“當”一聲，怪物的獠牙與刀相撞竟然擦出一串火星，還未落地就消影無蹤。
怪物和人相撞。
站在姜九身前的身影金剛一般巋然不動，怪物卻是被砸出後撞在牆上，無數碎石砸落。
剛剛還對著姜九耀武揚威的怪物，面對這個男人竟然轉頭就跑，此刻怪物狼狽逃竄的背影像極了十秒前的試圖從它嘴下逃出的姜九。
姜九著急，“它要跑了！”
“跑？跑不了。”
“砰！”
不知從哪裡飛來一顆子彈穿破空氣正中怪物腰部，怪物在空中一頓，又一個身影從上空躍下，長刀由上而下帶著呼嘯的風聲用力砸下。
怪物轟然落地。
男人在看到這一幕後嘴角揚起，等怪物落地，他腳下用力一剁，“【黑獄】！”
姜九不可置信看著眼前的一幕，結巴著，“這是，什麼？”
“嘩啦啦啦啦啦！”
數不清的漆黑鎖鏈穿破地面衝向空中，碰撞、穿梭、相連、纏繞，如附骨之蛆瘋狂追向正欲逃離的怪物。
追逐，越過。
鎖鏈化為穹頂籠罩小巷上空，遮天蔽日。
“轟轟轟轟！”
五根巨大黑柱從天而降，精準落在怪物的頭和四肢上將怪物鎮壓，鎖鏈瘋狂纏繞而上，直接將剛剛的怪物鎖成了球。
等這一切結束，握著長刀的男人終於轉身。
看起來約三十歲，長得並不差，只是一道貫穿臉的傷疤毀掉了全部。
一身滿是灰塵的凌亂黑衣，衣服破開的地方可以看到深可見骨的帶血傷痕，他卻什麼都沒有感覺到一樣只是上下打量了幾眼姜九，凌厲的眼神掃過她臉上血液最多的左半張臉：
“我是賀九霄，駐九江市守夜人233小隊隊長，你——嗯？哎，你別暈啊！”
姜九從剛剛開始耳朵和腦袋就嗡嗡的，男人說什麼她完全沒有聽到，等見到怪物被男人輕而易舉壓制後忍了一會兒後終於還是沒忍住，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趙雅蘭收好自己的刀走過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她走過去，挽了挽耳邊的長髮，緩緩拔出剛剛收好的刀，微笑道：“隊長，請問你趁我不注意對這個可憐弱小無助的小女孩做了什麼恐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