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餘家來人
聞毓笑了笑:“想和賢王對弈幾局,賢王可有興趣?”
是對弈,不是切磋。
韋宸逸凝視著眼前的小姑娘,玩味兒一笑:“那得賭點什麼。”
聞毓:“好說。”
“輸家必須回答贏家一個問題,如何?”
韋宸逸琢磨了下,“本王還是更喜歡錢財一些,不如,我來回答問題,你來付銀子?”
“可以。”
聞毓道:“一局一兩銀。”
韋宸逸嫌棄地揚了揚眉。
聞毓軟著語氣道:“我窮。”
窮?
來她這隨便提個條件,開價就是一綻金起。
輪到他開價就是一兩銀,這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但對上聞毓明如秋水的眼眸,韋宸逸就是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行吧, 一兩銀就一兩銀。”
說的好像他能贏似的。
兩人下棋是常有的事,但今日的聞毓就像換了個人似的,步步緊逼,棋路怪異。
一炷香不到,韋宸逸就被殺的片甲不留。
“王爺承讓。”
聞毓直接問道:“二皇子和太子若鬥起來,王爺更看好誰?”
韋宸逸驚得瞪大眼睛。
聞毓溫言軟語:“願賭服輸,只給答案,不問緣由,不作評判哦。”
韋宸逸嗤地一笑:“誰都不看好。”
聞毓:“那王爺看好誰?”
韋宸逸扯唇:“這是第二個問題。”
再來。
這次,韋宸逸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輸得更慘,且只用了半炷香時間。
聞毓半分不耽擱,開口就問:“聞家可有救?”
韋宸逸定定看她片刻,端起一旁的茶盞。
茶水冒著熱氣,煙霧般籠罩著他深邃的眸底,無人能洞察其中的絲縷情緒。
聞毓靜靜等著,眼底盪漾著溫柔清澈的笑意,似有所期待。
然而直到一盞茶喝完,韋宸逸抬眸只說了兩個字。
“無解。”
聞毓心猛地一沉,仿若一腳踩空。
“不下了。”
韋宸逸耍賴似抓了把棋子扔下,噼裡啪啦間,看向聞毓的目光很是意味深長。
“你這小鬼,別以為懂幾步怪棋,就能攪動全域性。人外有人,棋外有棋,若想活久一點,還是遠離棋局的好。”
聞毓淺笑:“謹聽王爺教誨。”
她再能耐,也不敢想攪動全域性的事。
保命自是簡單……可聞家讓她享了八年的福,老太爺老夫人給了她無盡的寵愛。
她總得做點什麼吧?
那日後,韋宸逸許久沒出現。
聞毓知道,是她壞了規矩,打破了某種平衡。
世人只道賢王荒唐,可聞毓覺得,他才是全域性中,最清醒,最懂明哲保身之道的那一個。
‘荒唐人設’立之不易。
無論與誰,可以談論任何事,獨獨不能談政事。
包括她這個小知已。
……
中元節,韋帝領皇家子嗣祭祀先祖時,發生了一件事。
祭臺上,莫名出現了一行字。
“立賢為儲,天命不可違。”
這個‘賢’字就很妙。
它可能是賢能的賢,也可能是指的某一人,比如二皇子,名景民,字,子賢。
又比如賢王的賢。
據說當時賢王韋宸逸跳著腳地大罵,吵鬧著要徹查還自已清白。
隨後,二皇子查出戶部多名官員貪汙一事與太子有關。
太子則查出祭臺上的文字,是禮部尚書之子陳雲鶴所為,而陳雲鶴又是二皇子親信,二人關係好到可以一起去逛青樓。
覬覦儲位,乃是大忌。
韋帝讓眾臣表態。
眾臣自分兩派,有幫二皇子說話的,有維護太子的。
其中,又數聞鴻儒的態度最明確。
二皇子覬覦儲位,擾亂朝綱,其罪必誅,以儆效尤。
太子與貪汙案相關,是受奸臣矇蔽,奸臣當誅。
而太子之所以走上歧路,是因手裡沒有實權,內心不安。故而建議韋帝適當放權,讓太子能早日擔起肩上重任。
也等於是塵埃落定,既讓太子吃了定心丸,又讓其他人死了心。
韋帝採納了他的意見,並將所有人的生死定奪以及任免全權交由他處理。
聞老太爺越來越忙,夜宿書房的時間越來越多。
而聞毓則是越來越不安。
一連幾晚沒睡好後,整個人有些心浮氣躁。
恰恰這天,剛要午休,老夫人差遣管家親自來問。
說她外祖母差人來探望,問見是不見。
聞毓來了八年,餘家還是頭一次來。
據說是當年餘家,想借聞家的人脈,平步青雲。
被聞家拒絕後,懷恨在心,竟作妖害餘氏流產了一回。
餘氏也是個剛烈的,之後就與餘家斷了往來,臨死都沒與孃家人見上一面。
事出反常必有妖。
聞毓決定見。
來的是餘家大兒媳呂氏。
呂氏只帶了個嬤嬤,禮物倒是帶的不少。
吃的用的穿的,好幾大箱。
“我是你大舅母,毓兒可還記得。”
呂氏拉著聞毓,雙眼泛紅,好不親熱。
聞毓老老實實地搖頭,“毓兒沒見過舅母。”
呂氏愣了愣,“也是,因餘家得罪了聞家,你娘臨死聞家都不讓她與我們見上一面……要不是你外祖母病重,非要念著見你,舅舅舅母又上門多次哀求,毓兒怕永遠不會知道還有那麼多的親人惦記著你。”
聞毓抽出手,一點沒掩飾疏離之態。
又因心情不好,連句客套話都沒有。
“母親留有遺言,不讓毓兒和餘家有往來,舅母請回吧。”
見親情無用,呂氏馬上就換了策略,警惕地左右看了看,湊近些道:
“實不相瞞,你舅舅從宮中得到訊息,聞老太爺整頓朝綱,豎敵太多,且猜錯了聖意,聞家恐將大禍臨頭。”
“毓兒,這是你唯一的機會,離開聞家。”
聞毓心之一顫,面上卻是雲淡風輕。
“條件是什麼?”
呂氏又是一愣,“毓兒果然聰慧。”
如此,倒省了她不少口舌。
呂氏微鬆一口氣,保持著耳語的音量道:“你祖父手裡有一份任免名單,毓兒一定要想辦法拿到,三日後,餘家會派人來接你。”
聞毓掀眼看她,“我有什麼好處?”
她眸瞳清澈明亮,但卻深不見底,隱隱透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寒氣。
呂氏竟被她盯得有些後背生寒。
她忙拿起茶盞喝了一口,穩了穩心神,方才道:“餘家自不會虧待了毓兒。”
聞毓單手撐著下巴,“毓兒是個俗人,舅母能否具體些?”
呂氏眼眸微顫,對她的直白很是意外。
但她既然敢來,必定是做了準備的。
稍稍思索,便開出條件。
“盛京才子任你挑,陪嫁不低萬金。”
萬金是什麼概念?
買兩個聞家這麼大的宅院還有剩。
好大的口氣。
聞毓笑了:“拿著這份名單,餘家平步青雲,等聞家一倒,我就如喪家之犬,小命能不能保全憑餘家高興……”
“這,這怎麼可能!”
呂氏剛要辯解,聞毓一耳光扇過去,連日來的煩鬱如火山爆發。
“聞家若倒,第一個必先將餘家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