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15歲的我脫口而出說要當作家時,我爹地和我娘並沒有當真。他們還在四處給我張羅著找師傅。——木匠,裁縫匠,泥瓦匠……只要是手藝人就行!

附近的各種手藝人很多,也都想找徒弟,有些同時一個師傅會帶三四個徒弟。——這是免費的勞力呢。徒弟們平時不做手藝就幫師傅家裡幹農活跟家裡活。

師父帶徒弟上門做手藝,多一個徒弟還可以向主家多收一份工錢。徒弟第一年自已是拿不到一分錢的,而且還要給師傅三百斤穀子作自已的口糧。

第二年口糧減半,到年底師傅會給徒弟一個紅包,多少就是個意思吧!

第三年口糧就不用給了,年底師傅會給徒弟包一個大紅包。

每年三節兩壽是不能少的,哪怕是三年後出了師也還是要的。

所以帶徒弟的賺頭是相當大,很多的師傅都找不到徒弟。但是,那些師傅一聽說要學徒的是我,基本上都搖頭:

“暫時不打算收徒弟!”

“我現在沒多少活幹,不好收徒弟!”

“我已經有徒弟了……”

……

——各種推辭,我爹地心知肚明:平身體不好,三天兩頭的病,誰敢帶?

沒找著師傅,家中田裡的活一般也少讓我幹,我成了村裡最閒的人。趁著這個功夫,我跑到鎮上郵電局。

從郵電局免費展示欄的報紙和雜誌上抄下了好幾個編輯部的地址。然後一封一封的小文章分別寄給了幾家報社和雜誌社。

從此以後,我成了村裡來信最多的人。當村裡那些人看到信封上某某報、某某雜誌編輯部寄的字樣時,他們的眼睛全都亮了。

“不錯事的!跟報社都通上信了!”

於是便傳開了——我們村出秀才了,報社都來信了。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些信封裡面裝的絕大多數都是退回我寄出去的稿件。鄉下人從來就沒有投過稿,根本就不懂這些。

我的失敗竟然在他們眼裡變成了成功!這讓我的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也讓我向我爹地要錢買紙筆買郵票信封更加容易。

他也在人前似乎有一點點為我自豪。但這種自豪並沒有維持太久,他很快便意識到了一個最現實的問題——錢呢?

好像並沒有看到我有錢進來,仍然在不停地伸手朝他要錢!在我爹地看來,一切來不了錢的虛名都是扯淡!拿他的話來說——無水不能行舟,無錢寸步難行!

當然村裡人並不知道我有沒有錢進,我爹地也不會給外人講。

但他的態度是明顯的——一天到晚鬼畫符,也沒見到你有一分錢進來!

事實上村裡人的熱情也在減退,因為他們也發現我似乎沒有賺到什麼錢——在鄉下檢驗一個人聰不聰明,厲不厲害的唯一標準就是錢!

看我和我們家的動靜不像是有大錢進的樣子——依我爹地那張揚的性格,絕不可能低調得像沒什麼事一樣。

那就充分說明,儘管我和報社雜誌社有聯絡,卻一定是沒賺到什麼錢。

因此,他們對我便有點不以為然。只不過我這個“秀才”的身份從此在村裡人心中算是紮下了根。哪怕村裡有那麼多的高中生,後來還有中專大專畢業的,他們沒有一個人被村民稱為秀才。

我知道村民口中的秀才是有兩重含義的。第一層意思就是:我文弱,像個秀才;第二層才是對我文筆的認可——因為村裡大凡需要動筆寫點什麼,他們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我!

但這些依然改變不了他們對我的鄙夷和不屑。

在崇尚健壯的鄉下,我的文弱是可恥的。大人的言行無疑給孩子們做了榜樣,因此在同齡或者歲數相差不多的小夥伴中,我一個朋友都沒有。

閒暇的時候我便總找比我小得多的麗玩。

五歲的年齡差就像是大人和小孩一般。她對我幾乎可以用仰視來形容,我也在她面前獲得了足夠的自我存在的感覺。

一次次投稿不是石沉大海,毫無音信;便是原稿換成編輯部的信封給我退回。沒有人知道我的苦澀,我連在麗面前炫耀的資本都沒有了。

我想:大概我短時間是很難寫出什麼名堂的。我的文化水平太低了,我需要提高自已。

提高自已的途徑只能是再學習。再學習的途徑無論是自學還是進修都需要錢。而這筆錢找我爹地去要肯定是不可能的。

他一輩子都在寅吃卯糧,平時找他要點零錢買紙筆信封郵票都要東挪西湊。如果再找他要買自學的資料或者函授的費用,那真有可能會把他逼瘋的!

當務之急,賺錢才是最要緊的!賺到了錢我再去學習,再去寫文章寫小說,然後再透過寫作去賺更多的錢!

我默默地規劃著自已的人生。

怎麼賺錢?這個問題又擺在面前。

一天,我姨父把我叫到他家裡“平,你真的想學手藝嗎?”

這個姨父並不是我親姨父。我娘並沒有姐妹。這個我稱為姨父的人,他老婆只不過是跟我娘同一個姓,因為跟我娘關係特別好,便認了我娘當姐姐。

雖然叫他姨父,其實他比我哥大不了幾歲。跟他溝通比跟我爹地要輕鬆很多。

“我有個老表是泥瓦工,想要找個徒弟。你願不願意去?”

“我當然願意啊!”我脫口而出。我爹地幫我找師父處處碰壁的事我是知道的。

寫作現在還看不到一點希望,我也需要為自已以後早做打算的。

“我跟我老表說了,說你跟別人不一樣。我老表答應了你不用交口糧!”姨父很熱情。

“那就最好不過了!”我滿口應承。

姨父看著我“要不要跟你爹地姆媽商量商量?”

我笑“我爹地現在做夢都在想著給我找師傅,現在有這麼好的事,還不用交口糧,他都不知道怎麼高興呢,還用商量?”

雖然我在笑,心中卻充滿了無奈。我真的不想做什麼手藝人,但我也更不想一輩子種田。

相比一輩子專門種田,無疑做手藝人肯定是要好很多。

開始我爹地讓我學手藝我還不同意呢,沒想到現在兜兜轉轉還是要去學手藝!難道這就是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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