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拿捏住

沐錦繡一個閃躲不及，後背就重重的捱了一下，火辣辣的疼痛讓她瞬間清醒了不少。

滿腔的怒火即將要衝破她的心胸，雙眼瞪得溜圓的望著周永。

先前也有挨他巴掌的時候，但那個時候大多數都是她做錯了，而且事後周郎還會下跪給她道歉。

像這一次下手這麼重的，還是頭一回，況且那些瓜子殼根本就不是她弄得。

沐錦繡一臉難以置信的瞪著周永，嘴唇哆嗦著：“周郎，你打我！”

周永眼底閃過短暫的慌亂，生怕這棵搖錢樹拋棄了他，又要每天給丞相府倒夜壺的日子。

他語氣軟了軟，梗著脖子跟沐錦繡叫囂：“你難道不知道咱們傢什麼情況嗎？一個屋，簾子那頭搭的木板床娘要睡，就這麼一張床，你還弄得.髒亂不堪！”

沐錦繡怔怔的看著他，眼底滿是複雜的情緒，就連這間屋，都是她去求母親求來的。

要不然，他們一家子還得跟丞相府裡的那些下人擠在大通鋪裡。

看著沐錦繡眼底的戾氣漸濃，周婆子的心裡也開始慌了起來，她深知自已和兒子能有今天她給的，也不好直接把人給逼急了。

逼急不行，但拿捏總是可以的。

想到這裡，周婆子臉上浮出幾分虛假的關切來，她怒氣衝衝瞪著周永，上來拉起沐錦繡有些粗糙的手。

“瞧你，下那麼重的手幹嘛？不就是些瓜子殼嘛，掃了就是，你要是還嫌棄，去睡木板床。”

沐錦繡聽著周婆子維護自已的話，心裡終於升起那麼一點點暖意來，鐵青的臉色也漸漸好了些。

周婆子低垂著眼，打量著沐錦繡漸漸平靜下來的怒氣，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錦繡，你是個好孩子，永兒，快別傻站著了，快跟著錦繡認字去，你將來可是要考狀元的人。”

周永丟了掃把，到底還是跟沐錦繡服了軟，道歉的話一籮筐的往外冒，眼底卻是滿滿的不服氣。

沐錦繡掀眸看向周永，那誠懇的樣子不像是在作假，腳上卻遲疑著久久未動。

周婆子看著她這副模樣，以為是她還想鬧上一鬧，心裡隱隱有些不快，連忙朝周永使了一個眼色。

周永對自已老孃慣用的伎倆早就習以為常了，收到她的眼神之後，一下心裡的憋屈，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來。

“繡兒，是我對你不住……”

沐錦繡微微有點意動，認真看著周永，一雙混濁的大眼睛裡氤氳著水霧。

被沐清歌欺負，被林若雪當槍使的時候，她都不覺得委屈，可是看著面前這個疤臉的醜陋男人，她卻委屈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周婆子瞧著她都快要哭了，心裡不由打起鼓來。

沐錦繡即便做了天大的錯事，到底是丞相爺的親生女兒，再不受寵再不受重，要是叫前院知道了他們母子兩人乾的事，恐怕得不了什麼好果子吃。

一念至此，周婆子忙不迭將周永往沐錦繡跟前拽了拽，又將沐錦繡的手塞進周永粗糙的指節粗大的手裡去。

周永雙眼亮晶晶的望著沐錦繡，曾經高高在上的丞相府二小姐，還不是被自已的魅力給折服了。

沐錦繡有些不像直周永臉上醜陋的疤痕，她低下頭去，一言不發。

周婆子心思百轉，趕忙催促：“正所謂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你們小兩口快些趁著天光尚早讀書去。”

沐錦繡抬頭看了眼周婆子，目光微怔。

這正是自已最近教導周郎的書，沒想到連周婆子一個灶上的粗使婆子都能背下來了。

看來周家人確實有點讀書的天賦在那裡的。

“家裡的活計交給錦繡下了課來做，永兒你專心讀書就是。”

周永堅定的點頭，從一個竹編箱子裡掏出最近正在學的書來，又拿了紙筆，拽著沐錦繡到了屋外的大槐樹底下，就著石桌子開始學了起來。

這是他為數不多的清閒時光，自然樂得多識幾個字，將來高中狀元。

沐錦繡教的也認真，身為丞相府二小姐，哪怕在她娘還沒被扶正之前，她也是跟著先生讀過書的。

兩人在讀書這件事情上，難得的達成了共識，沒有再起任何紛爭。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當夕陽的餘暉下去，大槐樹的影子張牙舞爪的張開了血盆大口吞併了數下石桌子上的兩人。

沐錦繡揉了揉眼睛，有些心疼的對身邊的人道：“周郎，我們今天就到這裡吧，天光洩了，再繼續這樣看書，眼睛會有瞎的。”

周永回頭看了眼，就在這怪味，黴味的屋子，昏暗的像只夜裡的巨獸，心裡想要的過上人上人的生活，住寬敞明亮的大房子的慾望漸漸佔據了他的腦子。

“嗯，今天就先這樣吧。”

沐錦繡得了他的恩准，連忙收拾著桌子上書本和筆墨紙硯。

以周家的情況，是點不起太多油燈的，饒是僅點一盞用於照明，也會很快就被周婆子給吹滅。

沐錦繡緊咬著牙，逼迫自已吞下這些苦難。

比起前世吃盡苦頭，丈夫不愛，公婆不重視，活生生被林若折磨死的日子，眼下這境況已經好太多了，更何況，周郎在不久的將來可是要考狀元的。

進了屋，周永一刻不停的點著油燈繼續溫書，沐錦繡看見泡在木盆裡的那堆髒衣裳，不由得眉頭直跳。

周永見她忽然站著不動，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就見木盆裡的那一堆髒衣裳，對沐錦繡眼裡沒活的樣子頓感不喜。

“怎麼了？娘安排的活都做完了麼？做完就歇著吧，等娘下工回來了就能吃飯了。”

冷冰冰的話無疑不是在敲打沐錦繡，不幹活就沒飯吃。

沐錦繡板著一張臉，抬手按了按自已的眼角，這才淡淡的道：“相公，我去洗衣裳了，你有什麼要洗的嗎？”

周永可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連忙從被子裡翻出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下來的褲頭，一併塞於沐錦繡的懷裡。

沐錦繡秀眉微微皺起，生怕周永看到，連忙惶恐不安的低下頭去，斂了眼底的不快，將衣裳全堆進了木盆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