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耐看二人行徑,顏徵朝著眾人福身行禮便帶著淮書和綺蘭退出門外,靜靜賞玩祖母院中花草。
滿園花草帶些金黃,唯有木槿開得盛豔,讓她看得微微出神。
“阿姊”
顏徵抬頭,見顏律已站在自已身邊,她略略一笑往旁了挪,把身邊位置讓了出來。
禮貌回應:“四弟”
他倆在年齡上似相同,但排行上,進家門時,他只能處於老四。顏律在人前還是會以姊弟相稱。
在離她一步之遙的位置停了腳步。
看著眼前端莊清純,俏皮可愛的女子,顏律只覺得耳根火燎,渾身血液像燃燒般滾燙,心跳那般激盪洶湧,雙手不受控微微顫抖。
他像往常般剋制住血肉中蕩起的澎湃,激動之心被他壓在心底,見四周無人,只淡淡化作纏綿於嘴邊兩字。
“徵兒”
顏徵忽是一怔,抬頭蹙眉,舉止間帶著明顯不適。
小時他們會因大小之爭而打鬧,外人面前他不曾這樣呼自已,只有私下會拿她打趣,沒曾想他竟會同她記到如今。
沒曾想幾年未見,他竟還如小時那般取鬧。
顏律也不在意,他移開視線不再盯著顏徵,只有聲音中仍帶了幾分熱情:“徵兒如今遇難,我定義不容辭,如可能,如可能我帶徵兒遠走可好。”
顏徵一愣,不明所以他為何如此。
“遠走?”
她輕聲重複,顏律心頭一震,隨即露出一個無法剋制的笑容。
“不知顏四郎是何意?”
溫辰安不知何時走到二人身邊,他抬頭注視顏律,心中暗道幾年未見,對方變化頗多。
雖少年老成但這般氣度非凡實屬罕見。
今日他身穿深黑金絲箭袖外衫,腳蹬藏藍布靴,身形八尺之高,黑髮用玉簪綰成,整個人顯得異常利落。只是膚色過於黝黑,人略顯清瘦。
乍看之下有種刀客劍俠之氣,可溫辰安在他黝黑深邃的眸子中,能看出幾分對他不喜和幾分狂熱。
“你耳根赤紅,可身有不適?”
溫辰安見他不悅微微挑眉,大夫口吻如常詢問。
顏律微微拱手:“勞溫二郎掛心,無礙,只是屋中人多冗雜胸悶氣短,出來透透氣。”
二人語氣平和恭謙模樣。
顏徵見二人臉上戲碼,覺有幾分無趣。
“四弟同二郎先聊,我去同祖母說些體已話。”
顏徵無心同他們寒暄,便領著淮書和綺蘭去了內堂。
顏老太見阿麗柔心裡堵得慌,一旁丫鬟瞧出自家主子不滿,便上前道:“倒怨不得阿孃子,小門小戶自然不懂得何為平妻,老太太也不必擔憂,若二娘子嫁入溫府,定讓春嬤嬤好生教導教導便成。”
阿麗柔聽完不悅,這都陪了兩天笑臉,府裡上下都把她當成另類般看待,男人三妻四妾在朝哥實屬正常,反倒這些世家貴族倒覺得稀奇得緊。
她看著丫鬟冷笑一聲:“阿府雖算不得什麼鼎盛書香之家,但在朝歌也算大門大戶,當朝最歷御醫溫太醫都出自我祖父門下,你們沒見過也實屬正常,小門小戶我可擔待不起。”
說完這話,顏徵正往內堂而來,她身上不比阿孃子穿得光鮮,通身端莊氣質完全壓於在場所有人。
阿麗柔憋屈,深吸一口氣,皮笑肉不笑道:“阿家素來醫學世家,專攻各種疑難雜症,於朝中醫學皆有助也,二郎不也因此才會到阿府求學。”
說完她心中頗為痛快,以為眾人為對她另眼相看,哪知都無人多看一眼,只覺她牙尖嘴利沒有世家子弟風采。
顏徵進來後,一群人便隨即離開,阿麗柔這才臉色通紅冷哼一聲。
待溫辰安來尋她,不服氣地跟著走出顏府。
顏律回了紫辰苑,同姨娘交談幾句便回了屋中。
脫下外衫直接躺在了書房廳的架子床上,腦中不停嗡嗡做響,總有一道婀娜多姿身影不停浮現,胸間氣血仍舊翻騰不停。
他知她從小愛慕溫辰安,許他是她小時夢之所向,如今大不同往前,他只想她此生平安順遂,此生無憂。
不知是否於夢中,他帶她策馬奔騰,遠走高飛。
“四郎君”
顏律猛地睜開眼,見是景碩拿了熱毛巾為他淨面,便坐起身來。
“我方才睡著了?”
景碩恭敬道:“你回來便睡了,前些時日趕路,估計是累壞了。”
“有事?”
顏律接過帕子自已擦了擦臉,放下手時見帕子邊角上繡著的荷葉,不知為何又有些出神。
景碩將銅盆和帕子收起,交給房中的二等小廝後,邊給顏律更衣邊道:“外頭來了個外院的門房處小廝,說有重要事找四郎,小的問了幾遍他也不說,想來是真有什麼緊要事,就喚了您起來。”
顏律皺眉不解,他不過回來幾日,有何重要之事如此尋他。
“喚他進”
不一會便有個身形乾瘦油光垢面一臉不安的小廝走進書房。
剛入廳內,兩隻眼珠不停亂竄,時而微抬眼四下打量屋內陳設,露出滑稽笑臉。
顏律挑眉,沉默看他徑走到書案邊,猥猥瑣瑣從懷裡拿出個草紙包放在書案上,齒牙咧嘴笑道:“四郎君,這是給你準備的回府之禮。”
顏律擰緊眉頭,心中疑惑,著摸不透眼前之人和這書案上之“禮”。
小斯見他眉頭緊湊,繼續說道:“一直以來小的一家都靠四郎君關懷,不然我們一家都不知道如今去往何處,只往後還多望四郎君多提攜提攜。”
他心中明白顏家男丁只有顏四郎顏律和顏六郎顏德,可惜六郎君如今僅是個孩童模樣,成不成得了氣候已然是未知。
顏家主位,以後是誰人,目前成得了氣候的僅有顏律一人,雖是庶出,又是養子,但以後之事不好分說,如今只需討好住眼前這位四郎君便成。
“這份恩情小的銘記在心,如今終於尋得報效四郎君機會,望郎君收下,實在不枉小人對您的一片赤誠之心。”
說完又顯露滑稽笑臉,示意他開啟書案上的草紙包。
看著那髒兮兮的草紙包中,露出一角荷花圖案,顏律不由精神抖擻,臉色突變,神情一下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