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你說誰？
也許是今天的衝擊太大，謝瑞夜裡做夢都是朝霧。先是他誤闖朝霧洗澡現場，再是朝霧變身九尺怪物，壓著他要他為自已的魯莽付出代價，他不肯，怪物朝霧就要擰下他的頭顱盛酒喝。
“不行……不可以…救…對不起……我錯了……”
咕噥的夢話讓人聽不分明，深夜裡大家都在熟睡也沒人發現，只有朝霧隔著簾子撇嘴，翻身背對他們後又繼續睡了。
第二天凌晨，做了一宿噩夢的謝瑞早早醒來，睜著眼睛看頭頂的房梁。如今天色泛白還可以再睡一會兒的，可謝瑞一閉眼就又會想起光怪陸離的夢裡朝霧那可怕的身影，就怎麼也不肯再睡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大哥和二哥還在熟睡，所以是朝霧？
謝瑞連忙閉眼裝睡。
視線歸於黑暗，其他的感官就會被放大，朝霧穿衣的聲音，下地汲鞋子的聲音，還有她極輕的腳步聲，若不是此時太過安靜，幾乎要聽不到。在朝霧出門後，這些就全部消失了，一切又重歸安靜。
謝瑞好奇朝霧早起出門的原因，他總覺得朝霧有問題，不像個普通獵戶。偷偷跟上去他是沒膽子做的，但老遠的瞧一眼應該沒問題吧？
從窗子往外偷看，朝霧在院子裡頭怪模怪樣的蹦來跳去，說是打拳又完全不像，做了約摸一刻鐘的時間後朝霧停下來了。然後謝瑞看到朝霧背了一個筐拿著鋤頭出去了。
謝瑞感到奇怪。
朝霧作為獵戶是沒有自已的田地的，這也是他們把菜種院子裡的原因之一。
那麼問題來了。
朝霧一大早的拿著鋤頭做什麼去？
好奇與衝動令謝瑞的呼吸急促起來，現在兩個選項擺在面前：
跟上去和假裝沒看到。
昨天發生的事還歷歷在目，謝瑞現在想起都覺得心跳過快，那個時候他真的有種要被殺死的錯覺，如果被朝霧發現自已跟蹤她的話……
她會為了自已口中的平靜生活除掉自已嗎？那大哥和二哥呢？
可跟上去的話說不定能發現朝霧的秘密和把柄……
抄家後的一切都讓謝瑞沒有安全感，母親自盡，家產充公，謝家就剩他們三個。他們三兄弟都被罰流放之刑，等待上路的時候就時不時有人用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他們。後來是裴少芳將他們贖買出來，但卻將他們關起來，連見都不見。
因為他與裴少芳有些齷齪，謝瑞就想過裴少芳是不是又有什麼壞主意，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讓他們兄弟三個共侍一女。
一個平平無奇、無母無父、家徒四壁的獵戶。
他想用這種法子來折辱他們。用一個註定會被謝家人看不起的泥腿子都不如的獵戶來噁心人。
謝瑞做了無數的心理準備，甚至想過要不他就殺了那個人，這樣至少大哥和二哥還能好好的，但是哪個獵戶對他們沒興趣。
真叫人不能相信！
他大哥與裴少芳並稱都城雙顏，容色一絕。二哥雖體弱，卻也難掩那副好相貌，就連他自已也能說一句俊俏。
這樣好像天上白掉下來的餡餅一樣的夫郎給她，怎麼會有人不心動呢？
謝瑞不信。
在等朝霧原形畢露的時候，她離家了，還一走幾天，走之前甚至給了大哥不少‘家用’，這令謝瑞難以置信，怎麼會有這種人呢？
朝霧好像做的無可指摘，但在謝瑞面前她露出了危險的味道。
這樣不確定的朝霧讓謝瑞惶恐，想要抓住點什麼。
比如可以威脅她的把柄？
選擇的天平逐漸傾斜，在謝瑞想要行動時，有人按住了他，謝瑞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原來是二哥。
他目光清明，顯然也已經醒來好一會兒了，此時拉著謝瑞的手搖了搖頭，目光裡滿是不贊同。
“二哥？”
“不要做多餘的事。”
“二哥！”
謝瑞露出受傷的表情，不敢相信的看向信任的哥哥：“你在怪我？！”
“唉。”謝鈺輕輕嘆息，聲音放低，不想吵醒大哥：“聽話。人在屋簷下，就不要做冒犯主人的事了。”
“……”謝瑞不吭聲，明顯不認可二哥的做法。
這和告訴他要認命有什麼區別？
可他為什麼要認，又憑什麼要認命！
謝鈺拉著他，二人又默契的都不想鬧到每天都很累的大哥休息，就這樣無聲的爭執。直到謝鈺估算著謝瑞這時候就算出去也跟不成朝霧了才放開弟弟。
“她本來就和我們沒有干係，你總想與她作對幹什麼。”
重新躺下的謝鈺淡淡道：“退一萬步說，你就將她當作黃耳一樣相處，難道很難嗎？”
這個時候被人當作黃耳的朝霧在做什麼呢？
她在挖坑埋屍。
當然不是人類的屍，是她之前打的那隻老虎的。
她如今諸事不順就是從打了老虎開始的，一定是沾染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所以如在山裡發誓的那樣，朝霧決定送老虎入土為安算了。
陰乾的虎骨，連線虎頭的虎皮，還有炮製好的虎鞭……
最後那個東西讓朝霧有點猶豫。
這玩意兒據說能讓男子的玉柱不倒，久硬似鐵，雖然朝霧是保持懷疑的態度，畢竟大貓的那玩意兒真不怎麼樣，但架不住城裡的夫人郎君們信啊。
為了讓喜愛的夫郎更持久，自已更爽快；為了更厲害，留住花心的夫人娘子……
那些人什麼都做得出來，包括重金求‘鞭’。
那可是朝霧都會心動的價格。
“……”
看看手裡的寶貝，又想想最近的遭遇，朝霧突然覺得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把東西往筐裡一扔，扛起鋤頭就走了。
“什麼諸事不順？”
“我呸！”
“都是迷信！”
念頭通達後朝霧神清氣爽，看什麼都歡喜，就連一進門撞上了謝瑞都能笑著和他打聲招呼。
“早啊。”
‘不要做多餘的事……’
‘你就是將她當黃耳一樣相處……’
二哥的話又句句響在耳邊，謝瑞面對朝霧也擠出個不那麼難看的表情：“早。”
“要吃早飯嗎？黃耳……”
“？”朝霧掏了掏耳朵。
“再說一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