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出了餐廳,危靈方和仇英荃說天氣漸涼,想就近到商業街去買秋衣秋褲。葉峰眼珠一轉,連忙說自已也要買。柯藝賢則欣喜地表示這條商業街他熟悉,可以帶路。白司遠喝了點兒酒,此時有些頭暈,藍錦箏便決定跟白司遠回寢室,不陪他們同去了。

“你回去好好問問宗崎山今天是怎麼回事!”白司遠皺著眉頭囑咐柯藝賢。

“肯定的啊!”柯藝賢裝模作樣地點頭。

“問問就行了,他想說就說,不想說就罷了,不要為難他。”藍錦箏淡淡地補充了一句。

道了別,藍錦箏陪著白司遠往回走。中秋節的夜晚,整個城市熙熙攘攘、燈紅酒綠,而白藍二人覺得,這一切都與他們無關,因為他們早已看慣,不論這個世界有多喧囂,他們的內心總是安寧的。

“喂,小錦哥。”白司遠突然開口道,“你說宗崎山唱的這是哪一齣啊?”

“不知道。”藍錦箏面無表情地回答。

“裝吧你就!我都看得出來,你還能不知道?”

“知道你還問?”藍錦箏白了他一眼。

白司遠無言以對,只得傻傻地笑了。

事實證明,危靈方和仇英荃的選擇是明智的。他們剛出餐廳的時候,深藍色的天空還是明月朗照,等他們買完秋衣秋褲回來,天空就開始有烏雲籠罩。到了入睡的時候開始狂風大作、暴雨傾盆,天亮了,雨停了,氣溫驟降十度有餘。

仇英荃今天不用上班,但也習慣性地早早起了床,穿上新買的秋衣秋褲,洗漱完畢,拿好書,躡手躡腳地出了寢室,準備去圖書館自習。

圖書館後面是一處小山,仇英荃吃了早餐後,從這裡抄近道去圖書館。小山上草木繁茂,沒有專門修築的道路,只有一條人用腳踩出來的土路。山上砂石多,泥土少,所以即使才下過大雨,地面依舊乾乾淨淨,沒有一點爛泥。

在重慶農村,這樣崎嶇的小路到處都是,仇英荃從小走到大。小的時候上學,他揹著媽媽用麻袋縫成的書包,拄著青竹竿,在這樣的山路上艱難地走上三四公里才能到達學校,一路上還要警惕草叢裡潛伏的蛇和螞蟥。下了小路,走上水泥修成的大路,心裡總有中難以言喻的弛然與暢快。所以,那時候他討厭小路,心想要是天天都能走大路該多好。可是上了大學,處處都是大路,這條崎嶇的小路卻又成了他的最愛。

昨夜風雨太大,小山上的一棵老槐樹被吹倒了,龐大的樹冠正好壓在崎嶇的小路中卝央,擋住了仇英荃的去路。仇英荃撓了撓頭,不願意原路返回,便上前細看,想從樹杈之間找個縫隙鑽過去。

然而,他伸手剛把一根樹枝掀開,忽然聽到樹叢下有什麼東西開始“呼啦呼啦”地劇烈震動起來,仇英荃以為有蛇,嚇得連忙鬆了手,向後跳了一大步。他蹲下卝身子,仔細看那下面有什麼,伴隨著“咕咕”的鳴叫聲,仇英荃放下心來,知道這下面應該壓著一隻鳥。他把書放在身邊的石頭上,雙手發力,掀開一叢樹枝,一隻鳥拖著翅膀從裡面竄了出來,沒跑幾步,又趴下了。仇英荃上前一看便樂了——原來是一隻貓頭鷹。他俯下卝身,想把這隻貓頭鷹捉住,沒想到它非常兇猛,回頭便在他的手背上狠狠嗛了一口,一塊皮肉便沒了。仇英荃忍著疼,把外套脫了蓋在貓頭鷹身上,裹住了它的身體,把它抱了起來。貓頭鷹瞪著賊溜溜的大眼睛,嘴裡發出“咕咕”的抗議聲。

“哈?給我?……”白司遠張大了嘴巴。

“嗯,這隻貓頭鷹可能翅膀受傷了,我聽葉峰說白學長對鳥類有些研究,所以抱來讓你先瞧瞧該怎麼辦。”仇英荃說。

“這小傢伙的眼睛倒是……蠻可愛的……”藍錦箏說著,準備伸手去摸貓頭鷹的額頭,結果這貓頭鷹一瞬間滿頭的羽毛全部炸起,張開嘴準備進攻。

“別動別動!可兇了……”仇英荃連忙側了身體躲過藍錦箏的手,又伸出自已那被啄傷的手背給他看。

“喲!嘖……我先給你洗洗吧。”藍錦箏心疼地說,轉身要去找碘伏棉籤。

“等會等會……”仇英荃叫住了他,“我這松不了手。”

“那可怎麼辦?”藍錦箏沒了辦法,抬頭看了看白司遠。

白司遠扭頭衝站在一旁的室友衛立澄問道:“立澄啊,你那醫用膠布還有嗎?”

“有有。”衛立澄連忙轉身,從自已的書架上找來醫用膠布。

白司遠順手拿起藍錦箏的枕巾,緩緩蓋在貓頭鷹的頭上,遮住眼睛,但露出鳥嘴。然後迅速伸手,把它那尖尖的小嘴捏住,衛立澄心領神會,扯開一條膠布,從鼻孔以下把鳥嘴裹了起來。白司遠又半蹲下卝身體,從仇英荃的胳膊下方解開包裹貓頭鷹的外套,找到了兩隻爪子,輕輕拽了出來,衛立澄又扯開膠布,把兩隻爪子綁在了一起。仇英荃慢慢拿開外套,白司遠用手掐住貓頭鷹的身體,衛立澄又用膠布繞著貓頭鷹的身體纏了幾圈,將翅膀也固定住。一隻貓頭鷹,被裹得像個粽子,躺在桌子上無法動彈,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無可奈何地看著身邊這些狡猾的兩腳獸。

藍錦箏拉著仇英荃去清洗消毒,這邊白司遠和衛立澄圍在桌子邊研究這個小傢伙。

“這是什麼貓頭鷹啊?怎麼那麼大個?”衛立澄問道。

“這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雕鴞,在貓頭鷹裡面算是體型最大的一種了,所以也被叫做大貓頭鷹。這一隻還沒有成年,等成年了,體重能有三到四公斤,體型會比現在還大一圈。”白司遠娓娓道來。

“哇哦,遠哥真厲害!”衛立澄嘆道,又問:“貓頭鷹是吃老鼠的吧?像這麼大個的貓頭鷹胃口得多大啊?”

“嗯……胃口確實不小。”白司遠想了想回答,“以前有科學家做過統計,一隻貓頭鷹一個夏季平均可以吃掉1000只老鼠,一隻老鼠一夏天可以消耗一公斤糧食,所以像這樣一隻大貓頭鷹,一夏天至少可以減少一噸糧食損失。”

“哇哦,這還真是個好傢伙呢!”衛立澄說著,伸手撓了撓雕鴞的脖子,雕鴞閉眼搖頭,一臉的不情願。

仇英荃在傷口上粘好創可貼,過來問白司遠:“那接下來該怎麼處理它呢?”

“嗯……給林業局打電話,讓他們派人來接走吧。”

白司遠說完,坐在電腦前搜尋市林業局的官網,查詢電話號碼。好不容易找到了,拿出手機撥打,半天卻沒有人接。這才想起來今天是國慶節,林業局應該已經放假了。

“這可怎麼辦?”藍錦箏望著白司遠,一籌莫展地問道。

“怎麼辦……”白司遠也感到為難,想了半天才說:“總不能放寢室裡,還是先送到動物實驗室去吧。”

到了動物實驗室,白司遠將這隻雕鴞放在實驗臺上,摸了摸它受傷的翅膀,回頭對藍錦箏等人說:“左邊相當於人類肱骨骨折。”

“那怎麼辦?你難道要給他做手術?”藍錦箏問。

“我也沒給貓頭鷹做過手術啊,先試試手法復位吧。我想起一個人,他應該會有辦法。”白司遠思忖一下回答。

“你是說危靈方吧?行,我給他打電話。”藍錦箏點了點頭,掏出了手機。

此時危靈方正和葉峰在圖書館自習,接了藍錦箏的電話頓覺詫異,便告訴了葉峰。葉峰一聽,立刻來了興致,纏著危靈方一同來到了醫學院動物實驗室。

仇英荃和白司遠將事情的經過簡單跟危靈方說了一遍,危靈方俯身,讓一群人幫忙按住,他慢慢解開了鳥身上的膠帶,放出左翅,用手指輕輕捫察,果然發現了一處骨折處,摸了一會兒後抬頭對白司遠說:“有骨折,但是沒發現斷端,折而不斷,是‘青枝骨折’,這種骨折小孩最多見,所以這隻貓頭鷹應該還是一隻幼鳥。”

“行啊,小兄弟!”衛立澄笑道,“居然還有跟錦哥、遠哥一樣級別的學霸,我怎麼以前沒見過你呢?”

“人家才大一,你當然沒見過。”藍錦箏脫口而出。

這話讓衛立澄頗有幾分慚愧,自大一起,他的成績在班裡雖然還能排上中上游,但在寢室卻一直墊底,起初並不覺得什麼,認為只要及格就行,偶爾運氣好了,還能拿個小額獎學金,他感到很滿足。可是今天,來了這麼一個大一的新生,連解剖學都沒學完,就能夠清楚地作出檢查診斷,相比之下,自已確實太墮落了些。

白司遠望了望他的臉,連忙說:“哦,我們這位危靈方家裡就是開中醫診所的,而且專做針灸、推拿、正骨之類的事,他雖然才上大一,但學醫的時間比我們都長,醫學院裡恐怕沒哪個學生能比得過他呢。”

“司遠哥的話有些過頭了。”危靈方淡然地說。

“一點也不過頭!我們靈方哥……”葉峰剛興奮地開啟話匣子,危靈方便用胳膊肘頂了一下,他便閉嘴了。

衛立澄聽了,心裡略微好受了一些。

“如果是人類的‘青枝骨折’,先手法復位,再上個夾板或者打個石膏也就行了。可是這貓頭鷹該怎麼辦?”藍錦箏問白司遠。

“那就也給它上個夾板或打個石膏吧。”白司遠笑道。

一群人按的按、抓的抓,將貓頭鷹的左翅展開,白司遠和衛立澄各操起一把剪刀,小心翼翼的把傷翅上的羽毛剪掉一些。危靈方用尺子量了傷處的尺寸,仔細研究了翅膀的弧度後,取兩小塊松木板,和藍錦箏一起用小刀削、用砂紙磨,精心製作出一對鳥用的夾骨板,墊上棉花再纏上繃帶,扶正了貓頭鷹的傷翅後往上一箍——鬆緊適宜、嚴絲合縫。為了防止小傢伙亂動,白司遠和衛立澄又在夾骨板的外面薄薄地打了一圈石膏繃帶。最後拉開右翅,收攏左翅,在貓頭鷹身上粘了幾圈醫用膠布——這樣,不論小傢伙如何扇動右翅,受傷的左翅始終無法動彈。

他們找來了大紙箱子,下面墊上毛毯,毛毯上鋪一次性醫用手術單,帶好手套,解開貓頭鷹爪子和嘴上的束縛,將它放進了紙箱子裡。又從附近超市買來了生雞肉,切成小塊餵它。開始它還不吃,白司遠拿鑷子夾著肉塊,讓藍錦箏掰開鳥嘴強喂。幾個回合之後,小傢伙終於妥協,不僅不再嗛人,而且只要把肉塊遞到嘴邊,它便會主動叼來吞下去。

吃飽喝足以後,小傢伙蹲在紙箱子裡,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打量著白司遠和他身邊的這些人們——它將那貓咪一般的小臉先順時針旋轉360度,恢復原位後又逆時針旋轉360度。

“它在賣萌呢!瞧見沒?!”葉峰指著貓頭鷹興奮地叫道。

“噓——”危靈方連忙在嘴邊豎起食指。

“嗯……這傢伙的頸椎可真好呢……”白司遠說著,也學著它的樣子很努力地左右轉了轉腦袋,無奈地揉了揉脖子笑道:“嘿嘿,我可來不了……”

周圍的人看著白司遠的傻樣,嗤嗤地笑了起來。

一群人打理好了這隻貓頭鷹,天已經擦黑了。葉峰和衛立澄怕貓頭鷹在實驗室裡太寂寞,準備晚上帶回寢室過夜。白司遠則堅決不同意,理由是——儘量避免讓它與人類有過多接觸,以免降低了它的野性,將來無法野放。葉峰和衛立澄想想覺得也有道理,便幫忙蓋好了箱子,鎖好門,跟白司遠和藍錦箏回寢室去了。

此後幾天,他們都只是早晚定時到實驗室來,餵食喂水、打理衛生、檢查傷翅,做完以後就關好門,各忙各的去,多一分鐘都不打攪。小傢伙吃得好睡得好,精神頭很足,一到晚上,還會“咕咕——咕——”地叫兩聲。只是月明星稀的時候,空蕩蕩、黑漆漆的醫學院大樓裡莫名其妙地迴響起這樣的聲音,總能讓聽到的路人感到毛骨悚然。

十月六號下午,已經有學生陸續返校了。林業局終於來了工作人員,一眼看到這隻貓頭鷹被包紮成這副模樣,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連連說:“你們會玩!”他們又蹲下卝身,仔細研究了一會兒貓頭鷹傷翅上那做工精巧的夾骨板和石膏固定物,起身衝這幫學生豎起了大拇指。

十月八號正式開始上課,學生科主任一早給白司遠打了電話,說電視臺得知了他們救治貓頭鷹的訊息,要來採訪,讓他將當時參加救治的學生全部叫齊,中午在醫學院門口等候,白司遠照做了。

中午下了課,當時的那幾人陸陸續續趕了過來。藍錦箏走到白司遠身邊,看到他身後的鄭陽輝老師,便向他微微低頭行禮,鄭主任也以同樣的動作向他還禮。忽然,醫學院走廊深處傳來一陣放卝蕩的笑聲,伴隨著刺耳的說話聲,一幫女教師走了出來。到了臺階上,為首的女人對身邊其他人說:“馬上電視臺來採訪,我就不陪你們了。”

道了別,這女人貼在鄭主任的身邊說這說那,鄭主任一言不發,偶爾悠悠地一笑,隨即迅速恢復了一臉嚴肅。

“這是怎麼回事?她來做甚?”藍錦箏皺起眉,湊近白司遠的身邊用家鄉話問。

“嗯……這不是電視臺來採訪嘛,你看學生會、學管會的人都來了,缺了團委多不好,所以就讓支部書記做個代表來了。”白司遠賠了個笑臉,也用家鄉話回答。

“關她屁事哦?”藍錦箏瞪眼道,“我們養貓頭鷹的時候她不是跟她那小情人出去考察了嗎?”

“哎喲!儂小聲點!”白司遠額上冷汗直冒,“這是院裡面安排的,我又有什麼辦法……”

“就算派個湊數的也得派個稍微能上鏡點兒的啊!怎麼把這貨派來了……”藍錦箏一臉嫌棄地對白司遠說,“媽卝的長成這德行,照了照片,貼門頭上能辟邪,貼床頭上能避卝孕!電視臺拍了她播了出去,漢源市的人口出生率恐怕都要一整年下降。”

“錦箏!……”白司遠哭笑不得,頓了頓卻又說,“不過儂也莫擔心,那電視臺把我倆播了出去,這漢源市的人口出生率不就又上去了!”

“去去去去……”藍錦箏又一臉嫌棄地說,“多大人了,從來弗見你有個正形!”

“嘿嘿嘿……”

那女人忽然晃到白藍二人身後,悠悠地說:“喲,說什麼呢,這麼熱鬧。這南方人說話就是好聽啊,吳儂軟語的,比我們這邊的女人講話都細膩呢。”

白司遠連忙回頭,換了普通話道:“我們在說假期的事情……”

“可惜我一句都沒聽懂,能翻譯給我聽聽嗎?”那女人玩著指甲笑道。

藍錦箏似笑非笑地回答:“呂老師突然出現還真是嚇我們一跳呢。我們只是假期看到有人牽著條泰迪在校園裡亂逛,雖然這小母狗穿著裙子、扎著蝴蝶結,打扮得人模人樣的,可是一見人撲上去就咬,白司遠走到它跟前的時候還被它撲了一回呢,所以我們在討論這狗子該不該被牽進校園裡。”

“哦,還有這樣的事兒呢……那確實不應該。”那女人思忖道,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拉起白司遠焦急地問:“你沒被咬到吧?咬到了一定要打狂犬疫苗知道嗎?……”

“沒有沒有沒有,哈哈……”白司遠笑彎了眼睛,連連擺手道,“只是撲了一下而已……”

這女人叫呂璇嬌,是醫學院病理生理學教師。醫學院只有副團支部書記可以由學生擔任,團支部書記必須由教師擔任,這呂璇嬌便被院裡委派了這一重任。因為是漢源市某個領導的女兒,在學校裡頗有幾分勢力。這女人長得雖一般,也並不似藍錦箏說得那樣嚇人,胸非常大,但配上這冬瓜樣的身軀、蘿蔔樣的腿也算糟踐了。二十八歲已經離了婚,帶著個四歲的女兒。

離婚前調到團支部工作,發現一個大二的男生長得眉清目秀,便常常留下來加班輔導,一來二去,發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她便離了婚。那個大二男生在大三的時候順理成章地當上了醫學院團支部副書記。

大一的時候白司遠剛進學生會,呂璇嬌又發現了這麼個尤物——更為高挑的身材、更為寬闊的肩膀、更為英俊的面龐、更為討巧的性格,而且寫文章、寫毛筆字、畫工筆畫、打籃球……樣樣不在話下,不知不覺又對他動了心思。團委與學生會門對著門,她便不時地來學卝生會向白司遠討教“工筆鴛鴦”的畫法,白司遠也不多想,從打鉛筆底稿開始,白描、填色、三礬五染……一步步地教她如何在熟宣上塗抹,一個多月才完成了這幅作品,而且絕大多數還是白司遠一個人畫的。

畫作完成後,她花錢請人精細地裝裱了起來,掛在了團委辦公室裡,逢人便說這是白司遠與她合力完成的。藍錦箏每次走過團委辦公室的門,看到牆上掛的這幅工筆鴛鴦戲水,胃裡都一陣陣地翻江倒海。

後來藍錦箏在學校的一次舞臺表演中,憑藉一首古琴曲《酒狂》橫空出世,冷酷的外表、不羈的曲風、灑脫的氣質,一時間讓院內院外無數少女春卝心蕩漾,那呂璇嬌更是看得口水直流。閒的沒事的時候,又來纏藍錦箏教她古琴。但藍錦箏要麼推脫上課忙,要麼直接愛搭不理,掃了呂璇嬌的興致後,她便不再來纏了,又把心思放回到白司遠身上,開始纏著白司遠教她寫毛筆字。

剛入學的時候,白司遠習慣性地粘著藍錦箏,藍錦箏很是煩惱,一來藍錦箏性格甚為獨立;二來從小到大,兩人本來也就沒有分離過,大學又住同一寢室的上下鋪,實在沒有形影不離的必要。而呂璇嬌的出現,讓藍錦箏意識到了危機,他並不擔心呂璇嬌把白司遠的心勾走——因為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不想讓呂璇嬌玷汙了白司遠的身體和精神。他一次又一次地警告白司遠,而白司遠卻總是認為,呂璇嬌畢竟是老師,不會幹出出格的事來。於是,他只好每天和白司遠出成對入成雙,白司遠如果不善拒絕,那麼就得由他來得罪人。

那呂璇嬌一旦來纏,藍錦箏就用犀利陰冷的目光看著她,不時冷冷地問白司遠:“你這一課單詞背完了嗎?……你這一章習題集做完了嗎?……學生會主卝席叫你寫的工作報告寫完了嗎?……”呂璇嬌私下問過白司遠與藍錦箏的關係,白司遠訕笑著回答:“他是我哥,我爸派他來監卝視我的。”於是她開始對藍錦箏有些發怵,好在藍錦箏和白司遠不同專業,上下課時間常有錯開,呂璇嬌只得好好研究了一下醫學院各班的課程表,選擇在藍錦箏上課而白司遠沒課的時候來會白司遠。

這天下午,白司遠一個人在學生會辦公室值班,拿著毛筆自顧自地練習小篆。呂璇嬌從門縫裡窺見了,偷偷摸摸地跑進來,跳到白司遠身邊,誇讚他的小篆字型好看,又讓白司遠教她寫,白司遠欣然同意。呂璇嬌坐到白司遠身邊,聽他講了小篆字的特點後,提筆便寫,可是連毛筆都拿不穩,就讓白司遠拿著她的手教她寫。白司遠雖然覺得難為情,但想到畢竟是老卝師抬舉,他不敢拒絕,便握著她的手,教她運筆的技巧。

這呂璇嬌見白司遠一個人的時候倒是容易搞定,膽子便大了起來,連連誇白司遠的手指“又長又漂亮”,還不時地把頭往白司遠懷裡貼。白司遠緊張地一身是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不安地將身卝子往後靠試圖躲開。呂璇嬌見這不諳世道的小男生這副模樣,立刻興卝奮起來,媚聲說:“怕什麼?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你說你要是早生幾年,或者我晚生幾年,該多好……你怎麼能對老師不理不睬呢……”說罷開始把鼻子從白司遠的胸前一點點往上蹭,然後開始用臉頰蹭他的脖子,白司遠嚇得渾身發抖,大腦一片空白,居然僵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

藍錦箏本來有課,但是課堂上有了尿意,中途出來上了個廁所。等他解完手,腦中突然閃現出一種莫名的緊張感,沒有回課堂繼續上課,而是鬼使神差地去了學生會。到了門口,見門虛掩著,從門縫裡一望,竟然看到這駭人的一幕,一瞬間氣血上逆、頭腦險些炸裂,正想踹門進去,扭頭看到鄭陽輝和書記劉洪由遠及近走來。到了學生會門口,鄭陽輝微笑著輕問藍錦箏:“沒有課嗎?一個人站在這裡幹嘛呢?”

藍錦箏瞬間來了勇氣,二話不說,拉著兩人的手腕,一起闖進了學生會辦公室的門。

兩人看到這副景象,一瞬間頭腦嗡嗡作響,但還是什麼也沒說。

“哥……”白司遠望著藍錦箏,眼淚瞬間滾落了下來。

劉洪面無表情地看了看鄭陽輝,轉身離開;鄭陽輝面無表情地看了看藍錦箏,也轉身離開。呂璇嬌滿臉通紅地起身,走到藍錦箏身邊,憤恨地衝他吼道:“進門前先敲敲門!這點最基本的禮儀都不懂嗎?!”

藍錦箏用寒冷刺骨的目光盯著她,擲地有聲地回敬了一句:“人在做,天在看。”

呂璇嬌惡狠狠地瞪了藍錦箏一眼,然後低著頭、跺著高跟鞋離開。

一下午,藍錦箏和白司遠都沒有說話,只是一起吃飯、自習、夜跑……形影不離地做一模一樣的事情,像是在表演一場啞劇。他們沿著龍川河的河堤向上遊一路跑了五公里,到了人跡罕至之處,心事重重地白司遠實在跑不動了,一個人停了下來,坐在河堤旁的臺階上。藍錦箏見了,也折返回來,坐在白司遠的身邊。

“哥,我對不起你!……”不知憋了多久,白司遠終於嚎啕大哭起來。

“哭什麼,這不是你的錯。”藍錦箏說著,把白司遠的頭抱到自已懷裡,一隻手緊緊摟著他的身體,用另一隻手輕輕拍著他寬闊的後背。

白司遠哭得更厲害了。不知怎的,面無表情的藍錦箏也跟著,落下了眼淚。

三天後,校領導來醫學院走訪,剛到團委辦公室,一抬頭便看到牆上掛的這幅“鴛鴦戲水圖”,畫面上兩隻鳥那情意綿綿的模樣讓他覺得莫名的厭煩,突然皺起眉頭問身邊人:“這是幹什麼的?啊?!團委辦公室裡掛這樣的畫合適嗎?”

呂璇嬌嚇得不輕,對領導說這是學生會一個大一的學生畫的,大家說好看就給掛上了,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掛的,她也覺得有些不合適,但沒好意思說。

領導責令她趕緊取下來,她只得照做,讓一個男生站在凳子上摘了下來。等送走了校領導,呂璇嬌鬆了一口氣,準備將那幅畫帶回家再掛牆上,卻發現它不見了。四下尋找後,終於在醫學院門口的大垃圾桶裡找到了——已經被撕成了好幾瓣。

呂璇嬌看到這撕碎的畫作,一瞬間臉都被氣變了形,但是她知道這事肯定不是藍錦箏或白司遠乾的,因為彼時二人都正在上課,校領導是路過醫學院突然一時興起順便進來看看,他們二人事先不可能知道。

之後幾天,她對當時在場的人逐一走訪套問、乃至威卝逼利誘,然而卻一無所獲,每個人都能給出自已沒有撕那張畫的證據。她又想辦法去調看了當時醫學院門口的監控錄影,卻發現這個垃圾桶所在的位置正是監控的死角。這張畫究竟是怎麼被撕爛、丟進垃圾桶裡的,成了一個永遠也解不開的謎。呂璇嬌想起了藍錦箏的那句“人在做,天在看”的話,忽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

此後,呂璇嬌一見到白司遠和藍錦箏,便聯想起那次蹊蹺的事件,感到背後有眼睛在盯著自已……對白司遠雖然還念念不忘,但再不敢有什麼動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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