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排學生去通知江鄞？
凌星腦子一懵，惡狠狠瞪著陸錚，厲聲斥罵道:“陸錚，誰允許你自作主張的？！”
“自作主張？”陸錚神色不變，甚至比之前更加漫不經心，“什麼叫自作主張啊凌長老？我是你的下屬？還是你的傭人？我做事，需要得到你的允許？”
男人表現得越是不以為意，凌星的怒火便燒得越瘋狂。
她知道，陸錚和沈辭有些交情，陸錚以前就不喜歡她，特別是在那場意外發生後，當時要不是有長老會的人勸著，他恐怕會殺了她。
他不喜歡她，所以在這種時候不想著幫她處理麻煩，反而落井下石，等著看她的笑話。
凌星咬緊嘴唇，腦子亂成一團，唯一的念頭就是絕不能讓宋妤的死因落在她身上。
走廊裡有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兩人看過去，是執法長老唐從容和神色陰沉的霍知欽。
唐從容走到門口，往房間裡面看了一眼，問凌星:“醫生怎麼說？”
避開老人的目光，凌星沉聲道:“死了。”
唐從容臉色幾經變化，最終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
霍知欽沒有理會凌星，對著陸錚點點頭，抬腳朝房間走去。
人死了，凌星也懶得管他，任他進了房間。
她澀聲道:“唐老，陸錚已經派人去通知江鄞，我該怎麼辦？”
現在知道害怕了？霍知欽諷刺地勾了勾嘴角，隨手關上房門，隔絕了凌星和唐從容的說話聲。
他走到床邊，垂眸打量床上直挺挺躺著的女生。
確定房間裡外沒有監視，他拉了把椅子在床邊坐下，懶洋洋地說道:“戲演得不錯，凌星被你嚇破了膽。”
緊閉的眼睛睜開一條縫四下檢視一圈，宋妤睜大眼睛，歪頭看到霍知欽，翻了個白眼:“湊熱鬧你倒是出現得很及時。”
霍知欽拿出手機敲敲打打:“對啊，誰不喜歡八卦呢？”
瞟見他開啟微信群，宋妤警惕地問道:“你不會又要在群裡直播吧？”
“有瓜要大家一起分享。”霍知欽老神在在的樣子像極了坑蒙拐騙的神婆，“況且，大家都很擔心你。”
宋妤:“大家？哪個大家？”
她和協會的人沒啥交集，鬼才來擔心她！
“我啊，楚楚也是。”霍知欽微微一笑，掀起眼皮子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宋妤死在協會總部，這事兒可是大新聞。”
宋妤:“……”
她不虔誠地反省了兩秒，重新閉上眼睛裝死:“這話可不是我說的。”
事是她做的，但結論是其他人得出來的，和她無關。
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霍知欽打了個哈欠，嘀嘀咕咕地說道:“困死了，這場戲要是不演精彩點，簡直對不起我快馬加鞭趕過來。”
……
北楓接到陸錚的訊息趕到異途時，江鄞正在給門口的盆栽澆水。
男人單手拎著水壺，襯衣的袖子挽起，露出戴著腕錶的腕子和線條緊緻的小臂。
他微微低著頭，柔和的燈光落在他的側臉，一片歲月靜好。
北楓猛吸一口氣:“江、江先生！”
江鄞聞聲看向她，深色的瞳孔中帶著幾分疑惑:“你好，你是……”
“我是宋妤的同學。”北楓走到他面前，飛快地說道，“陸錚是我的老師，剛才老師給我打電話，說宋妤被凌星長老請去協會，在那邊出了意外……”
陸錚在電話裡沒細說是什麼意外，只讓她去通知江鄞儘快去協會處理。
聽說她是陸錚的人，江鄞沒有多問，喚了文降出來，道:“我去一趟協會，你們在家別到處亂跑。”
文降頷首:“先生，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不必。”協會那種地方不適合外人出沒，同樣也不適合外人的式神。
很快有人開車到路口等著，江鄞道:“青鵲，送這位小朋友回學校。”
小朋友指的是等在一旁的北楓。
一聽他要送自己回去，北楓急忙上前兩步:“江先生，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很擔心宋妤。”
江鄞放下挽起的襯衣袖子，慢條斯理地繫上紐扣。
和北楓的急切擔憂相比，他不疾不徐的動作頓時顯得無比悠閒。
“不行。”只是，他拒絕的話卻是直截了當的堅定，“我讓式神送你回學校。”
北楓還想多說幾句，被青鵲按住肩膀。
式神笑得溫柔親切，說話也如春風般和煦動人:“同學，我送你回學校。”
北楓:“……”
無法拒絕溫柔姐姐的輕聲細語，可她還是擔心宋妤，也擔心陸錚。
“別擔心。”一眼看穿她的心思，青鵲溫聲安撫她，“先生和陸先生都在，就算天塌了也不會有事。”
這樣嗎？
北楓抬頭看傾城山的方向。
城市的燈光明亮閃爍，襯得深山翠林更加昏暗荒涼。
……
宋妤躺在床上，聽著門外凌星和唐從容說話的聲音，無聊地打了個哈欠。
江鄞怎麼還不來？再不來她都要睡著了。
不過不知道江鄞會不會配合她，要是他一來就戳穿她在演戲……怎麼辦？
回去會不會被罰跪搓衣板？
她胡思亂想時，走廊裡響起熟悉的聲音:“宋妤呢？”
走廊裡的爭吵戛然而止。
宋妤火速躺好。
……
江鄞在大門口遇到了火急火燎趕來的沈辭。
兩人撞個正著，江鄞似有不解:“你不是被停職了？”
沈辭瞥他，冷笑:“你以為是誰害得我半夜被叫回來加班？”
江鄞重複一遍:“你不是停職了？”
沈辭默了默，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我就是天生的勞碌命？”
薛逸給他打電話簡單說明了協會的情況，請求他出面跟江鄞說情，救凌星一命。
看吧，他們都知道江鄞的恐怖之處，也都知道宋妤是江鄞的人，可他們非要不怕死地去招惹她——不是腦子有病是什麼？
江鄞勾起嘴角，眼底含著笑，說出的話卻比夜風更涼:“他們不會覺得我會給你面子吧？”
自認為兩人還算有點交情，聽了這話，沈辭翻了個白眼:“我不至於蠢到這個地步。”
江鄞微笑:“那就好。”
遠遠地，走廊裡傳來凌星的聲音。
“……江鄞沒來，把她的屍體處理了……真要出事，我來扛就是……”
江鄞嘴角的弧度消失無痕。
他冷眼看著凌星，似乎被這女人蠢得無話可說。
額角青筋一下一下跳動，沈辭扶額，忽然有種掉頭離開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