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同不相為謀。

當你意識到,兩人已經有分歧,而且可能還會遭遇背叛後。

齊泰和劉三吾的會面,最終是慘淡收場。

不是我們變了!

而是形勢易變,人易變!

同樣是相處日久的好友,平日怎麼都合得來,可若是一場驚濤駭浪襲來。

能留在身邊的,或許一個都不剩!

劉三吾現在就深切的體會到,這種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病痛!

出得府門的齊泰。

沒有再遲疑。

上了轎子,在夜色中,回自己的府邸。

今日的這一趟,恐怕逃不過錦衣衛的眼睛。

可相交多年,另兩位好友已經身在牢獄,如今這位看著面色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呂峰已經來都不敢來。

恐怕懿文太子的勢力,撐不下去。

這才過去多久。

懿文太子才剛剛入土不到半月吧。

朝中的擁護都成了牆頭草,跑去擁護新太子!

漆黑的轎子中,狹窄的空間內,齊泰不禁苦笑起來。

更為可笑的是,他也快堅持不住,或者說,在朝堂之上,他就已經做好某個決定。

淮南王,或許像他父王一樣,無帝王之名吧!

而被他念叨的淮南王朱允炆。

此刻,卻陷在水深火熱之中。

今日,對於朱允炆來說,真是水深火熱的一天。

不,是水深火熱的兩天!

第一天,意氣風發,在朱元璋的教導下,召開藩王大比,作為裁判,決定藩王輸贏,集萬千紅光於一身。

可校場當日,朱權的五十騎以一當十,大破諸位藩王,璀璨奪目,奪去所有人包括淮南王的光彩!

成為校場上最閃亮的崽!

京營十多萬將士中不少人,為能夠一睹朱權的光彩而自豪萬分,淮南王淪為背景板。

當天下午,皇帝朱元璋為他出頭,就要在家宴中當眾宣告,皇儲已經定了,你們就不要想了,就是咱面前的乖孫子朱允炆!

可朱權又橫空出世!

一出蕩氣迴腸的大夢,攪得淮南王夢醒!

皇帝陛下更是踹翻桌案,表達著不滿,或者說對淮南王失望透頂。

暫時從第一候選人跌落,再次淪為背景板。

但,淮南王自強不息,很快振作,準備一舉除掉他面前的大山——朱權,再次開啟新的征程!

之時。

他就看到那座大山,自己已經成為頂峰!所有人的頂峰!

不是立為太子,而是監國,皇帝直接發話,全權代理行政,諸事不用再請示!

這是他父王當了二十多年太子,才獲得的最高待遇。

結果,那朱權不知道行使什麼手段,一舉獲得。

至此。

他全線敗北!

灰溜溜的回到東宮。

迎接他的是驚慌失措的母妃,還有慌忙要搬出宮的強勢命令。

他麻木的坐著,看著母妃一趟趟的吩咐,收拾著東宮物件。

他珍愛的書畫,被一個個收起,放到箱子中,他喜愛的擺件,也一一不見。

他們要搬到哪裡呢?!

他們能搬到何處呢?

他從小就生活在東宮,而且一日之前,還是確定的未來東宮的主人。

可是,現在。

一切都不屬於他了!

他要從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搬出去,還是被趕出去的方式。

“母妃,別折騰了!我們就待在這,聽那人安排就是了!”

他眼神還是盯著虛空中,聲音像是從虛空中傳來,沒有一點人類該有的情感溫度。

哀,莫大於心死?

或許就是他此刻最大的心理寫照。

他知道母妃做了什麼,也知道母妃這麼慌亂的原因。

一切的謀劃安排,在那人成為監國太子之後,將都會無所遁形!

更有可能的是,已經有人通風報信,換取榮華富貴。

或者如今成為一國儲君的那人,還沒空來理會他們母子倆,可刺殺親王的大罪.....

他不覺得他們還能活下去。

“允炆!母妃.....母妃.....”

呂氏手中的佛珠已經不見,轉而拿著的是一團手帕,擦拭著不停墜落的淚珠。

當懿文太子在的時候,太子是她的依仗。

在懿文太子死後,即將成為新太子的兒子是他的依仗。

可如今,這兩個依仗,都不存在。

犯下大錯的她,一時間就想著先出宮,宮中已經被朱權完全控制,她必須出宮。

“走吧!允炆,先離開這裡!我們到安全的地方再說!”

呂氏深吸一口氣,扔掉手中的錦帕,拉起朱允炆就向外走去。

只是,來到東宮殿門前時。

那些平日裡對著他們納頭便拜的精壯侍衛們,今日卻是刀出鞘,吼出聲。

“哪裡去!”

“太子有令!太子妃淮南王一干人等,不得擅離東宮!”

這一聲大吼,徹底剿滅呂氏心中的希望。

她拉著兒子的手臂越來越緊,直到再也支撐不住。

轟然倒在地上!

“母妃!母妃!”

“主子!主子!”

太子妃呂氏,因為新太子的繼位,已經不叫太子妃了,至於該怎麼稱呼,還沒有指令下來,眾人也只能這麼叫著。

而東宮的亂局才剛剛開始。

夜色沉沉,星光燦燦!

有人意氣風發,有人前交叉隕落。

世事更迭,變化無常。

太多的時刻,都令人忍不住扼腕嘆息。

......

前太子府屬官楊士奇,奔波一日。

終於探聽到自家好兄弟鐵鉉,也在京城,並且就在如今的寧王府中。

當下欣喜不已,也不在意即將黑下來的天色,急急忙忙奔向寧王府。

待得他耗些功夫,在被門房認為自己是送禮的,讓他明天再來,他解釋一番,是來找名叫鐵鉉的好友。

又等了好大一會兒,在他都要認為今日不會見到人後。

他終於被放了進來。

走進寧王府。

迎面而來的就是一股兇悍之氣。

一個個如狼似虎的侍衛,穿著深冷的鎧甲,一寸寸的掃視著他,讓他頭皮發麻。

這些人的目光,彷彿有重量一般,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自認走南闖北,見識不少。

各大藩王的親衛軍都見過不少,還有最為精銳的金吾衛,在太子的東宮中,也時常碰見。

只是如同寧王親軍一般,有如此強大壓力,僅僅目光逼視,就讓他不敢禁不住繃緊身體,不敢抬頭一般計程車卒。

他還是頭一次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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