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位藩王還在覆盤分析著今日家宴中的得失之時。

燕王朱棣已經將自己的後路給鋪好。

不過這個時候,其它人也都沒有想到有人的動作這麼快,這麼迅速。

在事情還尚未明朗之時,就已經讓自己的世子回去。

除了寧王朱權。

他特意吩咐過,今夜留意每一位藩王的動作。

“頭兒!剛剛為什麼讓燕王的三個兒子過去?”

黑夜中,在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過去之後。

在黑暗的房頂上,一道聲音響起。

那聲音很輕,若不是緊挨著,恐怕一點響動都聽不見。

“殿下有言,只要不是藩王本人離開,其他人不管。”

另一道輕微的聲音響起。

“哦,殿下還是如此的良善。”

當先的一道黑影感慨一句,卻是得到另一人的死亡凝視。

那人不敢再言。

兩人恢復沉寂。

兩道黑色的人影,徹底融入無盡的夜色中。

而被人盯著的燕王府。

其主人燕王朱棣,還在和黑衣僧人密談著。

這一次,房間中只有他們兩人,再也沒有其他人。

而姚廣孝也開始講述他的第二策。

“王爺!第二策就是交好魏國公!”

魏國公徐輝祖,如今是京營右營的統帥,帶領兩萬兵馬。

在京城中,絕對屬於皇帝最為信任的武將之一。

與他交好,不管如何,都是有益無害的。

只是.....

“先生說的是!可本王那大舅哥,是油鹽不進啊!本王每年的禮物供養不知道多少,最後都被她退回來!讓王妃去信,他竟然說只談家事,若是談及本王則讓本王親自去信!”

說到這個大舅哥,朱棣就抑制不住吐槽的心。

他在徐輝祖那裡碰到的釘子,說句實在話,那是無人可比!

從來沒有一個人讓他朱棣想要每天都暴打一頓!

又恨不得,罵不得!

畢竟是王妃的親哥。

實在是愁的他呀。

每次提起他來,恨不得都咬牙切齒。

“.....”

姚廣孝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

看著燕王並沒有主動提及的意思,方才繼續開口。

“貧僧相信,王爺一定有辦法的。”

至於是什麼辦法。

僧人沒提。

朱棣嘿嘿一笑,也沒有明說。

“先生放心,和魏國公府中的聯絡,本王還是很頻繁的,不說指的動大舅哥做些什麼,從他那裡得到一些訊息還是沒問題的。”

這是他保守的說法。

京城之中和各家的聯絡,他都有!

不管是魏國公府,還有曹國公府邸,穎國公府,涼國公府,他基本都很熟。

“看來貧僧的前兩策,王爺早就胸有成竹!”

姚廣孝毫不吝嗇的誇讚。

對待上司,不管他是什麼性情,說好話,是拉近關係最有用的途徑。

燕王但笑不語。

有些事情,他從早先就藩的時候就開始做起,比如拉關係。

這些皇族關係裡面的道道,他最為清楚。

“那麼貧僧說的第三策,就是,絕不贊同寧王的‘競爭上崗!能者上位’!”

本來溫和融洽的談話氣氛,被這一句帶著刀槍的話語,霎時間打破!

只見黑衣僧人站起身。

他的面色鄭重無比!

前兩策或許就是個添頭,他現在的這句話才是重中之重!

他的語氣攜著刀槍之凜冽。

像是出鞘的寶劍一般,十年飲冰,等待的就是這一刻!!!

“王爺需得無條件支援‘嫡長子繼承製’!”

倒三角眼中亮晶晶,整個人顯得神采奕奕!

燕王不自覺的挺直脊背,身體前傾,緊抿嘴唇,仔細聆聽。

“只要王爺堅持嫡長子繼承製,此一項就會將寧王的所有才能異相烘托出來的繼位機會,給打碎掉!”

他話中含著無上的自信。

彷彿現在就能看到寧王的落敗!

沒有人比他這個脫離在儒家之外的學者,更能體會到儒家的強大!

而儒家提倡的‘嫡長子繼承製’,是絕對不會被推翻的!

絕對不會!

“王爺相信貧僧!寧王太過自信!或許一路以來的所向披靡讓年少的他,也產生了一些自負!認為自己可以改變千百年來皇位繼承的準則!也或許是他排行十七,若想繼位必須打碎‘嫡長子’這塊亙古鐵律!”

姚廣孝不由站在寧王的立場上,替他分析著。

想想寧王也真是不容易。

刺殺!

立功!

再立功!

封無可封!

得到消失三十年的傳國玉璽!

京城他即將繼位的謠言鋪天蓋地!

任誰到這一步,也只有‘爭位’這一條路走!

不過,不管他是自負能夠打破,或者是被逼,不得不推翻‘嫡長子繼承製’!

這次是他們的機會!

最好的,最易的,最理所當然的勝利的機會!

“王爺在這一局必勝!不管當今陛下的意見如何!只要寧王反對‘嫡長子繼承製’讓百官知道,那麼他就輸了!到時秦王被押,晉王隱退!”

說到這裡,姚廣孝轉動佛珠的動作都頓了頓。

深吸一口氣,才接著言語。

“此時!王爺絕對要沉住氣!不要著急!貧僧看過陛下的面像,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王爺內交好各大藩王!外壓制文臣武將!

將寧王扔到南海之南!北境之北!西域以西!任他自立一國!他必定也願意!

到時,陛下看到王爺的能力!

一切水到渠成!”

到得此刻,說到最後的結局,姚廣孝反而越來越平靜。

他喜歡的是在刀光劍影中拼殺的險象環生!

至於最後的結局是成功抑或失敗,是得勝還是輸的傾家蕩產。

他,不在乎!

他輕輕的舒緩著,剛剛升騰起來的情緒。

他好久沒有這樣波動的情緒。

至於,對於寧王的處置,他也是隨口一說。

到時候王爺繼位,寧王再想翻出風浪,怕是也不可能。

第一次看到情緒如此外露的先生,朱棣心中也激動不已。

先生的闡述,他細思以來,發現確實可行。

只是,不知為何。

聽著先生如此自信的口氣,一帆風順的謀劃。

朱棣的心底產生些不安。

這不安來的如此莫名,竟說不出個所以然。

燕王思索片刻,發現好像沒有什麼辯駁之處。

他最終點點頭。

不管如何。

第一步,堅持嫡長子繼承製,這樣走,絕對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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