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廣孝的聲音很輕,輕的只容得相距不過一步的人聽得到。

可姚廣孝的話語又極重!

重重的擊打在朱棣的心口上,而且還是連續不斷的衝擊!

他的眼睛一瞬間瞪得頂大,直直的望向姚廣孝。

他的腦袋被這句話衝擊的陷入宕機,這句話進了耳朵,卻怎麼都跑不進腦袋裡。

這句話他明明明白是什麼意思,卻又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

良久。

良久。

在一次次衝擊的餘韻中,朱棣才恢復思考的能力。

太子先陛下而去?!

他的眼前忽然浮現,什麼還算康健的太子,太子一向是無病無痛的,身體很是康健,而且才剛剛三十七歲。

對面的人是怎麼想的,竟然會覺得太子會先陛下而去?!

難道就因為太子這次生病了嗎?

“先生何出此言?太子即使是生病,也會很快好起來的。”

燕王朱棣的眼睛還是直直的,他這句話是對著姚廣孝說的,其實更像是對自己說的。

他的目光中沒有別人,只有深深的思索。

“貧僧會些相面之術,太子殿下非長壽之人。”

姚廣孝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角度,端起茶水,慢慢吸啜。

他也不囉嗦,直接丟擲他的依據。

剛剛談論陛下面相之時,他只說了一半,還有一半沒說的就是太子。

他還跟太子面對面相談過,那時候他就不看好他。

所以才會選擇追隨燕王。

試想一下,若是被皇帝給予厚望的太子故去,剩下的皇嗣裡面,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是誰?!

會是以童女為樂,閹割童男的秦王殿下?!

還是表裡不一,為人陰狠自私,和秦王不相上下的晉王殿下?!

更何況,看他們的面相,怕也不是長壽的。

所以他的選擇就變成了只有一個。

就是坐在身前的燕王殿下。

燕王朱棣少聰慧,驍勇善戰,治民有方,算是眾多皇子中有所作為的。

更重要的是,他的面相看著活的時間長。

起碼比他前面的幾位哥哥活的長的多。

而對面的燕王殿下,又是一陣驚愕,他的嘴巴張開,驚訝不已,又想要說些什麼。

只是張嘴半天,也不知道要表達什麼。

只是心間湧出的一股龐大的衝動,使他激動不已。

可偏偏卻要剋制著。

他深吸一口氣。

“先生不可妄言,本王只會做好本王的事情,其它的就等待天意吧。”

朱棣語氣緩緩,讓自己冷靜下來。

而對面之人,喝茶,含笑,不語。

氣氛一下子緩和起來。

好像在消化剛剛巨大波動帶來的餘波。

朱棣也端起眼前的茶杯,慢慢喝著,溫熱的茶水,順著乾涸的腸胃,緩緩滋潤著心肺。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不再深談。

雖然這句話已經佔據朱棣的整個腦海。

“遷都之議,因為太子的生病告一段落,而二哥秦王這一去京城,也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情,所以暫時應該牽扯不到什麼事情。”

朱棣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他只知道自己想要說點什麼,來緩解自己砰砰狂跳的心臟。

“嗯,遷都動的利益太多,而陛下又沒有下定決心,貧僧看來,不是能一年半載就能夠決定的。”

姚廣孝放下茶杯,捻起佛珠,下了結論。

他生平只有兩件事,禮佛和參悟人性。

一個人外在表現什麼都是表象,只要參透這個人是什麼樣的性格經歷,他大概會做出什麼選擇就不難猜出來。

所以有時他的猜測往往正確。

“本王...也這麼認為。”

幾句閒聊,朱棣的心緒平復下來,可以思考。

他想起來自己想說的事情。

“今日草原又異動頻頻,怕是又要起戰事。”

瓦剌和韃靼的內鬥,不止朱權探得,其實對於情報工作做的不錯的大明朝,尤其還有一個錦衣衛專職刺探。

其實北邊的幾個藩王都知道蒙古即將內鬥的訊息。

只是他們目前的關注中心都在朝堂,自己的利益都在朝堂。

對於已經被打的半殘的蒙古,自然就沒有那麼上心。

蒙古什麼時候不能打?等到他們身後安全,等到那個皇位繼承人的位置再次穩若泰山,完全無望的時候。

再來打,不可以嗎。

反正他們就在那裡,怎麼打也不可能一戰打死。

“大寧府的那位有什麼動作嗎?”

姚廣孝轉動的佛珠停下。

他直指關鍵點,或許是他也清楚秦王和晉王二位在這個時刻是不會有什麼動作的。

而大寧府的那位卻不同,他可是自從就藩以來,就以殲滅蒙古為己任。

“十七弟已經上書,請求出戰。”

對於朱權的上書,在朝堂上並不是什麼秘密。

只是會別人來上那麼一句“如此局勢,武夫爾”。

也不知道是罵寧王看不懂局勢呢,還是可惜寧王看不懂局勢。

“寧王不會不留意朝堂動作的。”

姚廣孝再次肯定的語氣。

寧王的勇力天下皆知。

可是他若是如此簡單的人物,也不會讓老皇帝如此斟酌重視,幾乎幹出出爾反爾之事。

“本王也清楚,可是他在所有人都沒有動作的時候,率先做出對大明有利的選擇,這點本王......不如。”

朱棣摸摸鼻子,坦言道。

他這個弟弟啊,讓他用一個詞語形容,就是。

天縱奇才!

他還有不如沒有說出口,不如寧王的戰場衝殺,不如寧王的一軍敢敵萬軍,不如寧王的...一手籌建新寧城!

和蒙古的貿易,是在寧王就藩之前,他就想做,並且已經在做的。

可是後來戰事一起,他聯絡的阿魯臺被寧王俘虜,對大明懷恨在心,就斷了聯絡。

本以為這件事情已經徹底失敗,沒想到卻讓寧王直接給辦成了!

他僅僅就藩一年,不說這份辦事的效率和魄力。

但是這份精準的眼力,能夠看出貿易是城市發展的根本的眼力,就非一般人也。

“王爺不必妄自菲薄,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我們只要把握住那稍縱即逝的機會即可。”

姚廣孝一顆一顆的撥動著佛珠。

對於燕王的話他只信三分。

燕王是極其自傲的,豈會輕易認輸,不過是在積蓄力量吧。

“那就借先生吉言!一切如何,還是要看京城的動向!”

朱棣與之四目相對,理解他所指何事。

他頗為豪邁的將茶杯端起,彷彿是端起一碗烈酒,一飲而盡。

言情小說相關閱讀More+

緣系開封

沐藍汐月

穿成惡婆婆後,我爆紅娛樂圈

阿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