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太子東宮。

“兒臣參見父皇!”

生病躺在床上的太子朱標,看到父皇親臨,慌忙起身參拜。

“別動!你就別動了!病好些沒有?”

朱元璋看著臉色慘白的兒子,頗為心疼。

太子已經病了半個月,一直不見好,剛開始以為是風寒,他也沒當回事。

當時太子剛剛從西安回來,因為老二秦王之事,還有些不愉快。

這之後,太子就病了。

時隔半年沒見,還一回來就病,一病這麼久,他有些放心不下,親自過來看看。

“勞父皇過來,已經好多了,相信再過兩日就能恢復如常。”

太子露出一抹笑意,心中有些開心。

從應天府到陝西,一路舟車勞頓,他確實是累壞了。

而且...到陝西之後,還有那麼多糟心之事。

現在回到京城,總算能趁著病情好好休息一下。

這麼多年夾在父皇和朝臣之間,本就累極,如今總算可以毫無心理負擔的休息一番。

“為你看病的胡太醫太不盡責,咱已經換了一位李太醫,你看病就立馬好起來了。”

朱元璋示意太子躺下,他也坐下,一臉欣慰的說著。

原先的胡太醫看了十多天,完全沒有效果。

換成李太醫,太子的病情一下子就好了。

他沒有做錯,就是那胡太醫耽誤太子的病情,罪不容恕!

“父皇將胡太醫如何了?!”

太子一聽老朱此話,剛躺下的身子,立馬坐起來,一臉緊張。

他目光緊緊的盯著老朱,希望從老朱口中聽到什麼話語。

“咱...朕將他殺了!他辦事不力,朕還殺不得?!況且你的病情就是他耽誤得!而且咱還發現......”

老朱斜瞥了一眼太子,語氣有些微妙。

但秉持著皇帝該有的尊嚴,這種事情也沒有必要隱瞞太子,他的親近之人中有不可靠的人,還是儘早除去比較好。

“父皇!您難道就不能少造些殺虐嗎?!”

太子神情激動,滿是痛心。

而這句話出,朱元璋的臉色也猛地沉下去。

屋中的氣壓一下子變得極重。

而太子還在繼續。

“十弟魯王已經故去,他就藩之後的重重惡性,到底是誰教授他的,父皇難道不能給後面的弟弟們做一個好的榜樣嗎?!”

此話極重!

魯王朱檀,這位是在洪武二十二年,因服用過多丹藥,造成年紀輕輕就死亡的。

他在封地的所作所為,是不能記載在史冊上,也是令皇家蒙羞,羞於提及的。

太子拿出魯王的事蹟,來歸罪於朱元璋,這話已經重的...老朱差點暴怒而起!

老朱勉強剋制住了。

只是他的雙手瞬間青筋暴起,大太監果旺,立馬將太子殿內所有人的趕出去,自己也出殿門。

此時,殿中只剩下他們父子二人。

“哼!你是不是要說老二秦王也是學的朕?!”

老朱臉上是一抹詭異的笑容,似諷刺似難過似鄙夷。

他向來不相信太子會如此看待他。

可是太子說出傷人的話,卻一次次表明,他這個做父皇的,在太子心中,就是一個殘忍亂殺的暴君!

“二弟...二弟做的那些事情,我不信父皇不清楚!卻還要我去查證處理!”

說到秦王,太子也惱了。

他想到那句‘太子還是保重身體,你要是有個好歹,身為二皇子的秦王殿下就是真真正正的嫡......’。

嫡長子,這個詞語那鄧氏沒有說出來,但是任誰都能夠猜到她所說的話。

就這一句話,他就能夠直接賜死鄧氏。

可是...被迷了心竅的二弟,為了一個寵愛的妾室,不僅軟禁羞辱他的正妻王妃,竟然還對他這個哥哥威逼怒吼!

想起當時的場景,他就一陣頭暈。

這次陝西西安之行,簡直太難受。

“怎麼?太子作為一國儲君,未來的皇帝,處理自己兄弟的事情,交予你不是正合適嗎?秦王的所作所為你已經清楚,既然如此,你選擇怎麼做?!”

老朱手上的青筋消散,恢復如常。

遷都之事,當然最先面對的就是秦王,他就藩西安十餘年,若是遷都過去,他的藩地如何做?!移藩,他願意嗎?!

這件事情處理不好,遷都就永遠無法進行下去。

“......”

太子閉上眼睛,緩解著頭暈,還有胸中的煩悶之意。

他感覺他想要吐出來,可是他這些天吃的本就少,什麼都吐不出來的感覺更難受。

一時間,他來不及回話,也沒法回話。

“怎麼?大明的太子殿下不是一直想要遷都嗎?剛剛開始走第一步就退縮了?”

老朱看著太子沉默不語,以為他是又被難倒,再次追問。

這麼多年,若不是有他壓著朝臣,在前面殺了一批又一批蒙古遺留下來的官員,大明的官場還不知道昏暗成什麼樣子。

他將該殺的都殺了,留下的都是一些可以栽培的好苗子。

可是留給太子的印象就是屠夫?!就是殘忍嗜殺?!

他覺得萬分諷刺。

“即使犯了那麼多錯,二弟始終是二弟,孤又能如何呢?就如我是父皇的兒子,永遠都是父皇的兒子,父皇永遠不會真正的怪罪兒臣一樣。”

太子殿下待腦中稍微清醒些以後,才睜開雙眼,有些無奈的說道。

就是如此的,他知道他不管如何對待父皇,父皇永遠不會真的加罪於他。

就如他欠父皇的。

而他能夠回報給父皇的就是,永遠不傷害他的另一些兒子,包括作惡多端,比魯王更甚的秦王。

秦王在其封地,作惡多端,擄走幼女,閹割幼男。

濫用私刑,大興土木,如同禽獸!

當時,查探到一起的時候,他恨不得直接凌遲處死!

可是想到遠在京城,花白著頭髮的父皇。

他忍住了!

他知道,即使是十弟魯王死的時候,父皇賜其惡諡,可是其眼中的悲傷也是掩蓋不住的。

父皇是心疼他的每一個兒子的。

就如心疼他一般。

所以在西安府之時,他只是吩咐侍衛給與被秦王迫害過的百姓一些補償。

其它的,他做不了什麼。

就如同他無法勸說父皇仁慈一點一樣。

他對他的弟弟們,也是一樣。

作為回報,血濃於水,他不能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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