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些許經年

施普雷河是一條橫穿整個柏林市區的伴生河，它的年紀比柏林還要大上許多，

柏林每年都要拆除無數又新建無數的高樓大廈，就像少女成為少婦，五年時光，足夠讓它施以粉黛。

還未入春的柏林銀裝素裹，白茫茫地一片，市政僱傭的清潔工清掃著積雪，每天還未入晨時，他們需要將主幹道上的積雪掃至道路兩旁，為八點準時運營的公交車製造一個不打滑的道路條件。

足夠嚴謹地民族精神使得月薪僅幾萬馬克的老頭們掃了一遍又一遍。

工匠精神憑什麼只能用在形容那些高大上的精密儀器上？

在這裡日復一日看著他們工作的施普雷河，假如他有著人類的情感，一定會讚揚這些勞動的人類，即使是清掃大街，也有匠心之舉。

河沿的邊上，幾個男人貓在一起抽著煙，他們手上夾著的捲菸是上個世紀中人類最偉大的發明，

它承載著人類社會中使公民納更多的稅，和減少更多的養老財政支出義務。

可以說，人類進入工業社會後，捲菸的地位和農業社會中鹽鐵的地位不相上下，但鹽鐵只能開源卻不能節流，對比起來著實相形見絀了。

如此一說，幾個抽著煙吊兒郎當的男人，瞬間形象就變得高大了起來。

他們抽的是煙嗎？

抽的是德意志民族的未來啊！

“喂喂！漢斯！”

“看那！”一個背靠著沿河扶手的寸頭男人，向著路的那頭努了努嘴，擠眉弄眼的樣子深刻反應了此時他想讓同伴隨他的目光看去的意圖。

“年紀太小了，笨蛋。”

“不，你不懂，如果我的妹妹也能長成這樣，就算她撕破我的皮我也不會討厭她的！”

……

1929年的一月，格拉德尼婭已經十歲了，通關幼女期階段的她正在擺脫兒童後期向著少女初期狠狠挺近。

德國的義務教育只有五年，她馬上就要小學畢業了。

按照修真界的說法，少女初期就會產生激素，讓他這個以男人身份活了三十多年的老登開始真正體驗不一樣的人生。（之前也就是上廁所從站著變成蹲著以外也沒啥不一樣。）

她走在沿河大街上，今天是比較特殊的日子，今天的收益很有可能影響格拉德尼婭未來的走向。

今天是《西線無戰事》在柏林首映的日子。（歷史上這部電影是1930年4月在美國拍攝的，因為10月底就要經歷全球大蕭條，所以書裡提前了一點，畢竟等一年後再和成氣候的小鬍子競爭國會名額就來不及了。各位讀者就當是因為主角的蝴蝶效應提前放映了(˵¯͒〰¯͒˵)）。

至於和她有什麼關係呢，大家肯定以為這次又讓他參演了吧？

才怪！

雖然自從聖塔倫修士這部在五年前播放的電影開始，楚楚可憐的格拉德尼婭確實讓柏林市民狠狠心疼了一下以後，她經常參與電影拍攝，但這不意味著她已經成為了大明星，格拉德尼婭從來沒有出演過主角，基本上都是配角，而且出場時間也不會太長。

人們印象很清楚最近的電影經常出現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可要想說出她的名字，幾乎沒人能夠說得出來。

是的，那姑娘只是某個導演喜歡用的一個童星罷了，因姣好的面容大家都喜聞樂見，可誰會在乎呢？

生活已經越來越艱難了，能夠走進影院已經是大家百忙之中抽出的一點點時間放鬆自已，難道還閒的可以沒事天天去關注一個跳起來還踢不到自已肚臍眼的小丫頭嗎？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格拉德尼婭其實走在街上也並沒有經常被認出來並且瘋狂的要求籤名什麼的。

這個年代還真沒有追求明星簽名的說法。

言歸正傳，這些年的電影拍攝，讓格拉德尼婭攢下了一筆不菲的財產，雖然她出生的家庭有數不盡的財富，可一個十歲女孩未來可以預見的財富和當下可以支配的金錢不是一個概念。

她能從阿爾伯特，和安娜那裡要來的錢，一個月頂了天了三萬馬克，這些錢的購買力哪怕攢到元首自殺都還不足以讓一個人從歐洲乘船到南美洲並且買房等開銷來定居。

並且這些年來，她已經有了新的計劃，她準備嘗試嘗試一些未曾設想的道路。

嘛~嘗試一下失敗了也沒關係，磨刀不誤砍柴工，只要有可以支配的金錢，到時候再跑路也不遲。

所以，當她從安哈特導演那裡認識了埃裡西·瑪利亞·雷馬克這位《西線無戰事》的原作者時，夠不猶豫的把這些年所有的錢，加上家裡給的零花錢，全部投資在了這部小說改編的電影之上。

她不清楚自已參演的那些電影能不能賺錢，所以只是拿演出工資，從來沒有投資過，也浪費過很多賺錢的機會，但她很清楚，這部電影一定會火，而且是投資成倍回報的爆火！

這將給她帶來幾百萬馬克的收益，而下一步她將邁出關鍵的一步，並且把多餘的錢換成黃金，抵禦大蕭條之後的惡性通脹。

而這關鍵的這一步，就是她手上現在拿著的一本還沒寫完的劇本。

這本劇本的名字，叫《人民公僕》。

她已經寫完大概了，因為缺乏靈感，所以一直還沒有封尾。

是的，她寫這本電影劇本並不是出於賺錢的目的，學的當然是後世的一個野路子政治家，這是她用來挑戰那個還沒見到的小鬍子邁出的一步。

聽起來很荒誕，她一個十歲的小女孩，一個除了家庭毫無政治底蘊的裸奔選手，要走上挑戰已經在歷史上證明了其強大的對手，戈培爾。

戈培爾用乾巴巴的陳述像打了雞血一次又次的重複話語，來驗證謊言重複十次就是真的。

而格拉德尼婭，將要用寓教於樂的電影，荒誕的故事這種更吸引人的方式去嘗試這渺茫的可能性。

這決定了她留在柏林享受美好的富三代人生，或者背井離鄉去阿根廷避難。

沒有人願意流浪，哪怕柏林不是她心裡的故鄉。

格拉德尼婭吐出一口濁氣，柏林的緯度和哈爾濱差不多，一月城市的室外溫度常常在零下十多度，她看著幾個窩在河邊抽菸的混混，腦子裡卻想著觸之不及的未來。

這幾個傢伙怎麼突然盯著我看呀？

格拉德尼婭見幾人突然轉頭看向自已，馬上加快了腳步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