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何青兒的計謀（一）
主公爺年過五十，自打小就跟著爺爺行商，無論是眼界還是思維都是常人不能比的。
這會兒，他穿著一身灰色錦袍坐在泰山椅子上，滿臉莊重。
因為書案上擺著幾封信件，那信件上訴說著，原是周家的邊路茶引被人奪了去。
一旁椅子上，周幕也身著白色常衣，坐姿傳承了主公爺的樣子，霸氣而又敦和。
“何家為何被滅，還不是被汴京那幾個大人物當成一塊肥肉。應天雖離汴京遠著點，但也危險著，依我看，當今朝中局勢不樂觀，大有一些佞臣諂媚之相。前些日子，原柯跟車回來說過，不知道是誰帶的頭，有那麼一些人專門蒐羅奇珍異寶和奇異的玉石，正往京城趕去，怕是獻給天家。”
“官家跟前那位從官幾十年的陸道元，也被抄了家。陸家殺的殺，流放的流放，曾經的陸家也頃刻間瓦解了，不過天家一句話。我還聽汴京傳回來的訊息，說大臣們嚷嚷著國庫日漸空虛，開始想法子補漏。”
“唉！”
主公爺感嘆一聲：“如此一來，我周家要提前做些防備，天家一言，可不是往日裡的勳貴口嘴一句。”
周幕也點點頭：“父親說的不錯。”
“還有一事，我正想與父親說。”
“婉婷的二妹妹過了年便是十五了，原本她商賈的底子也不錯，但奈何當了跟徒就得留府多年，豈不是耽誤了她的婚事，不若就留杳杳一人也好。”
主公爺端坐著，右手鬆散地放在書案上，點點頭：“何家出事前，何元山給我遞了多封的信，但到我手中的只有一封，不知其它的信中說了什麼，但是我手中的信便提到這個二姑娘，說是尋個穩妥的人家即可。卻說了很多，多多教導四女何般杳的請求，說她天資聰慧，定能在日後幫上週家。”
若說何婉婷幾個姐妹的這位父親何元山，往日裡縱得姨娘不知天高地厚，但大事上還是頭腦清醒的。
他深知自己大女兒何婉婷在周家寸步難行，何家落敗，依著幾個女兒的脾性品德，只有何般杳能幫得上大女兒，也能讓何家在周家還有個一席之地，以至於幾個女兒都能安穩下來。
“且，這何般杳現在白得跟塊紙似的，你帶在身邊好好教導，你教得什麼樣子，她便是什麼樣子。”
主家爺對兒子的決定很少有不同意的時候，周幕也做事審時度勢，懂得牽一髮而動全身的道理，穩妥得很。
“兒子知道了，另外，父親，我準備讓維安和懷衍都去讀書，我朝歷來重文，商賈之家沒個官位勳爵傍身，總歸難行一些。”
周幕也的話說在了主公爺的心口處，他咳了兩聲，亦未止住，不得不喝口熱茶壓一壓，喘了口氣才說道：“兒啊！你現在做事為父是越來越放心了，你儘管去做吧，為父老了，近日總覺得身體越不如之前的輕鬆爽利。”
“你且記得鶴立雞群，也會被人恨的，懂得收斂，掩藏鋒芒，周家才能存續下去。”
……
何婉婷正給何般杳還有何靈兒梳著頭，三人嬉鬧了一會兒。何婉婷看著兩個可愛的妹妹，心底的酸澀感湧了出來。
“大夫人看著她們，是不是心底又傷心了？”
於婆子端著吃食進來，看著自家夫人望著兩個妹妹在院子裡嬉鬧的身影，眼神落寞酸楚，原本嘴角的笑容也漸漸沒有了。
“她們兩個，原本出生在富人家的孩子。可如今跟著我，在周家寸步難行。看似每天天真的笑容，實則是她們還不知道未來的路有多難走。”何婉婷嘆了口氣，看著外面日頭高照，惆悵道：“若不是杳杳聰慧，恐怕早被這大院的狼欺凌了去。我的餘生，兩個兒子、兩個妹妹，都是我的心頭病。只希望她們長大後，能尋得一個真心愛護她們的郎君就好。”
於婆子安慰著：“大夫人寬心些，有官人和主公爺在，兩位小姐日後一定順風順水。”
二人正說著，門外走來丫鬟：“大夫人，我去了二小姐的房子裡，下人說二小姐一早便出門買書去了，而且還沒帶人，隻身一人。”
何婉婷和於婆子對視一眼，不明所以：“自己一個人出門買書？”
“就是，這周家雖然不是書香門第，但書庫裡什麼書沒有，還要她出去親自買？”於婆子附和著。
而在街頭的何青兒走得急匆匆，戴著一頂圍帽，不斷地看著身後沒有什麼可疑的人跟著，快步走進一件雜貨鋪子裡。
“店家，我找你們掌櫃子，他若在請將他請出來，請把這個給他看了就知道了。”
何青兒將手中的玉佩遞給店小二，回頭看著門外，生怕來了什麼人，神情有些著急。
店小二吩咐人幫忙看著店，拿過玉佩看了幾眼何青兒：“姑娘稍等，今日我們掌櫃的確實在。”之後轉身去了後院。
聞言，何青兒大喜。
不一會兒，一箇中年男人急忙地從後院走進來，看著何青兒一喜：“青兒？真的是你？”
看見男人，何青兒眼中一下子蓄滿了淚水，像看到了靠山一般：“舅舅，幫我一幫！”
男人眼神一冷：“誰欺負你了？告訴舅舅，我去收拾他！”
“舅舅，此地不是說話的地兒……”
……
後院內，茶過一盞，何青兒抹著淚水，對著姚青山哭訴：“舅舅可聽明白了，不需要您親自出馬，您只需將人引導那裡即可，但要記得時間，莫要去早了，在那之前我將一切做好，才好嫁禍給那些賊寇。”
姚青山點點頭：“你放心，只要是你的事，舅舅哪能有一絲差錯。只是，你是否有把握能成功啊？”
他邊說著邊摸著鬍子：“何家出事後，我送出去的信都給退回來了，我才知道何家出事了。後來聽說你跟著兩個妹妹來到了應天，我就尋著過來了，想給周家門房遞個訊息，可是屢次被拒，幸好你還記得鋪面的名字。”
“有舅舅在，你往後的日子定當隨你心願。從前，你姨娘在你身邊幫著你，你姨娘不在了，就有舅舅在你身邊，青兒記得，總歸你不是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