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三刻。

寧靜的庭院好似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悄然無聲得令人毛骨悚然。

這時,院子裡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每一步踩踏在石板路上都會發出清脆的迴響,更增添了幾分詭異與緊張氣氛。楚鈺整個人打了個激靈,猛地站起身,急忙跑到院外。

暗衛看著楚鈺,跪倒在地:“主子,主子……”

“如何?!”

“主子,人,人換出來了,只是……”

楚鈺剛覺得一顆心落地,可是眼皮卻依舊跳得厲害。

那暗衛吞吞吐吐,楚鈺狠狠踹了一腳:“說!”

“只是,我們去得時候,人已經死了。”

“!!!”

楚鈺如同雕塑般僵立當場,眼神空洞無物,彷彿失去了靈魂一般。此刻的他與周圍的世界完全隔絕開來,時間也似乎在這一刻凝固住了。

他的眼睛瞪得渾圓,像是要從眼眶中彈出來似的。心中翻湧起的那股悶氣猶如洶湧澎湃的浪潮,不斷衝擊著他的喉嚨,令他窒息難耐。然而,這股悶氣卻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扼住,任憑他如何掙扎,都無法將其釋放出來。

楚鈺的胸膛劇烈起伏著,他大口喘著粗氣,試圖平復內心的波瀾。但那股悶氣卻愈發強烈,宛如千斤重擔壓在身上,讓他搖搖欲墜。汗水順著額頭滑落,浸溼了他的衣衫,但他渾然不覺。

“我們去救的時候,人都已經僵了,死了已經多時了。”

楚鈺只覺得一陣尖銳刺耳的耳鳴聲驟然響起,如同千萬只蜜蜂同時在耳邊飛舞,震得他頭暈目眩。這聲音越來越大,漸漸匯聚成一片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彷彿要將他的耳膜撕裂開來。

楚鈺痛苦地捂住耳朵,但那聲音卻依然無孔不入,深深地鑽入他的腦海之中。

“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努力想要穩住身體,但卻發現自已根本無法控制住這種感覺。

“主子,是真的,我們到得時候,她的身體都僵了。”

與此同時,楚鈺直覺一股奇怪的甜味湧上了喉嚨口,讓他覺得胸口異常憋悶難受,他試圖深呼吸來緩解這種不適,但那股甜味卻越來越濃烈,像是要從胸膛裡噴湧而出一般。他不禁伸出手指輕輕揉了揉胸口,希望能夠減輕一些痛苦。然而,這並沒有什麼作用,反而讓他的心跳變得更快、更猛烈起來。

眼前開始出現模糊不清的景象,耳邊也響起了陣陣嗡嗡聲。

他知道自已必須儘快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否則情況可能會變得更加糟糕。於是,強打起精神,一步一步艱難地向走到暗衛身前。

“血!主子吐血了!”

楚鈺卻毫不知情一般。

“桃久現在人在哪?!”嘴角含著血氣,他依舊緊緊攥著那暗衛的衣領。

暗衛有些害怕,他沒有料到一個婢女竟然對主子的影響又這麼大,下意識指了指一旁的馬車。

楚鈺彷彿有了感應般,一步步朝著馬車走去,可是要掀開簾子的時候,手卻頓住了。

緩緩放下了簾子。

“你們一定是認錯人了,昨天我去看她的時候還好好的……不能的……”

暗衛從未見過如此癲狂般的楚鈺,一時也不敢再做聲,只是看了看不遠處停在院中的馬車。

這一刻時間好像靜止了一樣。

過分壓抑的氣氛,使得眾人不敢多說出一個字。

就這樣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忽而有一陣微弱的風吹拂,撩起了馬車車簾的一角。

恰恰是那一角,楚鈺看到了熟悉的衣角,是他那晚見到桃久時穿著的粗布衣服。

楚鈺彷彿有了感應般,一步步朝著馬車走去。

輕輕的掀開簾子,赫然見到桃久就躺在那,就像往常一樣倒像是睡著了,除了臉頰已經泛起了灰白色,一張慘白的臉毫無生氣。那雙總愛看著他的眼睛,也不會再睜開,就連總是饞嘴愛喝的桃花釀也叫不醒她,她真的睡著了。

楚鈺輕輕將她抱起,彷彿在抱著一個易碎的琉璃,他親暱的蹭了蹭她冰冷的臉頰:“桃久啊,桃久,你倒是學壞了,為何要騙我?”

“……”

“好吧,這次算是我錯了,我答應你不會娶妻了,我沒有碰她,我去向父皇悔婚,好不好?我不打算不追究你逃跑的事情了,不問你背叛我的事情了,我們一筆勾銷好不好?你不是說想去找一個世外桃源居住嗎?這次我陪你一起去……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只要你回來……”

“……”

“只要你回來,我什麼都不要了……”

萬籟俱寂的王府內鴉雀無聲,一片死寂沉沉,彷彿時間都停滯了一般。突然間,一陣低沉而壓抑的哭聲打破了這片寧靜,如泣如訴地迴盪在空氣之中。那哭聲像是被什麼東西捂住了嘴,顯得沉悶而無力,讓人聽了心生憐憫之情。

……

新皇登基,普天同慶。

楚鈺身披一襲華麗炫目的紫金龍袍,腰間繫著一根金絲編織成的長穗宮絛,其上鑲嵌著璀璨寶石,閃爍著耀眼光芒。他那深邃而冰冷的眼眸宛如一池寒潭,毫無生氣地凝視著前方,彷彿失去了焦點一般。

他全身上下散發出一種令人膽寒的肅殺與清冷氣息,猶如來自九幽地獄般寒冷徹骨;然而,這種冷酷外表下似乎隱藏著無盡的哀傷和孤獨。他每一個細微動作都流露出無與倫比的威嚴與霸氣,使人心生敬畏,但同時也能感受到這個看似堅不可摧之人內心深處的脆弱與無助。

尤其是那過於瘦削單薄的身軀,彷彿一陣風就能將其吹倒,更顯其憔悴不堪、疲憊至極。這樣矛盾複雜的氣質交織在一起,使得眼前這位帝王既令人敬仰又惹人唏噓。

“吾皇萬歲!”

“萬歲!!”

寶殿下,眾位大臣齊聲恭賀,整齊浩大的聲音,震耳欲聾。

高坐龍椅的楚鈺卻低垂了下眼簾,看了看手中一直握著雕刻著雲紋圖形的手鐲,好似只有這樣才能稍微彌補上心底的空虛。

看著殿下朝拜的文武百官,楚鈺卻不由喃喃道:“原來,這個位置坐起來,也不過如此……”

整個人恍惚中,像是想起了什麼,神色漾起一絲淡淡的溫和:“不過好在,我終於知道該如何回答你的問題了。”

此時,一旁的劉公公看著皇上忽然站起身,明顯有些措手不及,緊忙道:“皇上,這文武百官還在行禮,您這是……?”

“朕倦了,退朝吧。”

他滿目瘡痍,走出了金鑾殿。

還沒離去的楚離,站在偌大的金鑾殿上,看著那空空蕩蕩的龍椅,忍不住嘆息。

如今的他是一名閒散王爺。

起初,他以為自已失去了皇位會很難過,甚至會像舅舅所為他鋪設的狼煙烽火起義造反。誰知道,他竟如此坦誠的接受了,這也讓母后至今在宮中都不願意再見他這個不爭氣的兒子。

只是,這個皇位真的那麼好嗎?

也許在外人看來他失去了江山,成了帝王政權下的犧牲品,失掉了萬里江山,是一個十足的可憐人,可是他卻覺得這樣的日子也不錯。

不用再看著堆積如山的公文,不用再揣測大臣的用意,更不用守著孤家寡人的皇位枯坐到天明。

因為他輸得心服口服,七哥確實比他更適合這個皇位,如果有選擇他真希望永遠做一個閒散王爺。

如果說,以前的七皇兄還稍有些人情味,自從兩年前桃久死後,皇兄就徹底變了,越來越符合父皇所預期的那般,像極了一個冷酷無情的帝王。

上個月,他的輔佐重臣李滔被賜死,很多人說他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甚至指責他陷害功臣,可是他知道七皇兄早就想走這一步棋了。

一開始,他只以為皇兄是為了那些坊間的傳聞。

因為他對七哥身世也略有耳聞。只有真正皇室的人才會覺得可笑,皇室的血脈又豈能當兒戲對待?父皇早就徹查過,哪一天寵幸了嬪妃、哪一天生下了子嗣,這些都是有著明確記載且分毫不差的。七哥的身份早就毋庸置疑,李大人只是被利用罷了。

所以,一開始他也以為七哥殺他,是為了堵住悠悠之口。可是,後來又覺得這麼做,反而會為自已設下個殺功臣的陷阱。那時的七哥還沒有登基,就背上了這麼一個猜忌功臣的名聲,試問其他人如何信服他?

即使有張黎大人反覆勸說,卻依舊無果。七哥就是讓李滔死,而且不是簡單的賜死,是要千刀萬剮,這種切膚的恨,絕對不僅僅只是一個血脈傳聞,這種恨意滔天的怨,更像是在為了那個人報仇。

只可惜,死者已矣,這些又變得毫無意義。

這兩天,他真的覺得七哥老了。

明明不過才二十六歲的年紀,卻像是行將就木的老人。

偌大的皇宮卻詭異的沒有皇后,那年七哥身邊的紅顏知已,好像自從桃久死了之後,就徹底空了……

曾經奉旨嫁給七哥的陳婉如,半年前已經嫁給了少年將軍陳英,據說還是七哥牽的線,如今已經懷有身孕,幸福美滿。那位秋琪在七哥處決了李滔之後,徹底心灰意冷,據說是回了自已的家鄉。

七哥身邊的人越來越少,終於他徹徹底底將自已變成了一個孤家寡人。

他其實很想問問他這個七哥:“偌大的皇位,一個人坐在那會不會覺得格外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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