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財將周縱懷送到別院,又請了大夫過來看傷。

招財在旁伺候大夫上藥,突然觸景生情,禁不住嘆了一聲。

“你又咋的啦?”

周縱懷趴在榻上,回過臉看他。

招財欲言又止,又嘆了一聲,才開口:

“爵爺,您咋這麼倒黴。”

“這些日子,您這都傷第幾回了?”

“不是自已摔的,餓的,就是讓人給打的。”

“唉……”

“瞧著真是肉疼。”

“不如這樣?”

招財提溜起腦袋,靈機一動。

“我聽府裡下人說,那靈光寺的菩薩很是靈驗。”

“不如小的帶您往那裡去拜拜。”

“也好去去邪氣。”

“呸!呸!呸!”

周縱懷白了招財一眼,嗤道:

“哪裡那麼多妖魔邪祟!”

“要我看吶!就是那袁滿在背後搞我的鬼!”

“老子我這回定要休了他!”

招財忙左右一探,小聲。

“爵爺,您還是消停些吧。”

“這院子是大娘子帶過來的嫁妝。”

“怕是這裡頭,隔牆有耳。”

“能有什麼耳!”

周縱懷怒聲。

“她袁滿多能忍!”

“我往日與千兒在此私會,故意刺激她,她都能不吭一聲!”

這家人的新奇事,實在是瞠目結舌,又有滋味。

大夫在旁聽得津津有味,手裡上藥的動作越來越慢:

捨不得收工,就想再多聽幾耳朵。

招財看出端倪,催促大夫緊些利索。

大夫才一完事,招財便將他請了出去。

招財回來,繼續同主子說道。

“爵爺,要我說,不是大娘子能忍。”

“這大娘子痴心爵爺,這是府里人盡皆知的事兒。”

“要我看吶。”

“是這別院裡的下人,崇敬爵爺,懼怕爵爺。”

“不敢將您的事兒,往大娘跟前說道。”

招財不忘,給主子拍上一記馬屁。

周縱懷聽得十分舒坦。

“管她痴心不痴心!”

“老子就是要休了她!”

“對!休了她!”

突然,一尖利女聲傳來,周縱懷和招財都嚇了一跳。

兩人忙轉頭往門處望去。

只見,鄭漾千身段婀娜,推門而入,

“千,千兒,你怎會來此?”

現下,周縱懷正赤裸趴在榻上,見人來,趕忙拉過擱置在旁的長袍,一把將身上蓋住。

他現下正受著傷,包著藥,落魄得很,倒也知羞。

“周郎,你這是,這是怎麼了!周郎~”

鄭漾千心疼,往前一撲,跪在周縱懷榻旁。

她兩手不偏不倚,正好壓在周的傷口上。

“千,千兒,小心肚子。”

周縱懷咬緊牙根,將鄭漾千的手,一一挪開。

招財忙搬過一張圓凳,讓鄭漾千坐下,便退了出去。

“千兒,你怎知我在此處?”

周縱懷掩了掩身上的袍子,面色落魄又難堪。

鄭漾千抹淚。

“千兒先前,來此地會周郎時,便買通了這別院的丫鬟。”

“是那丫鬟,往我鄭家去報信的。”

“周郎,到底是誰,這麼狠的心!”

“將你欺負至此!”

鄭漾千十分心疼。

侄子調戲姨母,被亂棍掃地出門……

如此不堪的事情,周縱懷實在說不出口。

畢竟對面這人,將來是他的金庫。

若是傻金庫跑了,他再找下一個,怕是就沒這麼容易了。

他這輩子沒啥,就是命好,能一口氣撞到兩金庫。

沒了一個,居然還有下一個。

周縱懷一臉委屈,抽抽嗒嗒,借題發揮,張口就來:

“是,是袁滿!”

“我說,我生生世世只愛千兒一人。”

“袁滿聞言暴怒,便將我折磨至此!”

“可你為何不還手呢!”

鄭漾千相當感動,一把將周縱懷的腦袋抱在懷裡。

周縱懷更是一臉委屈相。

“我,我若是還手了。”

“便抓不住她的錯處。”

“如何能休了她~”

鄭漾千大喜,面上又淚,又笑。

“這麼說,袁滿已被周郎休棄了嗎?”

“我鄭漾千不日就要進門,做伯爵夫人了麼!”

鄭漾千抬手扶了下自已的肚子。

她肚子還沒顯懷。

就是意思意思,扶一下。

好提醒周縱懷,她肚子裡有周家的骨血。

鄭漾千十分欣慰:

“孩兒,你爹爹,為了咱母女倆,受苦了~”

袁滿終於敗下陣來!

鄭漾千感覺自已終於揚眉吐氣,也顧不上臉上的淚了,就要欣喜若狂起來。

“千,千兒~”

周縱懷忙將人止住,畢竟後面接著的,是一壞訊息。

而鄭漾千肚子裡有孩子,情緒不能太大起大落。

畢竟那裡頭的孩子,姓周。

“周郎,往後便喚我娘子吧~”

鄭漾千依舊在美夢中。

周縱懷略慌,嚥了下口水,不得不開口:

“千,千兒~”

“切莫高興太早。”

“沒,沒休妻成。”

“啊?”

這下換鄭漾千慌了。

“為何呀?”

“袁滿都將你折磨成這樣了。”

“還休不成?”

只見周縱懷一臉為難:

“唉,袁滿後頭有我母親撐腰。”

“我母親不讓,我也沒了法了。”

鄭漾千氣急,將抱在懷裡的周腦袋一推。

“周郎!難道沒同周老夫人說麼!”

“說我鄭漾千,如今肚子裡,已有了你周家的骨肉!”

“難道伯爵府老夫人,連自已的親孫子也不認麼!”

周縱懷忙安撫:

“認!”

“我母親認的。”

“周郎自然也會認。”

鄭漾千氣急喘息,平靜片刻,兩手一叉腰:

“如何認!”

“到底什麼時候娶我進門!”

周縱懷欲言又止。

“說!什麼時候!”

“還要我等多久!”

鄭漾千瞧周縱懷那副窩囊樣子,氣的兩眼都紅了。

周縱懷支支吾吾。

“母親說了,說……”

“說什麼!”

鄭漾千面上怒極,兩耳卻十分打緊,現下即便是一隻蒼蠅飛過,她都能聽出來。

周縱懷繼續一臉為難。

“母親說,說納你做妾。”

“做妾!”

鄭漾千氣得從地上站起,憑藉方才進門的記憶,往周縱懷傷口最厲害處,狠狠給了一掌。

“嗷凹~”

周縱懷沒料到這出,傷口吃疼,痛得從塌上一躍而起。

這一起倒好,屁股著塌,又結結實實疼了一把。

“你打我作何!”

“讓納妾的又不是我!”

周縱懷淚都快飆出來了。

只見鄭漾千兩手叉腰,怒氣衝衝,踱來踱去。

“我鄭家,如今生意正盛!”

“即便是商家,也是京城響噹噹的人物!”

“你知道麼!那下榻我鄭家醉仙樓的!”

“是皇子!是皇上在民間的兒子!”

“如今老皇帝年事已高,此時召認皇子回京是為何!”

“你想想!你好好想想!”

“若是這新皇子認祖歸宗,改日再登極位。”

“醉仙樓!可是新皇入京第一下榻之所!”

“到時我袁家,怕是也要封官進爵的!”

“可真!”

周縱懷兩眼發光,身上也不覺得疼了。

“那下榻的人,真是皇子?”

鄭漾千睨了周縱懷一眼,臉上多了幾分傲氣,點頭。

“那咱必須趕緊成親吶!”周縱懷搓著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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