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看見自已半張腐爛的臉,呼吸逐漸加重,腳下的路像再也踏不出輕快的步伐,枯枝應聲而斷,綠葉落下,湖面波瀾四起。

低頭望去,腿上露出的青紫屍斑遍佈在猙獰傷疤之中,女孩視線不受控制的聚焦,明明早就接受的一切此刻全被推翻,她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只有這樣的春天才容的下我。

淚水不斷從她臉上滴落,所有話都哽在喉嚨,要讓她近乎窒息,最後只能乾啞的扯動著聲帶,卻發不出半點聲來。

這樣...腐爛的軀殼。

女孩突兀的倒入水中,像一隻輕盈的蝴蝶。

雙眼因為湧入過多湖水變得通紅,卻好像再也流不出一滴淚來。

莉莉絲顫抖著扼住自已的喉嚨,眼前都的一切被水面吞噬,水面上模糊的家離她越來越遠,她被自已的靈魂拖拽著往水底深處。

可沒有用的。

沒有任何意義。

我不是莉莉絲。

我是溺死在春天裡的紫玫瑰鳳蝶。

熾熱的陽光褪去,黃昏的餘暉會讓空氣變得沉靜,只聽得見林間簌簌與涓涓細流。

總在太陽落山時出現的蝴蝶註定是與夕陽為伴,我飛了很久,停在林間草木,這是生來便賦予的使命。

我一定要飛到我飛不動為止。

總覺得生命漫長,因為前方的路看不到盡頭,蟬鳴如歌,梧桐樹下的燭火蟲照亮簇簇花叢。

我也被照亮了。

星星月亮

每一束光

都在指引我飛翔。

可我被陽光殺死了,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第45天。

我的壽命太短了,等不到寧靜的風吹來。

溫和的光線照射到輕薄的翅膀,只是全身都僵硬了,像落葉,像雨珠,落入泥土。

我...好像要被融化了,所有血液流出身體,源源不斷。

我也像一攤水了,散發腐爛糟糕的氣味。

“哐啷——哐啷”

什麼都看不到。

“哐啷——哐啷”

什麼都感覺不到。

“哐啷——哐啷”

為什麼我還沒有死!

那種詭異的,近手要將整塊心臟反覆清洗的感覺,我再也感受不到翅膀與心跳,身體輕飄飄的,像被撕裂成無數塊後被浸泡在冰冷的淚水裡。

有人一直在哭,吵的痛苦的靈魂不得安寧,被撕裂的翅膀滿是洇溼的痕跡,如荊棘肆意蔓延,刻上殷紅的痕跡。

肉體被銀勺一點一點挖空,冰涼的金屬上雕刻著玫瑰花的花紋,靈魂也像支離破碎。

你聽到了嗎?

你聽到了嗎?

你聽到了嗎?

“哐啷——哐啷”

終於被完成了。

我的屍體。

......

紫玫瑰鳳蝶被製成用於觀賞的產物,全身都沾著黏膩與刺鼻的液體。

“我並不喜歡窒息。”

蝴蝶標本平靜的躺在木質相框裡,她是一位安靜的淑女,沉默的保持著她瀕臨死亡時最後綻放的價值。

她在灰塵與陳舊中低聲輕語,平靜勝過所有一切的苦澀:

“我不想這樣的長久一直持續下去。”

那聲音積攢了太多痛苦,又太過稚嫩,像戳破了一個氣球,本來只是一個小洞,往外漏出小畫家鮮豔的顏料,可後來才發現,湧出的全是殷紅的血。

那個人不再哭了,厚重的圍巾層層圍上面容,卻又扎的臉疼,小蝴蝶死去的身體顫抖起來,不似那種被刀片切割成一塊一塊的絕亡,就像是...不會有人在記得自已那般最後的掙扎。

她在漫長時間裡等待自已的消亡,在黑夜聽島上怨魂的哀唱,明明看不見星星也看不見月亮,卻在一日黎明出現時睜眼。

都說每一顆星星都是一盞燈,是生物縷縷靈魂的載體,它們照亮一切的彷徨無助,淪亡在無盡黑暗的漫長,漸漸被遺忘。

女孩下意識伸手去遮擋,一縷陽光透過指尖的縫隙,被遺忘的不安捲上身心,撕裂她每一粒神經。

殷紅的紋路刻在臉上,像蝴蝶翅膀的形狀。

傷痕深深的陷了下去,湧出的烏黑血液凝固在臉上,看著猙獰恐怖。

精美外殼似是被打碎。溫熱的陽光照亮昏暗的房間,如初雪後的第一縷陽光,那般熱烈,溫柔。

“莉莉絲。”熟悉的男聲傳入混亂的大腦, 帶來絲絲苦澀的記憶。

暖陽下,那人烏髮被吹的飄揚,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看著平靜謙和。

女孩瞳孔驟縮,她在陽光的普照下藏無可藏。

噩夢的聲音不斷在耳邊迴響,她斷斷續續的張著口,卻說不出半個音節。

命定的,無法飛往的天空。

男人的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笑的溫柔又慈祥:“該對我說早安了。”

站在陽光下的

是惡魔

他萬分珍重的托起女孩的頭,指腹粗糙的面板為沾滿泥土的髮絲繫上紅色蝴蝶結。

“早安”男人突兀地笑起來,說不上是什麼感覺,似乎是單純的愉快,他那雙帶著複雜情緒的眼眸也閃著細碎的光:“我是米格爾,帶你認認人。”

他轉身招呼藏在木門後的男孩進來,長長的稻草擦過淡淡的雀斑,他彆扭地笑了笑,那是如麥田般燦爛的金色瞳孔,時刻保持著熱烈的光彩。

“哈爾森。”他念演講稿般說了一遍自已的名字,視線隨之轉往站在一旁的米格爾後放低聲音:“很高興認識你。”

女孩抿了抿唇,在荒謬世界裡有人開始介紹不屬於她的真理,米格爾的笑容像羽毛一樣,輕飄飄,隨時會落地,他抬眼看向女孩:“莉莉絲,好孩子,該回話了。”

女孩徒勞的張了張嘴,硬性扯動聲帶讓嘴中湧滿鮮血,鐵鏽味在舌尖蔓延,這具身體太破也太舊了,她每分每秒都像要被風吹散。

“米格爾先生,我來吧。”哈爾森仔細觀察著這具破舊的身體,上前的步子被男人抬手攔住。

“不行...不行...你修不好她。”他用刀割開女孩的喉嚨,皮肉撕裂的聲音就如同劃開充滿棉花的布娃娃,取出生鏽的褐色齒輪:“不礙事的,只是...有些老舊了。”

男人側身轉向書櫃上的雜物堆,翻出一卷還帶著灰塵的細線,用針細細在脖子上攪成幾塊難看的結,粗糙又滑稽。

“早安,莉莉絲。”他又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像個悲哀又彷徨的囚徒:“該對我說早安了。”

莉莉絲不喜歡太陽。

殘破的身軀被陽光籠罩,連原本的灰色都要硬被刷成彩色,她的一舉一動都像罪人,要被那聖潔的陽光融化。

“早安。”她輕輕仰頭,聲音沙啞不堪,在米格爾近乎瘋魔的固執裡插入齒輪。

男人徹底怔愣在原地,全身都是霧濛濛的水汽。

吃了智慧果實的蝴蝶呀

是命定無法飛往天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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