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牆計劃擱置下來,話說周良延也沒真打算從那麼高的牆上蹦下來,除非不想要命。

林子禮沒打聽他的下一步計劃,光是看都能看出來,他沒消停。

最近,林子禮沒有早起,因為身旁的鼾聲沒有了。

周良延晚上幾乎是踩著鎖門的時間回來,早晨早早離開,沒有鼾聲陪伴,林子禮開始失眠。

影響來的太快,不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理上的。

林子禮竟然也會在睡不著的時候,偷偷描繪著出逃計劃,只不過大都是無法實行的。

環顧整個房間,又回到了當初的情形:一個人在黑夜裡入睡,不住的做夢,有時候,夢境和現實都分不清。

他掀開被子,離開熱氣的一刻意識到這是現實。

夜晚的瘋人院和小區一樣,也有燈,只不過燈下沒人。

他想,自已從來沒在瘋人院的路燈下走過,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

正幻想著,燈下有一塊黑影,面對著房間的玻璃招手。

是周良延。

他知道自已沒睡嗎?

林子禮鬼使神差的抬起手,在漆黑的房間裡給予回應,隨後失望的放下手,因為他肯定看不到。

周良延的黑影變亮,整個人消失在黑暗裡。

林子禮回到床上,閉上眼睛,試圖找到一點睡意。

眼前一陣白花花的光閃過,他感覺整個人好像飄起來,越飄越高,快要碰到房間的天花板了。

走廊裡一陣“哐哐哐”,林子禮重重的摔在床上,睜開眼,周良延還沒回來。

他閉上眼睛,深夜門外有聲音不是什麼怪事,他還聽過更怪的。

要是他遲遲不回,只怕是“越獄”成功了。

大約凌晨,林子禮醒了,很突然的,他想到了周良延。

睡眠被打斷的源頭永遠是他。

周良延躺在地上,身上一塊塊深色的汙漬,像是剛剛在泥裡打滾回來。

臉上破了,他想開燈,但是這個時候已經斷電了。

手上摸著黏糊糊的液體,在空氣裡散發鐵鏽味。

他有些發慌,輕輕搖了搖他的身體,身上還有體溫,鼻子下面也有熱氣。

“我還活著的,沒事,”周良延試著活動幾下胳膊,皮肉疼,但是骨頭都不礙事。

林子禮把他往床上拽,花了好大力氣。

周良延的笑聲斷斷續續,“你果然就是個小孩子,我這麼輕,你也拽不起來。”

還在笑呢,突然身上一輕,整個人騰空。

他用力的扭,“喂,你幹嘛?”

“我早成年了,不是小孩,別開那種沒意思的玩笑。”

人都是有好勝心的,越年輕越強。

他在床上躺著,現在天還沒亮,身上傷口處理不了,很快他就苦笑,瘋人院裡的消毒水可不是給他們這種人用的。

林子禮拉起被子,回到床上,原本沒有多少的睡意徹底沒了。

對方道歉,“對不起啊,打擾你了,我感覺你今晚應該睡不著了。”

“已經睡不著了。”

“……”

林子禮翻身,臉朝向他,兩個人的眼睛都適應了黑暗,林子禮清楚的看到他的身體輪廓。

周良延直挺挺的躺著,身上的皮疼的要命,每呼吸一次,身上的皮似乎就要崩開。

兩人在黑暗裡沉默,周良延以為他真的睡了,偷偷嘆氣。

林子禮睜開眼,“想開點,在這裡待著也挺不錯的,至少你還算自由的。”

“自由?天天管著我,還給我洗腦,你說這是‘自由’?”

他想發火,奈何胸前的皮更疼,只好吞下氣憤。

等著對方的發話,許久也沒有聲音,周良延乾脆閉上眼睛,期盼著睡眠能麻痺自已。

林子禮道,“睡不著就別為難自已。”

“我以為你要睡。”

“閉目養神。”

兩人來來回回幾句話,周良延始終不肯說自已遭受了什麼,只是,林子禮的每一句話他都有回應。

天亮了,天邊泛起魚肚白。

林子禮走下床,一宿沒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頭重腳輕。

“你別摔了,看你走路都晃。”

房間裡沒有創可貼,他在抽屜裡翻了好久,連一根棉花棒都沒有,這個時候,林子禮也想離開瘋人院了。

最後,他兩手空空來到周良延的床邊,低頭,但不像認錯,“抱歉,你的傷口恐怕得暴露在空氣裡了,不過咱們這個房間,你的傷口應該不會感染。”

周良延不在乎,歪了歪頭,傷口已經結痂了,顏色還是鮮紅的。

林子禮伸出手,在碰到傷口之前縮了回去,“好好養養吧,不要留疤。”

周良延看著他的背影,壞笑道,“小子,你會心疼人了,看來在瘋人院裡還是有長進的。”

“你是不是有病?”

林子禮在床邊坐下,原本想問他捱打原因的,現在來看,他捱打也是活該啊。

周良延身上的疼痛感好像消失一部分,在床上慢慢扭動,想要活動。

林子禮出門,去食堂給他帶了飯菜回來,等打包的時候看見了一個醫生。

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人站在他的旁邊,看見裡面的打包袋子,笑問,“你就是與周良延住在一起的人吧,我記得以前見過你。”

“嗯,是我。”

“他捱打了是吧?”

林子禮想反問他是怎麼知道的,看見他身上的白大褂,覺得自已的問題實在是多此一舉,點頭。

醫生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你知不知道他幹了什麼?大半夜不在房間裡好好睡覺,跑到保安室裡去了,你不知道嗎?我在這裡待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遇見這麼難管的人。”

他加上一句,“不是人,是瘋子。”

林子禮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說,人是瘋子,瘋子也是人。

手裡提著幾個袋子回去,上樓梯的時候喘了好幾口氣,在這裡沒什麼運動,身體素質下降的厲害。

周良延看見他回來,嘴上不住的稱讚,說他是個好人,還不忘自已這個好室友。

對於他捱打的原因,林子禮完全能猜出來,肯定和逃跑計劃有關。

放下食物,他輕描淡寫,“我在食堂看見了一個醫生,穿著白大褂,要了很多香菜。”

周良延的眼睛瞪起來了,急聲問道,“是不是年紀挺大的,滿臉褶子?”

“嗯。”

“是不是走路還有點羅圈腿?”

“嗯。”

“是不是左臉上還有一顆痣?”

“他是你仇人?”

“說對了!”周良延用力抵著床板,身上皮肉沒恢復,林子禮推了一下他的後背才坐起來。

提起這個醫生,他整個人好像打了雞血,“我跟你講,就是他,天天在我耳朵邊吹風,給我洗腦,說什麼喜歡同性都是瘋子,說我有病,我看有病的是他吧。”

林子禮想起他掀桌子的事了。

“所以,我就報復他,每次治療,啊不,洗腦的時候我就給他找麻煩,哼,捱打就捱打,噁心他反正是挺爽的。”

怪不得,林子禮聽著也爽快。

剛剛看到那個醫生的時候,他就有些不舒服,說不出是什麼地方不舒服。

吃飯的時候周良延不斷望著窗外,高牆上的高壓電線靜悄悄的,若不是林子禮提醒,他以為這只是用來給牆加高用的。

好像,失敗了,整個人徹底被困在了這裡。

嘴裡的飯菜沒味了。

兩人吃飯,誰也不說話,氣氛沉悶下來,周良延抬眼看了他幾下,見他沒有開口的打算。

嚥下嘴裡的食物,他開口,“我昨天晚上進保安室了,我看保安身上好像有大門鑰匙,當時他正好不在,我就進去偷了。”

偷,林子禮聽見這個字差點笑出來。

那根本就不是偷,而是追求自由。

“誰知,那個保安只是去廁所了,回來跟我打了個照面,我就被他抓住了。”

林子禮上下掃視他,用眼神問,你一個成年人打不過一個保安?

“那個保安很年輕啊……然後他就叫人來把我帶走了。”

“捱揍了?”

周良延不說話,一想到這些,身上的傷口痛感更加明顯。

原來昨天晚上的聲音是他們的腳步聲,可以想象,他們把周良延拖出去會是什麼樣子。

那麼,這個瘋人院裡,有很多人都是捱過打的。

周良延見他低頭不說話,放下筷子用手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你啊,就是蠢,沒看出來我昨晚的手勢嗎?”

林子禮簡單還原一下手部動作,還是不明白。

“我那是讓你出去,出去啊!我要是偷要是成功了,咱倆就能一起走了,你說你怎麼就是看不懂……”

周良延腮幫子鼓鼓的,不想跟這個弱智說話。

林子禮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帶自已出去,沒有必要,而且風險更大,他自已一個人跑了也逍遙。

周良延抬眼,“看我幹嘛,吃你飯。”

“你想帶我一起逃?怎麼,我林子禮上輩子積德了?”

他其實是想說一些柔和的話,但是到了嘴邊就變味了,總覺得那些感性話語不是能從他嘴裡蹦出來的。

周良延快要吃完了,“我當然要帶著你一起走了啊,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遲早得被他們折磨死。”

林子禮很贊同最後一句話。

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裡,還沒遇見過一個人說出這樣的話:我帶你一起走。

大家更多是鼓勵他:加油啊,你要自已往前面闖,別總是跟著別人,也別指望別人能陪著你。

“沒想到啊,你還願意帶著我,互相陪著一起逃,”林子禮笑著,“像不像電影裡男女主相依為命的情節?”

周良延不說話,自顧自咀嚼嘴裡的食物。

“看在你這麼善良的份上,我暫時接受一下小孩子人設,叫你一聲哥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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