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深推開門，房裡的裝修風格各類擺設，都是他喜歡的。
沒有紋身嗎？
騙人。
手機忽然震動，程深拿出來，見是個陌生號碼。
猶豫了十幾秒，手機上跳出一條簡訊。
「崽崽，我是杜豈含。」
程深瞳孔微微一顫，過了兩分鐘，等對方第三次打過來，他點了接通。
“崽崽。”那頭傳來激動又緊張的女聲。
程深在沙發上坐下，垂著眼回道:“杜豈含，許久不見了。”
是十一年還是十二年，他已經記不清了。
“要見我？可以，帶著你的未婚夫來？當然可以，好，1點見。”
電話結束通話，程深把手機丟到一邊，疲憊地讓自已倒在沙發上。
時隔多年再見年少時喜歡的人，她還要帶著她的未婚夫，對他未免有點殘忍。
可他能怪誰？他離開了十幾年。
不是十幾天。
「我說了，我能幫你奪回杜豈含。」
腦子裡那個自稱001系統的東西又一次誘惑道:
「只要你聽我的話，本系統不但可以讓杜豈含回到你身邊，重新愛上你，還可以讓你的媽媽和妹妹，為她們犯下的錯付出代價。」
“閉嘴，我不需要你，我現在對杜豈含沒興趣。”程深捂著耳朵，在心裡罵道。
「你在撒謊，你愛杜豈含，你是個懦夫，你怕受傷，所以不敢主動。」
001系統像蠱惑人心的妖魔，它知道程深所有的弱點。
「你十六歲被找回程家時，你見到你的媽媽，你叫她，她卻讓你閉嘴，嫌棄你髒，讓傭人用水管將你沖洗乾淨，讓你被人嘲笑，像街上流浪的野狗。」
程深眼前浮現出了當年的自已，心臟猛然刺痛了一下。
001系統越發得意，「她們把你丟在國外，對你不管不顧，你為了活下去，給黑手黨首領做了十年的情人，她說她愛你，可她最後寧願去死，也不要你了。」
“你閉嘴！不是這樣的！”
「別再自欺欺人了，你是個可憐蟲，這世上除了杜豈含，根本沒人愛你，我幫你把她搶回來，讓她來愛你。」
“不……”
「你媽媽今天也把你賣了，你在她眼裡只是件工具，程家已經拋棄了你，你再猶豫下去，杜豈含結了婚，就永遠也不會回到你身邊。」
“……”
「可憐蟲程深，沒人要的程深，程深是沒有家的流浪狗，被人嫌棄的下水溝老鼠，誰都不要你，每個人都討厭你嫌棄你，只有我能救你，只有我……」
嘭——
房門被一腳踹開。
精神快要崩潰的程深突然被擁進一個陌生又不是全然陌生的懷抱。
“別哭，我不欺負你了。”
腦海裡系統001如魔咒一般的聲音消失了，程深看清抱著自已的女人，這才發現，自已不知何時竟然哭了，哭得滿臉淚水。
殷楚抹去程深臉上的淚，被胸腔裡酸酸澀澀的情緒牽引著，低下了頭。
程深睜大了眼。
一個飽含著憐惜與心疼的吻，落在額頭上。
程深眉頭緊皺起，偏開了臉。
“殷總，你可以放開我了。”
殷楚意識迴歸，如觸電一般彈起身，又退後了幾步。
“我中午要出去。”程深說完，逃似的跑進了浴室。
殷楚慢了半拍，對著浴室門說了個好，轉身快步返回了書房。
*
坐在書房的椅子上，殷楚深吸了幾口氣，解開上衣摸了摸肩上的紋身。
不對勁。
這具身體對程深的反應，已經完全影響了她。
在智腦上億的資料庫裡，所有一見鍾情的案例裡，沒有哪一對是這樣的。
這具身體的原主人，與程深之間，定然還有她也不知道的牽扯。
可連她這個頂級智腦系統都搜尋不到的，會是什麼？
殷楚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難道是她老了，不中用了？
*
程深趴在洗手檯上吐得天昏地暗，感覺整個胃都要吐了出來。
他做了那混蛋十年的情人，一直無法接受她的親吻。
起先她總會發脾氣，後來發現只要她吻下來，他就會吐個不停，她漸漸歇了那個心。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程深抬起頭，他臉色已然蒼白得嚇人。
不管那混蛋女人現在是怎麼一回事，就今日這突然落在額頭上的吻，程深依然受不了，仍舊吐了。
這也許就證明，即使她死了一次，程深還是不愛她。
一個養了自已十年，也折磨了自已十年的女人，他怎麼會因為她死了，就會愛上她。
他沒病。
“程深，你就是條養不熟的白眼狼！”
洗手檯上的鏡子裡，忽然間好像出現了那個混蛋氣到猙獰的面孔。
程深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嘲諷。
既然一開始就把他當成一隻畜生了，竟然還妄想得到一隻畜生的愛？
可笑。
*
中午12點，程深聽見動靜，出來看見餐廳裡忙碌的傭人，見桌上已經擺放著幾盤冒著熱氣的菜餚。
他擔心撞見殷楚，立即出了門。
杜豈含發過來的地址，離遠山別墅區不遠，坐車過去也就十幾分鍾。
程深提前到後，用過午餐，第二杯咖啡喝到一半，杜豈含才來。
分開了太多年，錯過的時間如一條鴻溝。
誰也跨不過去。
和杜豈含打過招呼，程深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朝臉色忐忑的蔣寧伸出手。
“你好，蔣寧。”001系統在腦子裡發了狂，但程深打定主意不順它的意。
蔣寧顯然有一些意外，愣了一下後露出明朗的笑容，連忙握住程深的手。
“程少你好，離得近了看，程少你比那天在宴會上時還要好看，漂亮。”
“一副皮囊而已，沒什麼特別的。”程深笑了笑，對蔣寧的單純有了瞭解。
收回手坐下後，他主動問過蔣寧和杜豈含的喜好，舉手為二人叫了咖啡。
恰到好處的距離，不過分冷淡的客套，讓這一次見面在一個小時候後完美結束。
程深讓蔣寧和杜豈含先一步離開，被他無視到底的001系統也不知是怎麼做到的，讓他腦袋疼得像要炸了一樣。
多虧那混蛋以前沒少用電擊來折磨他，他才能維持著冷靜，不露出異樣。
等程深扛過那一陣痛苦，結完賬走出咖啡廳，就見路邊停著的一輛車的後車座的車門打了開。
“程少，”駕駛座的車窗搖下，露出一張並不陌生的臉，“殷總還在等你回家用餐。”
程深:“……”
他記得這人是殷楚身邊的劉助理。
不過比起劉助理親自當司機來接他，程深更驚訝殷楚居然到現在還沒用午餐。
……等他嗎？
可他明明和她說了，自已中午會出去。
程深坐上車，在快到遠山別墅前，看著窗外的景色突然開口，“她怎麼知道我在這？”
劉助理用餘光掃了他一眼，說:
“在a市，殷總想要知道一個人的行蹤，輕而易舉……”
她頓了頓，又道:
“程少，我們殷總將你從程家買出來，花了兩億，你既然已經是我們殷總的人了，還請一定認清自已的身份。”
“知道了。”
程深沒什麼情緒的接道。
用錢買他，她也不是第一次了。
只要不是像在國外那十年一樣，在自已後頸的面板下注射晶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