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響起的時候,季冬冬正靠在床頭玩手機。

門就在床頭邊,誰懂看恐怖小說耳邊突然響起敲門聲的恐怖。

季冬冬就差沒跳起來了。

她看了看現在的時間:00:23。

更加恐怖。

季冬冬是獨身來首都打工,為了安全選擇的是安保措施到位的青年公寓:有門禁、藍芽開鎖、戶型小。

她想不到是誰能在這個點敲她的門,網格員也不會這個點還在加班。

似乎是知道里面有人,敲門的人不說話,但很耐心的保持著三短一長的敲法。

季冬冬手抖著開啟百度搜尋框:【三短一長的敲門聲】

彈出來的首條就是——

【冤魂索命!別開門!!!】

黑色的字越看越紅,彷彿有血在滴。

耳邊的敲門聲不斷,雖然房間開著燈,但季冬冬在這幾秒裡覺得哪裡都是人。

她沉著氣喊道:“誰啊?”

敲門聲停了。

門外傳來柔和女聲:“鼕鼕,是我。”的同時伴著不知哪一個鄰居開門的怒吼:“誰啊?大半夜的不睡覺?敲敲敲!”

“嘭!”

重重地關門聲又響起,人味充斥著寂靜的夜,季冬冬這下是真的不怕了,但還是忍不住咕噥:“我”是誰?不說清楚,大半夜的還擱這嚇人,但這聲音還挺耳熟的。

季冬冬先小心的看了眼貓眼,她在慶幸湊上去沒出現一個血紅色的眼珠的時候,發覺情況和看到血紅色的眼珠一樣嚇人:門外竟站著她失蹤了十幾年的堂姐!

沒有多想,她猛地開啟門。

門外的女人穿著春秋款白色長裙,散著長髮,露出的鵝蛋臉上掛著季冬冬熟悉的笑。

儘管十幾年沒見,堂姐季茯苓也有了很大的變化,但季冬冬還是一眼就能認出那是她小時候最好的玩伴。

她一剎那有些哽咽:“姐……”

季茯苓微微一笑:“我們要站在這裡說話嗎?”

季冬冬壓住湧上喉的嗚咽,連忙把季茯苓拉進房間,順便看了眼門外,只見樓道有一串潤溼的腳印停在門口,她有些疑惑的關上門,問道:“姐,外面下雨了嗎?”

“嗯。”

季茯苓好奇的在房間裡轉了轉,東摸摸西摸摸。

季冬冬有些羞澀:“姐,我就一個人住,所以房間有點小。”

不到十五平的房間,入門靠右就是佔據了四分之一位置的床,床尾靠著廁所牆的地方擺著電腦桌,有兩層,都擺滿了東西,電腦桌的左側就是隔出來的大概一平米的廁所。廁所對面是一個小的料理臺,廁所和料理臺的上方架著空調和晾曬杆,一側是半開的窗,不過站在料理臺往外看,只能近距離的觀察對面樓的情況,但天氣好的時候也能傾瀉點光。

料理臺再過來是季冬冬自費購買的小冰箱,只能勉強塞入三天的口糧。冰箱旁邊是公寓自帶的衣櫃,季冬冬沒有隨手整理的習慣,所以當季茯苓撩開布制的簾時,一堆還沒來得及疊好的衣服猝不及防闖進眼睛。

季冬冬不好意思的說:“哎呀,姐,我這不是不知道你來嘛,要是知道我肯定會提前收拾的啦!”

她像小時候一樣跟在季茯苓的後面,嘰嘰喳喳的:“對了姐,你還沒和我說這麼多年你們去了哪裡了呢!一直沒資訊!哦對了對了你是怎麼找到我這裡的呀?”

衣櫃旁的牆上嵌著面全身鏡,鏡子旁靠近門邊是簡易的金屬鞋架,一共四層,平時季冬冬用上面三層放瑣碎的東西,最後一層才放鞋子。

季茯苓沒說話,湊近鏡子,仔細的看了看自已。

季冬冬也跟著湊近鏡子,因為鏡子左右兩邊都擺著東西,鏡前的空間僅能餘下一個人站立,季冬冬又有些近視,只能緊貼季茯苓,儘管隔著薄薄的布料,但無意間的肢體接觸還是讓季冬冬有些驚詫:“姐!你怎麼這麼冷啊!”

說著,還摸了摸季茯苓的手,果然是有點冷。

“是嗎?”

季茯苓回身,順手撫平季冬冬撩起的袖子,摸了摸手,看著季冬冬:“可能是外面下雨,涼到了一點。”

首都的天氣正是春入夏之際,變化莫測,春雨一吹是會有些涼。

季冬冬比季茯苓高半個頭,從這個角度看,季茯苓的眼睛格外的好看,在燈光的折射下隱隱泛著藍:“哇!姐!你戴了美瞳嗎?怎麼有點藍藍的,太好看了吧!”

季冬冬剛想湊更近一點看,季茯苓笑著避開:“你看花眼了吧,我又不是外國人,眼睛怎麼會是藍的。”

說著季茯苓坐到了床邊,順手撈起季冬冬的手機,看清螢幕上的字,有些好笑:“你這是在搜什麼?”

螢幕上赫然是季冬冬剛才的搜尋記錄:【三短一長的敲門聲】

【冤魂索命!別開門!!!】

季冬冬瞬間忘記自已想說的話,奪過手機,一邊刪記錄,一邊辯解:“哎呀,這不是半夜有人敲門太嚇人了嘛,我又剛好在看恐怖小說。”

季茯苓微微一笑,換了個話題:“怎麼家裡都沒什麼吃的,你平時不囤點東西?”

“我冰箱太小了,裝不下啥,所以我一次就不會買太多。姐你餓啦?”

季茯苓點頭。

季冬冬感受了一下肚子的餓度,看了眼時間,00:40,也打算給自已來一點夜宵:“我也有點餓了,睡前不能吃太多,那我煮份螺螄粉我們一起吃噢?”

“好,給你手機給我玩下吧。”

季冬冬解開鎖,遞給季茯苓,有些奇怪:“姐,你沒拿手機嗎?”

她這才仔細看了看季茯苓,兩手空空,裙子上也沒有口袋,在這人手離不開手機的年代,還有人出來不帶手機的?

“嗯,和家裡吵架就跑出來了。”

季冬冬一邊燒水拆包裝,一邊瞪大了眼睛:“啊?小叔和小嬸嬸還能和你吵架的?”

季冬冬的爸爸季文亮排老大,還有二弟季文武和三弟季文書,從名字就可以看出來季冬冬的爺爺寄予三人的期望。

但除了季文書是真的書讀得很好外,季文亮和季文武都平平無奇,從季冬冬出生是冬天就起名鼕鼕和季茯苓這寄予了敢作敢當、能屈能伸、繁盛、青春的美好寓意的名字就可見一斑。

季文書不僅是整個家族的第一個大學生,考上了很難考的首都醫學院,還直接保送了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期間和同門戀愛結婚生下季茯苓後,兩人又繼續攻讀博士並順利畢業,留在首都研究所工作。

也因為如此,兩人沒時間照顧季茯苓,季茯苓在一歲前是由爺爺奶奶帶大的,一歲後就被送到了大哥季文亮家,和剛滿八個月的季冬冬養在一起,這一養,就是十三年。

為了照顧兩個小傢伙,季冬冬的媽媽辭掉了工作,不過大家都毫無怨言,畢竟季文書每年給季文亮打的錢遠遠超過季文亮的收入。

在季冬冬的記憶中,每年只有過年才能見到小叔和小嬸嬸,但那不同於普通人的溫柔和書香氣一直印在腦海中,每次回憶起來說話都不由自主的放緩了。

連從前和季冬冬整天吵鬧的季茯苓如今的都變得溫柔萬分,她想象不到三個人是怎麼能吵起來的。

季茯苓漫不經心的點頭。

看出來季茯苓不大想說,季冬冬又換了個話題:“那你們這,我數數,得十一年了,怎麼一點資訊都沒有啊?”

那十三年真可謂是光宗耀祖,季冬冬的爺爺奶奶是常住鄉下的,每每和人交談必定談起這讓自已驕傲的兒子,眾人的吹捧更是讓他鼻子都要翹天上去了。

季文書一個電話,季冬冬的爺爺半夜都得爬起來認真聆聽。

也就是那一個電話,讓放假被放養在農村的季冬冬在第二天醒來,就失去了她十三年的玩伴和姐姐。

她哭著鬧著,爺爺奶奶也說不出季茯苓被送去哪了。

也就是那一天開始,爺爺不再談論那令他驕傲的小兒子,不小心提及時,都是一臉愁容、嘆氣,整個家族三緘其口,淡化他的存在。

季冬冬也被季文亮要求不能再提季茯苓。

大家能隱約知道他們一家是去從事隱秘的工作了,但十一年沒有音訊,連父母接連去世都沒有現身,像人間蒸發。

而消失了十一年的人突然出現,怎麼能讓人不好奇!

“那不能說。”

季冬冬有些瞭然的點頭。

季茯苓又補充:“不過今天白天我和季文書、白薇去過你家啦,大伯、梁女士沒和你說嗎?”

梁女士是兩人從小對季冬冬的媽媽的稱呼。

季冬冬瞪大了眼,對她直呼小叔、小嬸嬸的名字感到震驚,然後努力忽略:可能知識分子家就是這麼平權的吧。

“哇!梁女士竟然沒和我說這件事!”

“可能忙其他事情,忘記了。”

季冬冬認同的點頭,梁女士最近在和小姐妹組織什麼廣場舞比賽,的確是有點忙碌。

說話間,螺螄粉就煮好了,季冬冬先盛了一大半給季茯苓,整個房間就一張椅子,讓季茯苓在電腦桌前先吃。

“姐你先吃吧,我休息一下,煮螺螄粉太累了。”

在季茯苓無語的眼神中,她嘿嘿一笑,拿起手機,順手點進微信裡,【二對一精準扶貧群】竟然有三條未讀訊息。

時間是晚上的00:22,這麼晚?季冬冬有些奇怪,但開了睡眠模式,是接收不到資訊提示的。

季冬冬沒有在意,點進一看——

【梁女士:你小叔和小嬸今天帶茯苓來我們家了,剛吃完飯,開車回去了。】

【梁女士:你說巧不巧,他們現在竟然就定居在首都,我和他們說了你住的地方,他們說離你還挺近的。】

【梁女士:叫啥,世紀花園。】

世紀花園?季冬冬除了上下班,沒怎麼出門,但隱約有些印象。

點開地圖一搜,果然,就在她住的城中村的隔壁,步行十分鐘,只不過,人家住的是別墅豪宅。

首都的別墅,有錢都難買。

季冬冬按滅手機,緩緩平復心情。

有錢人竟在自已身邊,誰懂這種落差。

看著季茯苓有些好奇的觀察了螺螄粉片刻,似乎在思考“這麼臭的粉能入嘴嗎?”才下嘴,季冬冬有些頭重腳輕的走到料理臺,就著這個高度勉強吃粉,默默想:“這可能是有錢人第一次平民的嘗試吧。”

“姐,好吃嗎?”

季茯苓轉過頭看著她,認真的說:“好吃!”

說完,又轉回身沒有任何勉強意味的努力乾飯。

季冬冬有些欣慰的點頭,看來還沒有被資本的邪惡給汙染了。

順著季茯苓側臉看到她的手,長袖滑下,露出的白皙小臂上有幾道深黑的痕跡,很快又被季茯苓用長袖擋住了。

心跳有些加速。

因為近視,季冬冬看得不是很清晰,但因為季茯苓白,痕跡就很明顯,她很確信那不是正常的劃痕。

看著安靜吃東西的季茯苓,季冬冬有些沒食慾了,恍惚間彷彿看到了十一年前活蹦亂跳、到處搗亂的小女孩,這些年她到底過著什麼生活呢?

食不知味的吃完,洗完碗,等到兩人躺在床上,季冬冬才有些回過神。

季茯苓笑:“鼕鼕,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我喊你好幾聲都沒聽到。”

看著近在咫尺的季茯苓,季冬冬才有點實感,她開玩笑:“我怕我一睜眼你又不見了。”

沒想到季茯苓聽到這句話,沉默了好久,沉默到季冬冬也有些手足無措了:“姐……”

季茯苓又笑:“騙你的啦!讓你剛才不理我!”

季冬冬氣得湊過去給了兩拳頭。

就像過去十三年的每一天,她們都打打鬧鬧一樣的開心入睡。

季冬冬久違的睡了一個好覺。

鬧鐘響起時,季冬冬掙扎的從美夢中醒來關掉。

今天是週日,季冬冬忘記關鬧鐘了,懊惱的縮回被子動彈半天,也睡不著了,她悶悶地喊道:“姐,你醒了嗎?”

沒有聲音。

季冬冬睡不著,也不給季茯苓再睡,她笑喊道:“姐!你睡眠質量這麼好了啊,我吵了這麼久你都沒醒!”

還是沒動靜。

季茯苓淺眠,很容易醒,季冬冬懷疑她也在套路自已,決定給季茯苓來一個早晨的暴擊。

季茯苓最怕癢,她把手伸進季茯苓的被子,憑著感覺摸到了季茯苓的腰,卻覺得觸手分外冰涼。

笑容僵住。

她保持著姿勢,頭拱出被子,看清眼前的情況,腦子一瞬間空白。

季茯苓側身對著她,臉上還帶著笑,可臉上蔓延的青斑衝擊著季冬冬的認知。

她呆滯半晌,手顫抖著湊到季茯苓的鼻前:“姐?……你不要嚇我。”

將近三分鐘,沒有鼻息。

就像十一年前的今天,她醒過來,永遠失去了她最愛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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