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黑色下行（一）
“讓我們蕩起雙~槳~”
“行了......”
亨利打斷了正想要划動船槳把兩人坐著的這小木船推動的楚司空的歌聲。
他唱歌一點都不好聽，單就這幾句就已經跑調了。
楚司空不太在意的笑著說：“我這是製造輕鬆的氛圍嘛，不要那麼在意。”
“你這個樣子，我會更緊張的。”亨利鼓腮回應。
閒談之餘，亨利已經把這座城市的大地圖粗略的瀏覽了一遍，確認了其地形和街道建築的佈局之後，將其標註的幾個高處和可能會出現大題的位置共享給楚司空。
楚司空往自已的右眼上晃了晃手，接著划動空氣將虛擬螢幕找了出來。“唉，這新系統還不能像以前那樣把系統介面的驅動安在手上，還得擺pose才能整出來，真是反向最佳化。”
“可是也省去了作業系統進行讀題的步驟。”亨利點了點頭。“有好有壞吧，不過，我覺得這個主要是個人操作習慣的問題，熟悉了之後應該就會好很多吧。”
“不知道，我感覺我會一直都不太習慣的。”楚司空努嘴說道。
“唉，真倔......”
“哈，這就是我的個性！嘛......個人操作習慣一般不會影響團隊協作就是了。”
“但願如此。”亨利扭過頭打量周圍景象。
小船正慢慢駛過一片被白色樹幹上伸展出來過於厚實的純黑樹葉遮蔽的小片天空。這不是某處荒郊野嶺的樹林，而是巨大的城市中央公園中間的一條被刻意打造成小溪流的水道。
穿過被遮得連天空都看不見的樹叢後，映入眼中的便是身邊這一寸土地外高聳的、直入雲霄中宛如一道道囚籠鐵柱的高樓大廈。
漆黑的天穹看不到一點光亮，黑暗將高樓的頂端模糊了，它們與這一片黑過渡上了，從地面向上看去根本就是牢籠的頂蓋。
這就是舊世界。
“雖然這一次參加測試的人比平時少了很多，但還是有很強大的競爭者在的。”亨利把虛擬螢幕調出來給楚司空看。“看，已經有人在刷分了。”
“我知道啊，有點像之前我和高曉業一塊的時候，你們在做的事情。”
亨利聽著，臉微微變紅。她低下頭去小聲地說：“看來功利主義的考生都會做差不多的事情呢。”
“他們歸他們，”楚司空雙手抓著船槳慢慢推動小船前進。“我們難道真要等第一波更新出來之後直接去搞分值高的？我覺得在數理的領域裡還是穩打穩紮從小分開始刷起會比較好吧？”
“這個區域刷出大題的機率是最高的，我想要守在這附近等待。”亨利回頭看去，沒有生氣的土地上有一隻人眼。
它被鑲嵌在地裡，靜靜地看著坐在小船中似乎很悠閒的他們。亨利沒有閒著，她從手上生搓出一把十字架朝那隻眼睛扔過去。它一下就被十字架打穿，爆成一團凝固的黑色液體。
“嗯？”楚司空看到她的舉動，略有好奇。
“是‘邏輯判斷’。它只是個分身，真正的‘眼’也許就藏在附近的某處。”
楚司空順著她的話抬起頭。黑乎乎的船頂遮住了他的視線。
“嘿，既然在附近的話，那不就來活了嗎？”
“但是，我不確定那種神出鬼沒的東西會從什麼角落竄出來。”
“那你守在這裡，我去四周轉一圈看看能不能有收穫吧？”
“不行，我們最好不要分開......”
楚司空眯起眼，他知道亨利這話的意思。
不分開不是因為亨利想跟他互相傍著，才不是這麼無聊的理由。事實上，在划船的時候楚司空就觀察過周圍那些建築物裡面以及之間的陰暗間隙，肯定有不止一個人在盯著這個區域，他們抱著和亨利類似的想法。
都是一些被整怕了的人，寧可等待大題出來碰運氣也不去接觸難度直線攀升了的題目了。但是這麼做在以前就會丟掉絕大部分得分的機會，然而現在卻不是這樣了。
新系統追加了一個規則，解題過程中如果前一個人在提交答案時被另一個人幹掉了，後來的那個人可以檢視到上一人沒提交的答案。也就是說，背後放冷槍現在將是被允許的了。
這就把所有人都放在了一個可怕的境地中，從現在開始你將永遠無法判斷自已能不能順利解答並得到分數了。
其他人都在等著分一杯羹，如果大題真的在這裡出現，那麼在打怪之前，人們想必要先開始一場內耗的自相殘殺。
這個規則徹底打破了以前答題至上的邏輯，真想知道這到底是哪個天才發明出來的。
楚司空心裡很想罵幾句，但這環境就是張著嘴說話也無濟於事，還是想想怎麼活到最後吧。
無所謂了......他把小船停到岸邊的小碼頭，隨後和亨利一塊走下來。
他們進入廢棄的售票廳蹲下來檢查地圖，一邊走一邊討論要不要主動出擊的事。
亨利肯定也是被整怕過的，她知道新系統裡的題目對考生來說有多麼兇殘所以不太想去用以前那套圍魚射獵的套路行事了。
但是楚司空最後說服了他，因為離大題重新整理的時間還有很久，不積攢分數的話就會處於只能寄希望於關鍵時刻做對每一步的、極低容錯率的機會，那種賭博性質的戰術是沒辦法搶到第一名的。既然如此，必須先去應付一下現在有的題目，先把分數墊起來再說。
楚司空的目標很明確，這次也要拿第一，也許是這個甜頭吸引了亨利讓她選擇認同？不不不，那是楚司空自已的看法，實際上，楚司空帶著亨利一塊去打獵才是他們能團結起來的根本。
“我們要去的方向，是沿著這條大道直走三個十字路口隨後左拐。”楚司空一邊走一邊給亨利指著上方的高樓。“看到最高的那棟了嗎？‘邏輯判斷’分化出來的眼沿著建築物一路向上，我想它的本體應該就在最高處。”
亨利看著樓上呈線性分佈的，從遠處到面前的數十個鑲嵌在樓面的人眼，默默點頭。
“這個題型有個特點，分身有攻擊性和危險性，打爛了卻不得分。本體一旦受到攻擊就會展示出完全姿態，很難對付，但分值和難度係數卻可以很高。”
“等等！”亨利叫住了自顧自的分析狀況的楚司空，並將他一把拉住扯了回來。
“你幹什麼？”楚司空回頭對亨利問道。
“有人。”
“什麼......”
楚司空不解地把頭往外伸，差點被一支綠色的箭矢給爆頭。還好及時將脖子縮了回來，否則他們的戰鬥還沒開始就要完蛋了。
“我去。”楚司空捂住胸口壓制過燥的心跳，剛才那一冷箭打下來實在是太嚇人了。
“有人想要和我們搶。”亨利警惕起來，法書也被她緊緊抓在手中。“他們佔領了高處，我們恐怕要被搶先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