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賞荷最佳時節,萬紫千紅的花海中點綴著清新素雅的荷花。一年一度的賞荷宴會如期而至,京中貴族子弟們無不熱切參與。
沈雲冉端坐在畫舫之上,望著寬闊湖面上盛開的荷花出神。她一襲淡綠華服,腰間繫著金絲盤扣,髮髻被數朵白色小花點綴,整個人如同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芙蓉朵朵,溫婉動人。
\"小姐,趙公子的船那邊傳來口信,說是想邀您一同遊湖賞花。\"一旁的婆子過來稟報。
\"趙公子?\"沈雲冉微微一笑,\"那就讓他先來我這裡坐坐吧。\"
不多時,一艘彩舟從湖面揚帆而來,船頭站著一名俊朗非凡的青年男子,他生得身姿挺拔,身著一襲藍白交錯長衫,髮髻高高盤起,面容乾淨英武。看到沈雲冉的舫船他的眼神為之一亮,連忙揮手致意。
舟靠了岸,青年男子便躍上了岸邊的畫舫。他面帶微笑,對沈雲冉行了一禮:\"雲冉姑娘,近日可好?\"
\"哪裡哪裡,多有趙公子美客臨門,小女子何其有幸。\"沈雲冉含笑還禮,示意趙青年落座。
青年便在沈雲冉對面坐了下來,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雲冉姑娘生得如同珠玉,況兼冰雪聰明,當真是京城無雙的才人佳麗。在下有眼無珠,竟也小小著迷了你這份美德。\"
\"公子過譽了。\"沈雲冉微笑著搖頭。她頓了頓,目光柔和地看向那青年男子:\"趙公子何不道出你的本名?我也好互訴衷曲,與公子親近些。\"
青年一怔,隨即會意而笑:\"我本是將軍府的趙沐川,父親和兄長都是當朝勳臣,家世顯赫。真望得雲冉姑娘不嫌我這般身家,和父母之命請賜我終生佳偶一人。\"
沈雲冉眼睛微微睜大了些,隨即溫柔一笑:\"將軍趙府,乃是京城鉅富豪族之一,如此大家當真令我萬分惶恐。不過,身家如何終歸是小事,最重要的是看公子如何待我。\"她說著,眉梢一挑看向趙沐川,\"倘若趙公子愛慕才華,便請推心置腹對我說說,將來如何立身行事,才能真正躋身於賢德名士之列,讓天下人不敢小覷將軍趙府的門閥?\"
趙沐川聞言大笑,眉眼含笑看著眼前的女子:\"諒雲冉姑娘有意考校於我,那我就如實說來。我自小在將軍的薰陶下長大,自然深受軍旅文化的滋養。祖上幾代都是戎馬一世,卻也從不耽於鐵血勳績,而是安分守已,供奉盡孝。我自然也要以此為目標,將來報國衛民,同時為家族揚眉鑄口碑。但讓我與娘子攜手相扶,才是前程最大的助力了。\"
沈雲冉點了點頭,神情緩和下來:\"公子知禮知書,想來也是體恤我們女兒家重視安定的心思。\"
趙沐川重重點頭:\"自然,我趙家愛惜嬌妻如命,哪裡捨得讓她操那些家務朝事的心。待我建立軍功立下汗馬功勞,回京之時必定把你娶進府中,好生疼愛一世。到時候,你只管享福,省得煩神操心,那樣才是賢良淑德的極至呢。\"
說到這裡,趙沐川似乎意猶未盡,直接從袖中取出一塊白色絹帕來,展開遞給沈雲冉:\"這是我親自一針一線繡就的帕子,娘子若是收下,就等於應允我的求親之意了。\"
沈雲冉接過那絹帕細細把玩端詳,見上面繡著精美的牡丹花紋,幾朵嬌豔欲滴絲毫不減當世女紅織妝所作。她眼前一亮,隱隱有些動容,沉吟半晌才抬眼望向趙沐川:\"公子不愧將軍世家出身,即便只是女紅織作也如此了得。\"
\"可......怎敢與雲冉娘子親自鑲繡的藝品比擬?\"趙沐川眼中有狡黠之色掠過,\"只盼娘子收下,紀念我們今日的一段佳話罷了。\"
沈雲冉紅唇微啟,似是還有話要說,可話到嘴邊卻又止住了。良久,她點點頭,把那絹帕小心收入懷中:\"既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但願公子也不要辜負我的一番期待,將來建下豐功勳績,為趙府再鑄新的光環。\"
趙沐川大笑著拍手稱好,神色欣喜莫名。兩人又在舟中把盞留連良久,直至天色將暗才依依作別,相約五日後復見。
趙沐川登舟離去,沈雲冉望著湖面恍惚出神,直至侍女走來提醒方回過神來。她搖了搖頭,收起思緒,準備回府了。
不遠處,花園一隅,一個侍女模樣的少女正掩在樹叢後窺視著,眼中閃過一縷陰狠之色。
趙沐川離開後,沈雲冉坐在畫舫上出神良久。她輕輕展開那繡著精美牡丹花紋的白絹帕,眸子裡滿是複雜的神情。
這時,一名丫環小步走來,稟報道:\"小姐,那個...沈林月姑娘託人送來口信,說是有要事相商。\"
沈雲冉手下一頓,眼神微微一凝。她點了點頭,收起絹帕:\"讓她來見我。\"
不多時,那名貌美如花的少女便踩著躡手躡腳的步伐走了過來。她身著淡綠織錦長裙,腰束金絲百蝶穗,髮髻被幾朵白玫瑰點綴,容色豔麗極了。
\"見過雲冉姑娘。\"沈林月行了一禮,雙手被長袖遮擋,神情諂媚。
\"林月姐姐有事嗎?\"沈雲冉淡淡接過她的問候,眼神如水般平靜。
\"姑娘,你不是才剛剛會過那趙公子嗎?\"沈林月似笑非笑地開口,\"在姐姐看來,那公子未免也太過唐突爭寵了。他家究竟也只是權貴之家,怎能與我們尚書府門閥相比?\"
沈雲冉沒有答話,只是靜靜看著她。
沈林月見狀,放軟了聲音繼續說道:\"其實姐姐我可是剛聽了一些訊息...關於那趙公子的。只是不知當說不當說呢。\"
\"什麼訊息?\"沈雲冉眯起了眼睛,盯著她看。
沈林月咬了咬紅唇,神色有些不自在地四下望了望,才小聲說道:\"據說,那趙公子私下裡...私下裡很是放蕩不羈,經常勾搭侍女、貪圖美色。他前兩日更是被人發現...和一名青樓女子親熱呢。\"
沈雲冉眉頭微微一皺:\"你有何憑據?\"
\"當然有的。\"沈林月攤開手掌,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我們尚書府就有不少眼線,隨時都能打聽到各種風聲。姐姐你要不要參詳一番?\"
沈雲冉沉默不語,似在權衡著什麼。
沈林月見狀,眼波流轉間滿是精光,語氣也更加親熱起來:\"雲冉姑娘,你我都是尚書府裡的人了,自然要比那些外人更加親近些。你就別被那趙公子的紅顏花語迷惑了。你我同是一脈羽毛,何苦為他們做嫁衣呢?\"
說著,她眸光深深地望向沈雲冉,近乎痴迷地低語:\"我勸姑娘啊,趙家終歸只是世家大族罷了,哪裡配得上我們尚書府這樣的權貴名門?姑娘還是趁早將他們拒之門外吧,跟著姐姐我,萬事都好商量...\"
沈雲冉聽了她的一番話,眉頭緊緊鎖起,似有些動容的樣子。她盯著沈林月,神情複雜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