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朝陽透過窗欞灑進院落，將富麗堂皇的尚書府鍍上一層金邊。院中芳草流淌，牡丹怒放正是萬紫千紅的時節。
\"雲冉小姐，快起床了，太陽已經升起一會兒了。\"丫鬟輕悄地推開房門，朝裡頭的人兒喚道。
華麗的紅色大床幔後傳來一陣婉轉的呻吟，隨即露出一張明豔動人的臉龐。沈雲冉眨了眨明亮的眼眸，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她用纖細的手指撥弄了一下凌亂的青絲，微微一笑道:\"知道了,我這就起來梳洗。\"
丫鬟會意而退,很快便有宮女捧著洗漱盆進來伺候沈雲冉梳洗打扮。
不久,沈雲冉便換上一身青綠色的長裙,腰身勾勒出纖細曼妙的身段。宮女攏了攏她的髮髻,又在髮間點綴了幾朵白色的小花。沈雲冉站在銅鏡前細細打量自已的妝容,滿意地點了點頭。
\"好了,可以出去了。\"雲冉輕聲說道。她款款走出房門,穿過長長的走廊,踏著硃紅的臺階下了院子。
院中正值繁花似錦時節,牡丹高傲綻放,芍藥捲曲盈盈,幾名家丫手持花剪在園中小徑邊嬪嬪修剪著花枝。她們看到沈雲冉過來,都恭敬行了一禮。
沈雲冉點了點頭,溫聲說:\"辛苦你們了,今年的牡丹格外鮮豔可人。\"
\"是小姐您親自灑種嫁接的緣故。\"一旁的園丁蒼老的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小姐的眼光獨到,這園中的花卉無一不是上品佳作。\"
\"哪裡哪裡,我比不得先人們數百年的園藝經驗,只不過略懂皮毛罷了。\"沈雲冉謙遜地笑了笑,視線掠過園中的古樹奇花,落在一旁綠意盎然的書房前。\"父親可在書房?\"
\"老爺和太太正在書房議事呢。\"一名宮女答道。
沈雲冉點了點頭,沒有打擾,踱步離開了後園。
穿過曲折的長廊,沈雲冉來到正廳前。正廳氣派非凡,左右各列著一排威武雄壯的石獅子,正面入口兩側各立著一尊手持燈籠的銅製僕人像。沈雲冉一襲青衣掩在紅牆黑瓦襯托下,顯得更加雍容華貴、溫婉動人。
她剛踏入正廳,便有一位年輕的貴婦迎了上來。她身穿白色繡花長裙,腰身曲線玲瓏有致,長髮被一支金釵簪在腦後隨意挽成一個髮髻,唇邊微含淺笑。正是沈雲冉的母親--沈氏誥命夫人。
\"雲冉醒了?\"沈氏望著自已的長女,眉眼間充滿慈愛,\"今日一早便有儒家先生上門請教經典闡釋,可知道自已居然誤了課時?\"
沈雲冉連忙陪笑行禮:\"母親息怒,是女兒起得太晚了,失了先生們的垂教,實在罪過。\"
\"呵,先生們素來贊你才學過人,昨夜恐怕又耽於讀書佳作而忘記了時辰吧?\"沈氏笑著搖了搖頭,\"不過,也不能總是如此入迷,外頭待你的,可不止是書本那麼簡單啊。\"
沈雲冉剛想答話,卻聽見正廳另一側傳來\"阿雲冉!\"的聲音,循聲望去,竟是沈雲冉的父親、尚書沈丞相正攜幾名書童走來。
沈丞相身材高大,白髮飄飄,一襲深紫色長袍在腰間打了一個粗大的結,使其儀表極富儒雅風度。作為京師頂頭上上的尚書,他滿頭銀髮,神情內斂,行事雍容大氣,舉手投足間皆透著權威。
沈雲冉連忙恭作揖,恭敬道:\"女兒見過父親大人。\"
沈丞相望向唯一的嫡長女,神情不免有幾分矜貴自得,眼裡卻也藏著幾分寵溺。他抬手說道:\"你這丫頭,別老是讀書了,也該多思家中親族和府內事物才是。你我雖只存一父一女之情,但你肩上同樣擔負著尚書府未來的榮辱虧荒,我最終還是要指望你傳宗接代的。\"
\"是,女兒謹記於心。\"沈雲冉低頭應承。
沈丞相拄著柺杖瞧了瞧站在一邊的書童,點點頭示意他們退下,然後轉向沈雲冉,神色一正:\"卿家門閥顯赫,我沈氏一脈可歷數數百載,士林之間赫赫有名,雖無資勳爵位,卻也可與朝中大員府們平起平坐。你乃嫡出長女,肩上本是負重大的責任,將來自當學好詩書文詞之道,聰穆睿智,充分展現才旺沈家即將出現的又一朵奇葩。我畢竟年紀已高,早晚也會撒手離開,到那時就只指望你為尚書府積攢骨血了。\"
\"父親您言重了!\"沈雲冉忙再次低頭施禮,\"女兒定當竭盡全力,不負父親和家族的厚望!但願我雖生於塵世,終能開創沈家新一番榮耀!\"
\"好!好好!\"沈丞相得意地點了點頭，目光如視寶珍，\"我如今這把老骨頭,只恨自已不能再執掌錦衣衛,為朝廷出一份大力,但我尚能拿出幾分舊日警醒,盡此一腔熱忱,砥礪這尚書府和沈家後人\"
沈丞相話鋒一轉,目光稍顯凝重:\"只是目下朝中形勢紛擾,各皇子之爭日漸激烈。待我晚年,但願江山還能太平,你們這一輩兒用不著操這份心。\"
沈雲冉聽到這裡,不免也皺起了眉頭。隨即她點了點頭,鄭重道:\"父親放心,女兒必會盡最大努力,為尚書府保留一份永恆的榮光和地位。無論形勢如何動盪變幻,我們沈家都絕不能受半點牽連!\"
\"說得好!\"沈丞相滿意地拍了拍手,\"這就是我們沈家百餘年來一直秉持的家訓。權力來去無常,榮華短則一朝,長也不過幾代人的時間。但家族的根基,乃是永恆長存之物!我等做兒做孫的,要遵從先人遺訓,只當默默無聞,努力敦本固元,與朝野爭鬥絕不multiTasked!\"
沈雲冉鄭重點頭,神情堅定。
沈丞相望著她,眼神黯然:\"可惜啊,你生來是掌門之姿,卻偏生為了女兒身。要是你是個男丁該多好,我這尚書府上上下下的門面又該多風光啊!\"
\"父親說笑了。\"沈雲冉笑著搖頭,\"女兒雖非男兒,但心中亦有半分雄心壯志。就讓我來扛起這尚書府的重任吧,定不會辱沒先人的期望。\"
\"呵呵,也罷。\"沈丞相點了點頭,似是對女兒十分放心,\"那你就好生做個準備,我這把老骨頭遲早是要離開的。到時候,可不能讓旁人看扁了我們沈家啊!\"
\"諾。\"沈雲冉雙手合十,肅穆回應。
漫長的對話似乎終於結束了。沈丞相和沈氏相視一笑,互相使了個眼色,然後沈丞相拄著柺杖轉身離開,打發書童重新上前侍從左右。
沈雲冉看著父親的背影,眼神複雜難明。良久,她長長吐了口氣,轉身回到後院,獨自踱步於芳草花海之間。遠處丫環宮女們仍然在花叢間忙碌著,偶爾傳來一陣陣銀鈴般清脆的笑語。
陽光漸漸升高,院落裡一片祥和安寧。沈雲冉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任由陽光灑在她溫婉的側臉上,嘴角微微上揚。